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调很轻松，心里却慌乱得无处可逃。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情人，我的心经受不起再一次背叛，尤其这背叛来自于你。
“先还给我。”
“不，先告诉我。”
阿哲不耐烦了，上来就抢．林雨一个翻身躲到床上，把信压在身下。
阿哲就拿手在她身下一通乱摸。
林雨叫着：“非礼呀－－”
阿哲忙捂住她的嘴：“疯了你？外面都是人！”随即又说了声“对不起”。
林雨看了看他，有些奇怪地问：“干嘛说对不起？”
阿哲用手撑住身子，俯身看着她，半天才说：“相信我，看了那信对你没好处。”
林雨半真半假地问：“为什么？是相好的写给你的？”
阿哲笑笑：“除了你这个老相好，我哪有别的相好？”低头吻住她的唇。
林雨闭上眼睛享受，手却在身畔捉住了阿哲的手腕。感觉到阿哲的唇离开了她的，林雨睁开眼睛，笑了：“别想用□□这一招，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
“好了好了，你想看就看吧！我不管行了吧！”阿哲皱着眉坐起身，转而背对着林雨。
看着那个沉默的背影，林雨有些不忍心：“阿哲——”还没叫完，阿哲猛地一下回转身来，从她身下抽出了那封信，抬手就撕！
林雨又气又急，叫着：“撕了也没用，我已经看过了！”
阿哲给她这一叫弄蒙了，回头看看她又看看信：“你诈我？”
林雨冷笑一声，背诵道：“阿哲，你好，我觉得还是写信给你比较好——”
“行了！”阿哲打断她，摇着头说，“你这笨婆娘，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哲，为什么要瞒我？”林雨忍着泪问他，想抬手去摸他的肩又不敢，阿哲的全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阿哲才闷闷地回答：“你本来就身子不舒服，我不想你担心。”
林雨气得发晕：“我怎么能不担心？这么长时间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
“可是－－”阿哲想说什么又停住了，一只手摸索着扶住了床头。
林雨忘了刚才心里还在发誓再不理他，扑上去抱住他：“怎么啦？你又头晕啦？”
谁知阿哲竟整个人向她靠过来，将她压住了，气都喘不上来。
天啊！他真的晕倒啦！林雨使出吃奶的力气从那高大的身躯下面挣脱，出来，开门叫道：“金大哥！快来啊！！”
看着阿哲躺在病床上平静的脸，林雨想为什么他睡着的样子总是比平时看上去要孩子气呢？是不是因为睡眠终于抹平了那两道总是皱在一起的浓眉？
摸了摸他的手，似乎有些凉，林雨想用双手给他暖－暖，却发现那封闯祸的信还捏在手心里。
明知看了心里会受伤害，林雨还是忍不住展开了信笺，毕竟从前面几旬来看，阿哲并没有接受那个女孩，只是她到底要为阿哲做什么林雨做不到的事呢？
白色的病房里，寂静无声。窗外是黑沉沉的夜，仿佛厄运正张开它狰狞的翅膀。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林雨的手指哆嗦着，几乎完全没有了力气。
但她终于还是撕掉了那张信笺，撕得粉碎，似乎那样就能将坏消息带走。
可是没有用，那个叫娟子的女孩所写的话仍在脑际轰轰作响：“阿哲，你的脑瘤一定要尽快动手术，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相信我，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大夫为你主刀，帮你排—个最好的日程表——”
宁愿是阿哲移爱娟子！宁愿是我的心被辗成齑粉！上天啊，我究竟做错过什么？要遭受如此的惩罚？是为了我没有珍惜这个好男人吗？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有多么爱他，就有多么深的伤害！告诉我该如何挽回，我愿意做任何事，即使是我不能再见他一面，只要知道他平安快乐地生活在某处，就已足够。
阿哲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林雨才发觉自己哭着哭着就在他病床边睡着了。
明亮的日光照进病房，告诉她天已破晓。抬头看见阿哲温和的目光，林雨的泪又流了下来：“对不起，阿哲——”
“哎，你没好好睡是不是？一副蓬头鬼的模样！还不快洗洗去！”阿哲眼里带着笑，语气却凶霸霸的。
林雨听他这样说，只好乖乖地去外面的盟洗室。
洗过脸回来，林雨问了声：“想吃什么——”话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阿哲伸手将她牵过来拢在怀里：“怎么啦？哪来这么多眼泪？你也留一点等我死了再哭啊！”
听了这话林雨哭得更凶了：“不许你说那个字！要死也是我先死的！”
阿哲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昨天还是诈我的对不？
林雨哭得话都说不连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可是--你不该瞒着我－－都--怪我－－太自私--只想--自己的--病——我不－－配有－－你这样--好的——老公——”
阿哲轻轻拍了拍那颗满头蓬乱栗发的小脑袋：“你终于肯承认啦？那现在就算你的留用察看期，要乖乖听话哦！”
“阿哲！”林雨猛地一下抬起头来，倒让阿哲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啊！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死了我也会死的啊？”
她那湿湿的眼睫毛一根根直竖起来，大大的瞳仁象猫一般闪着亮光。
“傻婆娘。”阿哲喃喃地说着，轻吻了一下那哭得通红的嘴唇，“老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吧？”
林雨点点头。
“那你该知道我的父母是死于非命的吧？”
林雨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他想说的是什么。
“可是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阿哲的眼睛看向窗外某个不确定的地方，语气平谈得象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从我记事起，就知道在父亲喝醉时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被他找到了就会挨一顿猛打，很多次我都被他打昏过去。”
窗外的日光渐渐强烈起来，林雨却觉得越来越冷。她握住了阿哲的手，那只大手和她的一样冰凉。
“没有妈妈的保护，我可能早被他打死了。可怜的妈妈，她保护我的唯一方式只不过是挡在我身前替我挨打，现在想起来，只恨我那时还太小，不能保护妈妈，只懂得哭。父亲没喝酒的时候其实是个好父亲，他会用草编蝈蝈儿给我玩，还会教我讲老毛子话，被我怪怪的发音逗得大笑。可是他离不开酒，就像妈妈离不开他。我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就算每天身上都会增添新的伤口，妈妈一直还是爱着她的男人，直到被他失手打死还爱着他。”
阿哲的手在林雨的掌心瑟缩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冬夜。
“那天雪下得很大，外面呼呼地刮着小刀子风，屋里的油灯光乱跳。我吓呆了，看着父亲站在妈妈的尸体前面一动不动，以为他接下来就要来杀我了。那一刻这个高大的金发男人在我眼里纯粹是个陌生人，除了恐惧和仇恨我对他没有别的感情。站在炕上我和他一般高，想都没想我就手拿了一样东西朝他后脑砸去！拨火棍在他的后脑发出一声闷响，他慢慢回过头，看着我。我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瘫倒在炕上。他就那样看着我，突然扯开嘴角，笑了！我想他就要对我下手了，可是偏偏手脚都是软的，一动也不能动。接着，他倒下了！一点预兆都没有。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后面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我倒在炕上，满脑子都是父亲临死前的那一笑。村里人救了我，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阿哲已经在那个冬天的夜里死掉了，没有人能杀死自己的父亲不受惩罚。我偷活了这二十年，已经太长了。可是偏又教我遇上了你！”他的手指在林雨泪湿的鬓发间和腮边滑过，“多少次我强迫自己离开你，多少次我又不受控制地跟在你后面、看你流泪、心在刺痛！那都是我的罪，一开始我就不该接近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林雨拭干泪痕，干干净净的声音说：“阿哲，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懂事吗？你早就该告诉我的！”她挺直了肩背，这个小女人在这一刻竟有了几分豪迈之气，“我不在乎能爱多久，我只要知道你爱我！现在告诉我，那不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也是爱我的，是吗？”
阿哲直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良久，点点头。
“阿哲，如果有什么报应，就让它报应在我身上，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听见了吗？”
阿哲苦笑了一下：“傻婆娘！”
林雨正想反驳，门响了，外面是金龙鱼的声音：“阿哲小子醒了没有？早饭来了！”
因为输液中加有止痛镇静剂的关系，阿哲吃了一点点东西就又睡着了。
林雨轻轻地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为他掖好被角，转头对老婆子说：“大姐，麻烦你照看一下阿哲，我有点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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