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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清晨,画匠被一阵麻雀的“吱啾”声吵醒了。他艰难睁开眼,看见王督统还搂着他的脖子沉睡,而床头站着一只晃头晃脑的小胖鸟——小橘子又讨食来了。

“醒醒,捉奸的来了。”

画匠推了推王督统,而王督统咕哝着听不清的梦话,说什么“不要离开”,把画匠搂得更紧了。画匠无奈,只能移开王督统的胳膊下床,他找到了鸟食盒子,又给小橘子倒了点水。画匠没有叫醒王督统,他穿好衣服,把衬衣扣子系得很严实。看了好几眼镜子后,画匠确定旁人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红印子。走到正厅,画匠看见老朱管家正在修剪灌木。

“贵客早,现已是早上十时,是要当下用早膳,还是等中午时候一并用午膳?”

“等中午吧。请问这附近哪里有烟卖?”

“出拙政园直走到梧桐道往右拐有一家铺子便是。”

画匠道了谢,随后出门找到了老朱管家说的杂货铺子,拿出钱买了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然后走到石板桥水边,点燃了烟。

琪琪格把他的一部分改变了。

琪琪格……琪琪格现在怎么样了?

画匠人在苏州,却想起色柔草原——这记忆似乎远得不得了。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昨天下了好一场大雨,现在停了,这水城又是一番春意景象。石板桥周遭没什么人,只有画匠一人靠在桥上,手里拿着燃烧的纸烟。看着这中国的一切,画匠觉得陌生恍惚,甚至觉得太阳穴发疼。他摘下眼镜放进裤兜,揉捏着眉心,然后吸了一口烟。

“咳咳——咳!”

第一次吸烟,这烟雾把画匠呛得恶心,连连咳嗽,但他还是耐着喉咙里的火烧雾燎抽了下去,像是想故意留下什么不适合疼痛让自己清醒似的。石岸是模糊的,碧水是模糊的,翠柳是模糊的,红灯笼是模糊的。太阳穴又开始凿子似的疼了,画匠忍着头疼吸了一口烟,他脑子里开始梳理这一路的事。

真怪啊,他们是两个男人,这关系算什么?他自己又算什么,一个“女人”吗?如果在□□的主动与被动关系来看,他确实是个“女人”。烟燃尽了,画匠熄灭了烟头,把它攥在手里,又点了一根。他转身回了拙政园,进了门,见慌里慌张的王督统正在找他。

“你早上去哪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咳!好重的烟味!你怎么去抽烟了!”

王督统拿手扇着鼻子,而画匠却神色迷茫。

“我不该瞒你,我早就偷着抽烟了。你也不要瞒我,告诉我,我们现在算什么?”

“我们?”

“我们是两个男人,你是男人,我是男人,而我……”

画匠拿着烟往屋里走,王督统将他一把拉住,问他是什么意思。

“可昨晚的事是什么意思?”画匠反问王督统,“我有点乱。也许一是因为你请求了,二是昨天晚上我也有责任。我们已然不能做朋友,但这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也无法改变,所以现在就只能对你负责。”

画匠显得越发混乱迷茫了。

“在奉天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亲你?也许我上头了。昨晚,我又在做什么?虽然我承认自己一开始也有点怂,但看你可怜巴巴说胡话,就觉得,还能怎样呢?反正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

王督统神色动容,却有些手足无措,他拉起画匠的手苦苦留道:

“留在中国吧,和我在一起。”

“我会留下来的,但你可能需要帮我找一处住的地方。哪里都行,简陋一点无所谓。”

“你还想出去住?当然是和我住一起了!”

王督统激动雀跃,他在院子里连跳了好几下圈就迫不及待跑着去找老朱管家。但还没撒腿跑几步呢,他又被画匠叫住了。画匠手里夹着烟,烟在他指间燃烧,他显得很焦虑。

“你昨晚说的有些胡话……”

“啊,搞半天昨晚上你醒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装睡的,因为昨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你。”

“不要折磨自己,不要当蠢蛋了,否则我会因为你而难过。”

“你才是蠢蛋呢,我会好好爱你的!”

王督统朝画匠扮了个孩子气的鬼脸,便转身找老朱管家去了。

朋友之爱,还是情人之爱?奉天的月亮给一对朋友晃了一个情人的玩笑话,如今他们真的做了情人。

白驹过隙时光逝,快乐总觉日如梭。之后一段时日真过得像做梦一样短暂飞快。住在拙政园里,画匠记得早上小橘子清脆的“吱啾”叫声;茶桌上的茉莉清香;园林里滴滴答答带着绿意落下来的雨;还有水城高大鲜艳的凌霄花;巷子屋檐角叮咛倚靠的燕子;水边温柔的绿柳枝……他记得他们在太湖泛舟。烟雨漂泊,黛色江南。小船在水墨中前行,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层峦叠翠,王督统在船尾拿着桨打水花,故意拿水珠子甩他。

然而画匠却总是下意识想要避着王督统。

“我们是两个男人啊。”

“好吧,男人。”

画匠每次都会如此推脱,而王督统似乎一直在忍。

画匠依旧在画画,只是这一次,他走出去了。他在苏州城四处画画,为了出门采风的时候能更好和当地居民交流,画匠穿上了长衫,还学了好些苏州话。

画匠画了许多画,他在灵感自然宣泄的状态下画了很多江南水乡风景,还画了很多人物肖像:老朱管家,香雪,厨子,顺子,还有其他生活在姑苏城里的老百姓。他画他们劳作,像是捕鱼,洗衣,摆摊,卖菜;他画他们休养生息,像是遛街,吃食,喝茶,听评弹;他画他们人情之乐,像是老夫老妻,父母子女,兄弟姊妹,老师学生……

渐渐地,大家都忘了画匠是个日本人了。某天早上,香雪浇花,看画匠出来就很自然地打招呼:

“早啊,饭啊吃嘞?”

“弗好意思,还朆吃嘞。倷怎样?”

画匠回答,走上前去帮着香雪浇花,而香雪又道:

“唉,朆提,今朝累的!说起昨晚雨滴沥嗒啦,吾听玉兰堂留声机琴铃共隆,耀哥子愁头怪脑,什捂拔嗦。”

“朆管,日不做夜磨嗦,狗起劲罢了。”

画匠和香雪光明正大用苏州闲话拿王督统晚上放着留声机熬油点灯办公打趣,但王督统根本一句话都听不懂。王督统感觉“狗起劲”不是啥好词,就问画匠这是啥意思。画匠说是“夸他的”,和“小赤佬”差不多。一听“小赤佬”王督统就清楚了,合着这和当时他在奉天教画匠说“妈了个巴子”的情况相仿,但今非昔比。

“你快成中国人了,有点怪。”

“怪?你一日日甩手胡调,浪头大类,说我怪?”

画匠笑对王督统反驳,还说他有时候“拎勿清”,有时候“贼忒兮兮”,又不给他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一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模样。说罢画匠还自顾自拿苏州闲话哼评弹曲目《击鼓战金山》,什么“金兵猖獗狼烟滚,侵略中原抱野心,宋主昏庸图享乐,就是朝臣也无计来抗金兵”,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

这损人的苏州闲话和《击鼓战金山》叫王督统感慨不已,又令他哭笑不得——他不由地想到日本人们非常善于融入吸纳他国文化的特性。他在东京那么多年,周遭人还是能一眼看出他是个中国人;画匠才在苏州几个月,周遭人居然全然不知他是个日本人。这么一说,如今画匠身上岂不是也体现了这东洋民族性的一部分缩影?

除此之外,王督统还发现自从这画匠能熟练讲苏州话后就放了性子,好像是丢掉了什么枷锁似的。他根本压不住画匠,反倒是画匠压住了他——首先王督统和画匠吵架根本吵不过,一说对方就拿他听不懂的苏州闲话刁难他。

“你性子也变了,有点怪。”

“怪?你一日日自说塞话,真真吃千的来。”

一日一日,画匠画得越来越好了,他一直在画画,然而离王督统却越来越远了。某日晚上王督统找人在拙政园里搭了电影幕布,画匠与他一起坐在园子里看乔治·梅里爱的《月球旅行记》。电影刚开始没多久,王督统便失去耐心——画匠似乎在避着他坐。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是……两个男人。”

画匠的回复一如既往,王督统责问画匠,但那语气却更像责问自己。他苦恼地站起身来自言自语:

“啊!男人!两个男人!”

黑白电影一幕幕过,一个科学家试图说服人们去登月。科学家们乘坐太空船向月球进发,他们的火箭式的飞船最终停靠在月球的"左眼"。科学家们精疲力竭地在月球表面睡去,浑然不知许多星星正在悄然观察着他们熟睡的样貌。月亮出现了,画匠的心想要假寐,但幕布上的月亮光辉也吞没了他。月亮掩映画匠的脸庞,王督统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想要光明正大的爱。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坦然些?因为我们是两个男人?”

“是啊,正因为我们是两个男人——”

“这园子里谁会说我们?谁敢说我们?我恨你是块木头!”

“怎么不会有人说?我还恨你是块石头呢!”

月圆月满,阴晴圆缺,从小到大,他们两个每天都在看月亮,他们坐在一起看了个遍,有时候会欢快地打趣言语,有时候索性什么都不说。从小到大他们看过这么多回月亮,现在倒在月亮跟前开始争吵了。谁是木头,谁又是石头?电影没看完,两人不欢而散。王督统走了,独撂下画匠留在银幕前发愣。

恨他是块木头,恨他不能直面那雨夜吗?那晚上一片黑,两个人身上被雨浇得**,但他就是记得自己被紧紧搂在怀里。他难道不想再被搂抱吗?他难道就不想要更多吗?

真恨他是块石头!

第二天白昼,王督统也没有回来,但却等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以及一个便服中国人。老朱认出那美国人了,他是前些日子那个“琼先生”,但老朱管家不知道那中国人是谁。那中国人介绍,说自己姓蒋名中正,字介石,千里迢迢特来登门拜访王先生。此前他滞居上海的时候曾与张静江、陈果夫、戴季陶等人合伙在交易所做投机生意,王督统知晓他们。

“那这位美国先生是——”

“我此行就是来向王先生引荐他的。”

先是日本人,再是中国人,看似一穷二白,但这美国教书匠也不知道哪来的社交门路。一见老朱管家放他们进来,琼先生一边言笑,一边讨好地把手里的礼当递给去。老朱管家招待二人先在客堂坐,二人倒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了。那个姓蒋的好像曾经是什么粤军的战科主任,又是什么孙文的元帅府大本营参谋长,本是不懂做生意的,但因为那个“琼先生”指点一二,在证券所小赚了一桶金。

蒋中正恭维,琼先生谦卑,他连说是对方高明,自己只是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推脱一阵后,琼先生又说在美国的大学任教职无趣,还是希望能借着蒋中正的推荐在华长远立足发展。面对蒋中正,琼先生的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教书匠,所以分外礼貌的,讨好,谦卑,但蒋中正语气很傲慢,似乎看不上他。

“我当下还欠缺一个中国名字,请蒋先生赐名。”

“人有动物相,我看您有鹰相。您叫‘琼以瞵’,何如?”

琼以瞵,乍一听是个好名字,但却内含讥讽。日本人瞧不起这个美国人,全名都不叫,满口“琼桑”长“琼桑”短。蒋中正故意让他姓“琼”,还暗示“瞵悍目以旁睐”,似乎在讽刺琼先生“斜眼看锅里,手短抓不着”。琼先生心知肚明,但他依旧满脸笑意,仿佛是打心眼喜欢这个名字。他掏出打火机给蒋中正点烟,蒋中正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

“琼以瞵,好啊,好啊。”

末了,琼先生说他想去解手,遂起身绕到客堂后。见假山石遮挡,琼先生面相由先前的和善可亲变作愤怒扭曲。他一边踱步一边低声咒骂,嘴里念叨了一大串人的名字,又说什么“不知好歹”又说什么“不得好死”,而后还不解气地把园子里的花骨朵硬撕扯下来碾碎。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机关算尽,心有七窍,琼先生咒骂,却听假山后有砚台“咣当”一下落地的声音。琼先生意识到有人,他将要朝里面看,却听见老朱管家一声恭迎:

“王督统,您可算回来了,二位贵客已经在客堂等候多时!”

“蒋先生,您来得早。”

见蒋中正,王督统打了声招呼——他手里提着一袋子红彤彤的金鱼。

库页岛,他们已经到远东尽头。西边是鞑靼海峡,东边是宗谷海峡,阴云密布,悬崖上的几户渔舍燃起熊熊大火。已经熄灭的房屋灰烬里混着一小片红彤彤的金鱼,帕斯捷尔医生拿火棍挑开,发现是一个小女孩的和服袖子。

苏军一路东进,日军死伤惨重。战线燃烧到库页岛,苏军沿海岸线炮火追击。短短数日,最后一批日军跨海撤退,唯独留下岛上驻守的平民。虽然下了和平通牒,然而这些平民无一受降,在苏军彻底登上悬崖前,他们便烧毁了自己的渔舍,而后跳入海崖。

下雨了,万里海浪在厄运风暴驱赶下卷起白沫飞奔,伊万诺夫双腿悬空坐在悬崖边,雨水在他脸上冲刷出一道道血印子和泥印子。呼啸的波浪在他面前翻转不休,然而他脸上空是漠然的严肃神情。伊万诺夫不搭理那海浪,也不驱逐它们,但他却一直低头凝视悬崖下方,似乎只要被人轻轻一推就会坠下去。

帕斯捷尔医生想把他拽回来,他走到海崖边道:

“逝者不可追,可别妄想把褪去的海浪唤回来。”

“我知道,谁能与自然伟力抗衡?只是帕斯捷尔医生,你怕死吗?”

“当然怕,悬崖太高,海水太冷。”

“我现在好像不怕死了。”

不怕死是革命者与生俱来的天性,不怕死是军人理所应当的美德,帕斯捷尔医生手里的红金鱼仿佛做了沉默的回复——这场战争结束了。天边簇拥过几团闪电,远远的,帕斯捷尔医生看见米哈洛维奇朝天欢呼:

“我们在远东第三百六十五场仗,赢了!”

三百六十五,一年的天数。大大小小的仗,原来他们已经打了这么多。只是当帕斯捷尔医生在雨里惶然回首时,军队里早已没有熟悉的面孔——最初行进的人都不见了,走的走,逃的逃,死的死,现在这军队的老面孔只剩下了他,米哈洛维奇,还有伊万诺夫。帕斯捷尔医生叹气,伊万诺夫却突然笑,他把那一小块和服袖子从帕斯捷尔医生手里拿过来,松手。两个人眼看着那片小小的红金鱼随风暴飞舞,而后刮下悬崖。

帕斯捷尔医生说他找到了酒精,可以给伊万诺夫处理伤口,但是没有麻药了。最后,帕斯捷尔医生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用刀割掉了伊万诺夫的伤口腐肉。清理脓液,等待烂肉形成新鲜的肉芽组织,拿线缝合伤口。伤口周边出现红色斑点,伊万诺夫出现酒精过敏,然而相比伤口外露感染致死,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死不足惧,伊万诺夫可真能忍啊。米哈洛维奇在极度恶劣简陋的手术环境里见证了这一切,但帕斯捷尔医生说伊万诺夫一向如此。

创伤清理好了,伊万诺夫发了几天低烧,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涣散。

“我好像在海上漂流。”

滨海暴雨,崖影冰冷,碾转反侧也难以入梦。米哈洛维奇说伊万诺夫要是疼也可以叫出来,哭出来,然而伊万诺夫甚至都没嚷嚷一句。他只是躺在冰冷潮湿的山洞里,一如既往平静,一如既往说冷笑话。

“什么时候能尝尝伏特加就好啦。”

“对你而言,会致死。”

“可是他们说醉酒的感觉就像死了。喝酒前,死了,喝酒后,死了。”

躺在冰冷的地上,伊万诺夫真像死了,他连着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穿红裙子的窑姐子。她被一群男人欺侮□□,喝醉趴在地上呕吐。梦啊梦,伊万诺夫好像经历了另一种人生。

“帕斯捷尔医生,好疼啊,我要死了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长生天保佑,你没有感染。”

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帕斯捷尔医生如释重负,给伊万诺夫换药。

暴雨停了,日本终于提出停战。库页岛举行了一场官方会谈,双方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停战与对北库页岛的处理上。日本政府在会谈中曾指示日本以购买的形式获得北部库页岛作为日俄冲突的补偿,遭到苏联强硬拒绝。

“还给你们。”

伊万诺夫把那把名为“风雪月”的刀丢在谈判桌上。

“你很强硬,真不愧是肉身挡坦克的人。”

“没办法,上司让我这么干。”

“你的上司是谁?”

“苏联。苏联让我肉身挡坦克,我便挡;苏联让我打仗,我便打。只要你们不退让,我就一路打过日本海。”

伊万诺夫在桌边抱着手笑,谈判无果,日本代表气得满眼血丝,似乎要把牙咬碎了。末了,日本提出要把扣押在海参崴的战俘放回来,尤其是“伊势月”。伊万诺夫摊手,他作了答应,说这点早己与苏联中央达成共识。

“别把自己粉饰成一个英雄。你就是残忍的沙皇,所到之处尽是死亡!”

“我深知自己的身份。打仗这么多年,早就偏离了理想,但以后你们还会常与我打交道。”

“不要太猖狂,你以为你是谁?”

“我?红头文件说我是未来的远东总司令。”伊万诺夫哈哈大笑,他收回文件,将其装进公文包里,“所以,我以为我是伊万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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