高中与初中不同,周六也要上课。
虞苒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不禁泛起困意,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穆甜注意到她,笑着说:“昨晚没睡好嘛?”
虞苒的眼睛半闭半睁,下意识地点头。
穆甜靠近她,“这一早上啊,刘康都给我扔了七八个纸条了,好烦啊.......”
“你提醒他一声不就好了?”
“我不好意思嘛,算啦算啦,专心听课吧。”
与穆甜说了两句话后,虞苒的困意褪去几分,又将目光专注到黑板上。
过了一会儿,穆甜微微皱眉,耸了耸肩膀。
“怎么了?”
“刘康一直在戳我后背。”
虞苒微微转头,轻咳了一声。本以为刘康会收敛他的行为,谁承想,穆甜突然抓住虞苒的胳膊,一脸惊悚地对她说:“苒苒,刘康......在勾我的内衣扣......”
虞苒看向穆甜的后背,虽然隔着校服,但内衣扣的突起却十分明显,她又看到刘康一脸猥琐的笑容,便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来,狠狠推开刘康的桌子,桌子上的东西掉落一地。
“你有完没完!”
刘康也愤愤地站起来,怒吼道:“你有病吧,你推我桌子干什么!”
“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刘康恼羞成怒,伸出手想狠狠扇虞苒一巴掌,那手举到半空,便被虞苒一把拉住。
眼见两人快要打起来,语文老师一脸严肃地从讲台上朝他们走来,制止了这场战争。
“这还在上课呢!你俩要反天吗!”
语文老师话音刚落,下课铃便在耳边响起。她抓起二人的手臂,把他们拉到办公室。
语文老师一走进办公室便开始抱怨,“张老师啊。你们班这两个学生可真是不得了,还上着课呢,就动起手来了!”
张钦年正单手扶着额头,强忍着困意批改作业,听到语文老师的抱怨,他使劲睁了睁眼睛,活动了面部的肌肉,换上一副标准的笑容站起来。
“不好意思啊李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语文老师没有再说什么,长叹一口气便走出办公室。
待语文老师走后,张钦年又坐了下来,他喝了口水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二人。
虞苒看到他那像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实在好笑,她紧紧抿着嘴,克制自己的笑意。
张钦年叹了口气,“说说吧,为什么上课动手?”
刘康恶人先告状,指着虞苒一脸委屈地说:“老师,我正好好地听课呢,她像疯了一样推我的桌子,把我桌上的东西全摔地上了!”
虞苒挪开他的指头,冷笑一声,“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先调戏女同学,勾人家内衣扣的!”
张钦年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原本温柔舒展的眉眼瞬间变得冷冽,刘康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低下了头。
“老师,我没调戏穆甜,就是想逗逗她,交个朋友嘛。”刘康边挠头边说。
“这是交朋友的方式吗!”
张钦年愤怒地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起身过猛,张钦年感到一阵眩晕,他单手扶住桌角。
“老师您没事儿吧?”刘康走上前准备扶他。
张钦年躲开他的手,直了直腰,“回去写三千字检查,下周一班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作检讨,给我好好反思!”
“老师,能别吗,您罚我跑圈也行啊,这也太丢脸了。”刘康做出求饶的手势。
刘康慌了神,对于十几岁的孩子,公开处刑绝对比体罚更丢脸,更让人印象深刻。
“这事儿没得商量,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出去吧。”张钦年又坐了下来。
刘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教室,虞苒也紧随其后。
“这位女同学,你先等等。”张钦年叫住了她。
虞苒转过身,又走到他面前,“您还有事儿?”
“你叫什么名字?”
虞苒嘴角轻扬,“虞苒。”
虞苒本以为张钦年要表扬她拔刀相助的行为,可张钦年却道:“你也写五百字检查,放学前交给我。”
张钦年又换上那幅标准的微笑,虞苒皱起眉,“为什么?我又没有犯错。”
“语文老师还在讲课,你就拍案而起,这里是学校,你以为自己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吗,学校里有老师,有......”
“老师,打住,我写。”虞苒打住了张钦年的喋喋不休,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张钦年一头靠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苏磊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张钦年歪头看他,拿起手边一本书便朝苏磊砸去。苏磊稳稳接住了书,冲他做了个鬼脸。张钦年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若说课业教学,张钦年对自己的水平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自信,但是说起做一个学生喜欢,学校满意,家长放心的班主任,他却常常力不从心。
张钦年又想到自己昨夜在网吧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又起身冲了一杯咖啡。
这孩子,倒是仗义。
办公室外,穆甜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手心里全是汗。见虞苒出来,她便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把她全身检查了个遍。
“你没事吧?张老师没有打你吧?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穆甜脸上是藏不住的焦急与担心。
虞苒心上一暖,反按住她不知所措的手。
“他是恶霸啊,还打我。”虞苒轻轻捏了捏穆甜的脸。
“那他有没有罚你?”
“不是什么大的惩罚,写篇八百字的检查罢了,没事儿。”虞苒朝教室走去。
穆甜挽住虞苒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说:“那我中午请你吃饭!”
烈日当空,碧空如洗。
一整个下午,虞苒都在为那八百字的检讨发愁,她并不擅长写作,想破脑袋也只凑出一行字,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没什么好检讨的。
忽而,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便兴致勃勃地从书桌里翻出语文书,随便翻开几篇文章抄了上去,正好凑够五百字。
虞苒飞速誊抄着,窗外燥热的风都清凉了不少,她第一次觉得写检讨是件这么容易的事,心里不禁赞叹自己的聪明才智。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虞苒便冲到办公室,把那份“检讨”扔到张钦年桌子上。
“我写完了。”虞苒双臂交叉,神气地站在张钦年面前。
张钦年抬眸撇了她一眼,拿起她那份“检讨”便读了起来。
“尊敬的老师,我是高一四班的虞苒,今天上午,我为保护同学打断了语文老师的讲课,我非常的内疚和自责......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虞苒瞪大了眼睛,在她的印象里,检查这种东西不过是走个过场,老师看都不看就会扔进垃圾桶,没想到张钦年竟然大声朗读了出来。
尴尬。
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张钦年又露出那副笑容,但那眼神却是瘆人的很。
“虞苒同学,你的检讨可真是深刻,简直让老师耳目一新啊。”
张钦年的语气没有责怪,反而有几分笑意。
虞苒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有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希望看到一份态度诚恳的检讨。”
虞苒的天瞬间塌了,她本想和张钦年争辩几句,可张钦年却正如一座蜡像般眉眼弯弯地笑着。
“还有什么问题吗?”
虞苒用假笑回应他,“没问题,老师。”
她愤愤不平地走回班级,气鼓鼓地坐下。
“怎么啦,张老师不满意你写的检查?”穆甜问道。
“我把《劝学》,《师说》还有好几篇古文抄了上去,我以为他不会看,谁知道他竟然当众念了出来。”
穆甜扑哧一笑,“亏你能想到,张老师可是很不好糊弄的。”
虞苒心里给张钦年记了一账,满心怒火地继续写检讨。
倏忽之间,时光荏苒。
转眼间,国庆已过,虞苒一边上学,一边帮人代打游戏,两头都不耽误。
高一的第一次月考也落下帷幕。考试这事儿,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学霸因为差一分满分懊悔不已,学渣却因刚好及格异常兴奋......
穆甜拿着班级的成绩单,她看着自己的理综成绩,如临大敌。
她又看到虞苒的成绩,“苒苒,你的理综成绩好高啊,物理考了100多分呢!”
虞苒正想着昨夜的比赛,只是应付地点点头。
穆甜认真地分析着成绩单,“不过为什么你的排名怎么不怎么靠前......”穆甜的手指划到虞苒的语文成绩,“苒苒,你语文怎么才考57分啊?”
虞苒回过神,云淡风轻地说:“我没写作文。”
“天啊!”穆甜按住她的肩膀,来回晃动着,“为什么啊?”
“不会写。”虞苒挪开她的手,“甜甜,让我睡一会儿,我真的太困了。”
窗外大雨滂沱,黑云聚在天边,时不时还有几声惊雷。
“这都快到晚自习了,你怎么还困啊?”
虞苒坐起来,指了指窗外的大雨,她忽悠穆甜道:“你看外面正下大雨呢,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穆甜一脸疑惑,还没等她再开口,虞苒便埋头开始睡觉。她没有再打扰虞苒,继续对着手上的成绩单发呆。
“今天的雨可真大啊,我都让淋湿了呢!”苏磊走进办公室,边说便把盒饭分发给各个老师。
“谢谢苏老师!”
“带饭侠,感恩感恩!”
......
苏磊脱掉外套,打开盒饭,他瞥到正一丝不苟地敲着键盘的张钦年。
他把转椅滑到他身边,“干什么呢,饭都不吃。”
张钦年没有看他,目光一直专注于笔记本电脑上,“月考成绩出来了,我正录入成绩呢,先不吃了。”
“这次没有成绩单吗?”
“刚刚给各科老师都印了一份,我给你放桌子上了。”
苏磊又把椅子滑回去,拿起桌上的成绩单,边吃边看。
“欸,这个虞苒怎么排名这么靠后,我记得她物理考了100多分啊。”
苏磊疑惑地问众人。
“还说呢,这丫头语文作文一片空白,就考了57分!”语文老师道。
张钦年还没来得及细看成绩单,听苏磊一说,他停下手上的工作,拿起手边的成绩单。
虞苒,语文,57分。
“不过该说不说啊,这孩子平常上课都不怎么认真听课,物理能考这么高,说明她不是一般的聪明啊!”苏磊补充道。
“再聪明有什么用呐,就她这个学习态度,唉。”语文老师边说边摇头。
张钦年看着成绩单若有所思,他录完成绩后便快步走向教室。
现在正是晚自习的时间,从教室前门望去,虞苒正旁若无人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张钦年轻声走到她跟前,敲了敲她的桌子,可虞苒并没有醒来。
穆甜见状,拍了拍她的后背,虞苒惊坐起来,眼睛还没有聚焦便瞥到张钦年的衣角,她抬起头,正对上张钦年的目光。
“跟我出来。”
虞苒心上仿佛蒙了一层灰,心里七上八下地走出教室。
“老师,我不是故意睡觉的,我作业都写完了,其他的......”
张钦年打断了她敷衍的道歉。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写语文作文吗?”
先更新两章......[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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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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