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尴尬着不知回答,幸好伊然拉着阿哲过来了:“嫂子,以后和大哥回江西可一定要到我那儿住几天,不然我可不答应!是不是啊卫东?”
何卫东只恨没地缝钻,诺诺连声。
伊然全然不觉,嘻笑着拉过他来,叫他跟阿哲握手道别,嘴里还说着我的大哥就是你的大哥。何卫东重伤初愈使不上劲,气得拿眼直瞪阿哲,眼看着前任妻子小鸟依人地站在这大哥身旁而无可奈何。
眼看着那列火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泛着钝光的两条铁轨兀自横在原处。
林雨回过头,正要问阿哲是不是可以走了,却惊恐地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忙吃力地扶住了那个高大的身躯,林雨差点要唬救命了,阿哲又推开了她的手: “我没事。”
“还说没事!”林雨瞪着他,那张脸上仍然没有半点血色。阿哲摸了摸林雨的脸颊,叹口气,转身说:“我送你回去。"
一直到上了楼,林雨都不敢相信这一次居然就这样算完事了。阿哲没有说要回来,连送她也只到楼下。林雨鼓起所有勇气邀他上楼坐会儿,他竟然回答说还有事!
臭阿哲,烂阿哲,你以为除了你我就找不到男人了?林雨心里把他骂了个够,却坐在楼梯上哭了起来。可是除了你我不想要别的男人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如果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关心我的病、要和我出双入对的在人眼前晃?
也不知哭了多久,隐约听见门里传来电话铃声。林雨跳起来慌手慌脚去开门,是阿哲,一定是他!也许他想来想去还是想回来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门,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小跑着到了电话机跟前,拿起了话筒。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不由大为失望,猛地坐在了搁电话的茶几上,却不小心坐偏了,差点摔倒。
电话那头,孙小红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林雨的情绪不佳,兴奋地滔滔不绝:“——我都快绝望了,可是真的没想到,老天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个惊喜在这儿等着我呢!你猜怎么着?”
林雨实在没心思配合她做猜谜游戏,勉强打起精神来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呢?”
好在孙小红也不需要她来鼓励,一路连珠炮似的说下去:“我只是去买报纸,路过那个花坛,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爱凑热闹的,可是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真的叫鬼使神差啦,直接就挤进去看了。哎呀下次我寄张照片给你看,你就知道了,跟小小长得那叫一个像!就是比他秀气些,毕竟是女孩子嘛!我想都没想就把她抱起来了,当时要有人跟我抢,我非跟他拼命不可!在我心里头,那就是小小,小小知道妈妈想他,回来看妈妈了!”
林雨的眼泪扑簌簌滚落在衣襟上:“恭喜你了小红。你们能幸福那就好了。”
孙小红满足地叹口气:“是啊,你不知道,林云现 在简直都舍不得去上班了,整天就是小囡小囡的;这几天我们正在找关系想给她的户口上成我们亲生的呢,上好了以后我们就搬家,这样以后她长大了也不会知道她是被收养的……”
想想那个幸运的女婴,再想想自己,林雨哭得更厉害了,连粗枝大叶的孙小红都听出来她不只是为别人的事情在哭了:“怎么啦,林雨?你跟那个阿哲之间,有什么麻烦啦?”
“其实,也没什么。”林雨看孙小红一团高兴的样子,不忍拿自己的不快乐去干扰她。
孙小红“嗨”了一声:“林雨,你知道我的,最恨人拿我蒙在鼓里了!快说,是不是那个赵正哲欺负你啦?你这人就是性子太软!”
林雨低声说:“真的没有,是我把他赶出去了。”
“哈哈哈哈!”孙小红对此的反应是一阵大笑,“你还能这么厉害?我不信!肯定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林雨无声地叹口气,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这个多年老友。
她把事情从头到尾-一细说给孙小红听,听得孙小红直骂她是无事生非,说都快二十一世纪了,你妈那时的医疗条件能跟现在比吗,就为这点子破事跟老公闹得要死要活的,纯属吃饱了撑的!最不可原谅的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通报给我孙小红!
不过听到后面林雨对阿哲低声下气也没换来他的回头,孙小红停止了痛骂,很正经地指出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了。
林雨听她一个局外人也这么说,越发觉得不安:“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孙小红哼一声:“我怎么会知道?这要靠你自己去查的!不外是三种原因:一,他想再拿你一把,明天就会回到你身边了;二,他在别的方面遇到了烦心事,想先解决了再来跟你玩;三,他--另有所爱了。"
前面两个原因林雨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就会造成让她如此伤心的局面,最后一个原因她可是听得入耳入心,脑子里轰轰直响,不敢面对的事情终于被孙小红摆在了桌面上,无处可逃。
游丝般的声音跟孙小红又聊了几句,终于道了再见,搁上话筒林雨就往外冲,她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要去面对一个人,要讲清楚一件事情。
到了酒馆外,她反倒胆怯了,夜色朦胧,淡淡的星光照在酒馆贴了花窗纸的小窗玻璃上,里面热热闹闹喝着酒的人们影子晃动着,倒有几分北方农家似的和熙,令人有不知是何时何地的错觉。
贼一般顺着墙根溜进去,每个人都在忙,没人注意到她或者注意到了也顾不上招呼她。
林雨环视了一圈,阿哲好象出车去了,不在店里。这个时分来店里的都是纯粹的酒客,上些凉菜就行,不需要他在厨房里开大火做炒菜。
不知是什么心理驱使着,林雨悄不作声钻进了最东边阿哲住的那个小房间里。门是锁着的,但林雨跟阿哲刚开始恋爱时他配了一把钥匙给林雨的,这会儿正派上用场。
房间里照例很整齐,那是阿哲一向的风格。空气中弥漫着阿哲那松脂般的体香,没有女人香。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把女人带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来?多的是可以幽会的所在。
床旁的扶手椅上,搭着一件卡其色的夹克,还是三个月前林雨陪他去买的。拿起那件夹克,林雨将它贴在了自己脸颊上,松脂般的香味更浓了,柔软而富有质感的面料令她心旌摇动,恍惚又依偎在了阿哲身边。
林雨叹息一声,伸出双臂,更紧地将那件夹克抱在怀里,却触到了夹克里袋中一个硬卡片似的东西好奇地拿出它来,却原来是一封被折成两半的信笺。
这年头,还会写信的人可是稀罕得如同出土文物了。满怀疑惑地打开,信封上用秀丽的笔体写着阿哲的名字和地址,落款竟是静安区人民医院大内科!
那不是何卫东受伤后住院的地方吗?那天阿哲和她还有伊然一起去看望何卫东的时候,曾撇下她们说是去看一个在那儿工作的朋友,一去就是一个小时,直到她们要回去了才再度出现。
这封信,多半就是那位朋友写来的喽?看这笔体,单弱无锋,十有**是个女孩子写的。
反复思想斗争了很久,林雨终于决定做一回坏蛋:偷看阿哲的信件。谁叫他什么都瞒着林雨,害人家难受呢?
信的开头一句就是:“阿哲:你好!我最终还是觉得给你写信比较好,有些话当面不好说。”
啊!果然关系非比寻常!要不怎么会有当面说不出口的话?林雨的心砰砰乱跳起来,开始后悔偷看这封信了,直觉告诉她将要看到的也许是自己并不想知道的事情。
而道德上的负疚己经将她的两耳烧得通红,简直想扇自己两耳光。
可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看了下去:“阿哲,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没有分量,你爱的是她,即使跟她分开也全都是为了她,你知道我有多么妒嫉她吗?但是不管怎样,有一件事只有我能为你做——”
那个女孩能为阿哲做的是什么林雨不知道,门锁响处,她知道是阿哲回来了。
“你!”阿哲不知是惊是怒,指着林雨说不出话来。
林雨小心地换个坐姿,不让他看到自己手里拿的那封信。唉,刚才反应不够快,来不及把信塞回夹克袋子里去了。
“我还是你老婆哎,你的房间,我不可以来吗?”
阿哲不理她,径自上来抄起夹克,一抖搂。
“你是找这个吗?”林雨索性将那封信亮出来,“我刚刚发现,正想看呢!”
老公就是用来骗的,林雨想起孙小红的一句玩笑话。其实有时候这是真理,凡事一五一十交代给老公听的女人,恐怕会教她男人觉得索然无味。
果然,阿哲大松了一口气,伸手来拿那封信:“还给我。”
林雨手一飘,信落在她另一只手里:“等等,先告诉我是什么人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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