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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胖菊子扭着胖屁股哼歌,她在客厅里忙着做一个日本式的花插,但她周围还围着好些鸡雏般的孩子。小鸡仔们叽叽喳喳围在一起不安生,一会“要出去玩”,一会“要吃点心”。胖菊子打发他们去找他们的父亲宪云,但宪云现在心思不在家里。他的Young Xin Kim律师事务所刚刚接到了回中国后的第一笔大单子——天津银行顾问阿尔弗雷德·F·琼斯委托他去告盐业银行的娜塔莉亚·阿尔洛夫斯卡娅。

接,还是不接?

宪云手里掌握的证据那可真是海了去,他不是兄弟姊妹里唯一知道天津盐业银行肮脏事情的人,但他绝对是最不想就此罢休的一个。他深知王府里的兄弟姊妹对满洲国的日本和盐业银行的白俄已经依赖成性,所以更是时刻警惕。旁人拉帮结派的时候他总是乐呵呵的不和任何人结仇,但他心里打着自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这是一种高明的狡猾。宪云很小就练就了这种狡猾,毕竟王府不是一个能被称为“家”的地方,更像一个“朝堂”。宪云很小就会分辨谁是“皇上”,谁是“皇上捧的红人”。

父亲爱唱戏,搭戏台子的时候宪云总是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看,一般父亲的红人会是一男一女,女孩是他最爱的显玗,也就是后来的川岛芳子,男孩就是老十九宪荣。显玗很听话,但老十九总呲着虎牙捣蛋,不是把脸谱颜色故意弄混,就是去抽宾客们的凳子。王府的老儒们死气沉沉,老十九时常撇下胆子像小兽一样乱窜,最过分的一次是把点燃的炮仗丢到台上。彼时正待曹孟德出场,砰一声震天响炸得众人愣神,老十九哈哈大笑,说现在曹孟德才算个响动人物。

“淘气,太淘气了!”父亲生气地拿板子打宪荣屁股,老十九被打得鬼哭狼嚎,但第二天又好端端呲着笑脸和乳母王氏到什刹海玩去了。那时起宪云就知道老十九是父亲手里的“红人”:父亲对他的喜爱和对川岛芳子的喜爱是一样的,所以他们都要被送给日本的一流人物。川岛芳子的履历宪云清楚,但老十九就模糊许多。宪云知道老十九后来为了在张作霖那边当参议改名叫“王耀”了,后来张家父子惹出了事端,老十九跑到南边当军阀混了很大的名堂,但北京政变后就不清楚了。家族里传言不一,有人说老十九在日本念军校的时候就染肺病死了;有人说他在北伐时候下大牢死了;但只有宪云最接近真相——老十九可能没死,他被蒋中正收编了,人还好端端活着,后来甚至跟着到了南京去和琼先生做事。

这世界上的任何困局都有变量,宪云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变量。

家族里谁都要跟着满洲国或者白俄?如今这世道可谓痴心妄想,他金宪云想活,必须要给自己打算盘。

宪云是怎么知道这秘密的?知道这么些事,还多亏了宪云长时间做中美法律“掮客”的生意。宪云这个人根本没有做律师的从业资格,但他特别会钻中美法律的空子。中国多地沦为殖民地滋生了大量洋商生意,这些年来宪云一直教洋商怎么用关税、汇率漏洞把木材、煤炭等原材料以低价出口到美国去发财,结果做着做着就有信了:某天有个洋商说南京有个什么王行长在重新整顿银行体系,听说是以前铁帽子肃亲王的后代。

“Kim,这人和你容貌还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你更发福些。”

宪云当时一听这话就竖起了耳朵,他怀疑这王行长就是老十九。虽然王行长的整顿让当时的宪云折了不少钱财,但此后他一直密而不宣地关注着“王行长”的动静,直到他和琼先生来天津。如果说琼先生在当时爆炸案中幸存,那老十九怎么会死呢?宪云皱着眉头思索这个问题,他怎么都不相信老十九死了——这人作孩子的时候就能往舞台上扔炮仗,现在说死就死啦?假如老十九没死就好了,他算王府一辈里的出息人物,如果能和他做事,那他也不必在满洲和天津这两处噤若寒蝉,如履薄冰。

“爸爸,我们再不回美国去了吧,美国虽然好,但我们再不想上学啦。”孩子们被宪云的老婆胖菊子打发到办公桌边,他们没一个想回美国上学的,但他们的话语恰巧又提醒了宪云——美国才是他子女应该去的地方。按照目前的发展局势,欧洲各国接下来会依次沦陷到战争的泥潭里,而美国是未来世界唯一的文明灯塔。琼先生虽然不再做驻华大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是能帮琼先生解决如此事端,那么他将傍上一个坚硬无比的美国靠山。相比之下,娜塔莉亚虽然掌控着天津的肃亲王府皇室们,但日本打过华北,她的势力也将消散无余。王小珩手里那片地谁争到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他金宪云要攀附到一个能长久存活的山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今晚照顾孩子们吃饭吧,我不回来了。”

宪云起身对着镜子扣好洋服外套,胖菊子的花插也做好了。他没有多加犹豫,径直给琼先生打了电话。

“Kim,如何?”

“琼先生,我不是律师,事务所更不是什么有名的响牌子,您是怎么打听到我的呢?”

“天津租界几个美国银行推荐的,他们都说你亲美,很会投机倒把,而且对盐业银行很不满。据我所知,娜塔莉亚这女人和肃亲王府子女联系颇为紧密。”

“哈哈,那还真说对了。实不相瞒,我和盐业银行颇有矛盾,与满洲国的亲戚们也有矛盾。我接您这活是想以后彻底在美国安身立命,但我还得要个姓爱新觉罗的人帮我处理家族内斗。”

“什么意思?”

“老十九,我的亲兄弟宪荣,到底死没死?我有些手段,知道他就是王行长。我想和他做事,他要是没被那汽车炸死,我将对您鞍前马后,把整个盐业银行都翻个底朝天。”

电话对面出现持久的沉默,但是也没有挂断。宪云一直很有耐心地拿着电话,直到对面重新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十三哥,你来我这详细商讨吧。”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扣动扳机对于娜塔莉亚而言并没有那么困难,因为枪就在随身带的串珠包里,但是当春燕怀里抱着的女婴朝她伸手要花的时候,她想到曾经无数次将手伸向她脸庞的阿廖沙。他们作孩子的时候总是彼此抚摸对方的脸,然后咯咯笑说他们明明是表兄妹,怎么长得一模一样,然后他们就会躺在花园的草坪上掐彼此的鼻子,用手指卷彼此的发丝儿,想找出他们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我们基本很像了,只是我的头发是直的,颜色浅些;你的头发打卷儿,颜色深点。我们性格,爱好也不一样,Que chacun aille à Dieu par le chemin qui lui pla?t...(法语翻译:愿每个人都能借由自己喜爱的路走向于神)”

拜推崇法国文化的沙俄宫廷传统所赐,她在玩乐的时候已经能像模像样引用伏尔泰的名言。她熟读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政绩故事,将这个威武的女帝王视为自己的榜样,但阿廖沙没有一点王储的样子,他天天都在花园里玩乐发呆,注意力格外容易被自然景观吸引,一会飞到变幻莫测的云上了,一会又被蝴蝶扇动的翅膀带走了。她严肃地把阿廖沙的肩膀掰过来,但阿廖沙却举起一片叶子惊喜道叶子上有一小片河流脉络。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洒到阿廖沙亮晶晶的眼睛里,她一把拿掉树叶,一板一眼学那些大人说俄罗斯的运河港口和经济是如何挂钩,阿廖沙便又噘着嘴躺回草坪上了。

“说这个干嘛呀?我们回去弹钢琴玩吧。宦官伊万诺夫说要教我弹钢琴,宫女布拉金斯卡娅还要教我怎么在森林里辨认星斗呢。”

阿廖沙又犯王子病了,他的心思不大在功课上,这叫她苦恼。因为等他们长大就是沙皇与皇后,他们要结婚成为夫妻,然而她尚未成人的丈夫却是如此幼稚,成日耽于玩乐,还动不动就耍小脾气。她特别讨厌这样的阿廖沙,但是她要容忍他的王子身份,整个花园都要谦让容忍王子,他是沙俄唯一的婴儿……当娜塔莉亚看到春燕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婴儿,她想到了童年时期的阿廖沙。她想着阿廖沙长大和一个女人媾和的样子就不禁笑出声来。这个女人颤抖的□□生出来这么个可怜可爱可恨可鄙又可悲的小玩意,娜塔莉亚知道杀死阿廖沙的方式就是杀死眼前这对母女,但是她并没有把枪拿出来,只是折下了花微笑着,将其递给了那个婴儿。

“谢谢你。”眼前这个比她矮小很多的女人致谢,而娜塔莉亚所想的却是几十年前的生活。“谢谢你”。下棋……她讨厌弹钢琴,但她喜欢下棋。为了让阿廖沙赢,她每次都要让阿廖沙两步,然后阿廖沙就会说“谢谢”,而宦官伊万诺夫说这是她应该做的。可是当她不情愿地将棋子往后挪了两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妥协并没有换来更大的胜利。她只是感到深深的疑惑——这种人怎么能当她丈夫?她看着那个像花儿一样的王子坐在他对面,她被大人们深深灌入了一个观念:他们要结婚,一定要结婚,当她长大,没有一个丈夫是不行的。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她问春燕。

“裁缝。”春燕撒谎。

“现在还有做吗,你的丈夫有没有要求你退让?”她继续问。

“没有。”

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知道是回答事业的中断还是婚姻的妥协,但是娜塔莉亚知道自己人生最终的敌人不该是一个女人或者女婴,而是一个由无数男人组成的社会体系,于是她走了。托里斯很不满,说娜塔莉亚做了一件大错事,娜塔莉亚冷笑。如果伊万诺夫在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给他一枪,但是她也没可鄙到对女人和女婴下手。托里斯说娜塔莉亚至少应该在和琼先生的官司开始前对春燕做些威胁和蛊惑的话语,她说自己有这么做。

“我当然有说,我教唆他们离婚,还说她的人生其实并不需要一个丈夫。”

这是一种含沙射影吗?

“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是我痴心妄想了,我确实不配做你丈夫。”

托里斯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那几天再没有出现在娜塔莉亚面前,甚至连琼先生控告的案子都没参加。娜塔莉亚根本没理会,仿佛托里斯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娜塔莉亚将要见到琼先生。

天津租界法院审判流程基本上遵循中国民国的司法制度,同时也会受到国际法、外国领事裁判权等因素的影响。因为在当时天津分为多个租界,这些租界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独立的司法权。因此审判流程会根据案件的具体性质和涉事方的国籍有所不同。如果案件涉及外国人(如美国人),那么有可能适用“领事裁判权”审理。

彼时琼先生推开法庭大门向娜塔莉亚握手,他穿得很好,深灰色三件套西装配海蓝色领带,驳领上别着一只银色飞鹰造型的胸针。

“您在打量我什么呢?”琼先生笑着打量娜塔莉亚,而她也在打量他。

“琼先生,我在想海蓝色是不是你的幸运色。你的眼睛是海蓝色的,想必很健康吧。”

“是呀,海蓝色是我的幸运色。您的眼睛不健康,但很敏锐。为什么你瞳孔的颜色比你哥哥还糟糕?难道拉斯□□的孩子们都无一受到了遗传病的诅咒?”

“太好了,原来您知道我和阿廖沙是亲生兄妹关系吗?如果他还活着,那不仅视力不好,心脏可能也缺一个小孔。想除掉他,就多喂他点止疼药吧。”

琼先生也露出假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故作镇定地走回原告席位,他现在把很大的希望都寄托于金宪云。

“一般来说天津的案件会由租界内的外国法院或中国法院处理,而这取决于案件的性质以及涉事各方的国籍。目前是中国法院在处理,无论事实与否,只要不是琼先生您赢,您都不要认。您必然要利用自己美国人的身份把这案子拖到美国法院进行二次审判,这样我们就可以调动领事裁判权。”

宪云的策略给琼先生注了一针强心剂,琼先生在原告席位紧张地张望着,余光却扫到书记员正在归档的物证清单:汽车爆炸案残留碎片,上面染的正是他和王行长的血;伊万诺夫签署的苏联大使馆证词;还有他们三个“误打误撞”挖出来的尸体……但这一切都没有和娜塔莉亚的明面关系。

“在审判之前,法院通常会进行调查,包括收集证据、质证物证、书面证据等。由于案件涉及到故意杀人,调查会特别重视案件的相关证据,如凶器、目击证人、尸检报告等。现在咱们在这法庭不占理,因为审判长高仕求和侦查局长胡为民全是盐业银行的人。庭审期间,原告方和被告方都有机会陈述自己的立场。原告律师会指控被告故意杀人,提供证据,而被告则有机会辩护,可能会声称这是误杀、自卫或其他辩护理由。盐业银行的寡妇扯什么理由审判长都会认她,因为她手上确实没有沾一滴血,事情都不是她干的。“

“我首先要指控汽车底盘的工业硝酸铵,她肯定会否认我们的报告。”

“好,这女人做贼心虚,然后你再指控她在苏联大使馆门口进行谋杀,再把吴行的尸体报告呈上来——她肯定还会否认。”

“我这边还有一个日本证人,今天他也过来了。”

“甚好,甚好,先让他旁观,,日本人比华人公信力强些。稍等会您发言,您就尽量往她身上泼脏水:指责她作为一个妇人贪婪丈夫的钱财,谋杀丈夫,越权,等等。还有什么?”

“我还能说明审判长和侦查局长受贿。”

“行,我们就等着她依次否认露出丑态,这样她就死绝了。”

……

梳理完毕,琼先生预计娜塔莉亚会全盘否认,并展露出极度地逃避倾向——当她逃避,她就输了。审判开始,琼先生看见娜塔莉亚坐在阴翳里微笑。证人证言、尸检报告、警察调查记录等重要证据一一展示。由于此案件涉及到故意杀人,可能还会有警方和医生的专业鉴定报告。审理过程中,证据的收集与展示尤其重要。警方和法医的调查报告、目击者的证词、尸检结果以及现场勘查的详细记录,都会成为案件的关键。尤其是当案件发生在租界时,如何确保调查结果不受外部压力影响……

发言的依次站起来发言,审判真的开始了。

那是天津租界法院刑事审判庭,1933年4月某日上午10时

法庭布局

审判席:高审判长

左侧原告席:天津银行琼先生及其律师

右侧被告席:盐业银行娜塔莉亚极其律师

旁听席:因为该案件涉及到租界金融安全,故无记者,只有相关人士

第一轮:爆炸案指控

【琼先生律师】 (出示爆炸案痕迹报告)经专家鉴定,爆炸中心点残留物含工业硝酸铵晶体,疑为人蓄意策划。

【娜塔莉亚律师】我们认同爆炸案痕迹报告,但工业硝酸铵是天津港口常见化工用品。琼先生车辆在过去频繁出入天津港口X点,而该地曾经有化学品运输车辆泄露。琼先生车底盘携带工业硝酸铵晶体,在高速行驶过桥梁后自燃,并非其所言蓄意谋杀。

【胡侦查局长】天津租界侦查局和警务局已认定事故源于化学品运输车辆泄露。

【高审判长】本席采信官方报告。

【琼先生】反对,为何爆炸偏发生于苏联大使馆门前,而随即苏联大使伊万诺夫遭到逮捕?很明显,被告已经提前谋划好了地点。

【娜塔莉亚】尊敬的法官,难道车子因工业硝酸铵自燃还要经过我的同意挑选地点吗?若真如此,那科学将是滑稽的笑话。

【高审判长】原告反对无效。

第二轮:弑夫指控

【琼先生律师】我们有吴行的尸体,吴行长尸体种种伤痕证明系他杀,被告一妇人出于贪图钱财的心理谋杀其丈夫。

【娜塔莉亚律师】这是天津协和医院1931年七月的诊断书,吴先生因银价暴跌产生自残倾向,并出现精神分裂而住院。请看第八页的病例记录,以及第十五页的伤口记录。

【高审判长】被告提交的病例记录和伤口记录属实,同时盐业银行账册显示近三年80%的主要业务由娜塔莉亚女士经手,所谓谋财害命动机不成立。

【琼先生】那她为何在丈夫葬礼后不久就向其他银行大肆转移钱财?

【娜塔莉亚】那是先夫生前为防南京政府强征白银做的避险安排,请看先夫所签文件。我现在倒想问,为何您会挖掘到我丈夫的尸体?这是否是一种盗尸罪?

【琼先生】这——

【高审判长】原告疑有盗尸罪,应再立案调查。

终局:判决

【高审判长】本庭裁定爆炸案属生产事故,吴行长死因为精神失常导致自杀,驳回原告全部指控。

【琼先生】依据《望厦条约》第二十一款,我要求美国驻华法院对本案所有物证进行领事封存,同时我要求重申,因为高审判长有受贿嫌疑。

【娜塔莉亚】琼先生似乎颇为蔑视法律,您所说受贿一事何有?

【琼先生】我有足够证据说明高审判长和胡局长参与了天津益德王某港口拍卖一事。

【娜塔莉亚律师】这里是港口法务安全建设档案,足足有一百四十多页。高审判长,胡局长与盐业银行合作完善港口相关法律事宜,为盐业银行特聘法律顾问。

【高审判长】被告蔑视法庭,驳回领事封存,并作拘留警告;被告污蔑盐业银行,为诽谤罪;原告随意挖掘逝者尸体,控有盗尸罪,几项罪名需再立案调查。本次审判结束。

她怎么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她怎么不利用自己女人的身份装可怜,博同情呢?比起案件判决结果,这才是琼先生最想不通的。

娜塔莉亚没有否认任何事。她没有展露半点寡妇的无助和可怜,甚至没有提及自己寡妇的身份。她光明正大地拿出证据论证谁才是盐业银行的主人,并没像女人一昧摇头否认哭诉“这些事都是假的,错的”。法庭上她全承认了,但是她又拿出其他的东西予以佐证,于是原先对琼先生有利的证据变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厉刃,甚至连最后的领事封存都被驳回了。

这是娜塔莉亚下的一个套子,她一直在等着琼先生告她,如果能诽谤她作为妇人的不德,那就彻底应了她心愿了——她将公开放出舆论抨击琼先生的大男子主义,并顺水推舟引起新的骚乱。

她轻巧地赢了。

旁听席上的画匠像个影子飘了出去,却没人在意他,而在他后排隔两个位置的地方坐着王小珩。王小珩本是被娜塔莉亚带来“学东西的”,但不知为何她却跟着画匠出去了。为什么?王小珩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觉得这个人很危险:将死之人脸上常有那种神色。法庭散场的时候一片混乱,可是画匠就那么直愣愣走出去了。他进了洗手间旁边的一间房,也不知道进的是哪件房,推开门找了一张桌子,拿出包里的笔墨来就浑浑噩噩在桌子上作画。然而画匠画的根本不是人,他画的是一只奇怪绚烂的鸟。那鸟有强健的翅膀,丰满的羽芒,冲天的头冠。它被熊熊火焰包围,周围都是垂涎的猛兽……

“又回去了,又回去了……”

一边画,一边自言自语,画着画着画匠昏死了过去,他一头砸在了桌子上,这动静把门外的王小珩引过来了。

“喂,先生,快醒醒!”

抱着昏死的画匠,王小珩察觉道事不对头,她急忙朝四周呼唤:

“快来人,这里有人晕过去了!”

门外一个人飞奔而来,他一把抱住画匠,不容置哙对王小珩命令道:

“掩护我把人抬出去!”

救人要紧,王小珩悄悄帮那人把画匠带出去了,而琼先生还在外吼叫,他那只银色飞鹰的胸针被会场的骚乱拽掉了。

“没有人能叫我输,娜塔莉亚,我要向你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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