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岑珩第一反应是和他爹说的不一样,昨天想见今天这不就见上了。
马上又意识到,比暴露身份更惨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又一个身份暴露了。
缓缓放下挑起的帘子,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才试探地用扇子拨开一条缝。
萧霜辰面带微笑,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打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的脸显得笑容格外诡异。
“岑公子,你长的好像本宫一个故人。”
萧霜辰开口,阴森森的语气让刚刚坐下的岑珩通体生寒。
岑珩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是…是吗?那,那公主说的那个故人一定长得不错,人也特别优秀吧。”
“不,他是个骗子,本宫于他有恩,他却骗了本宫,两次。”萧霜辰竖起两根手指,“本宫在城门口贴了画像,现在正在命侍卫全城缉拿这个人。方才还看他往城门口过来,可能是想跑。
萧烨看不出这两人间的刀光剑影,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急切道:“谁?是谁?”
干看着眼前有瓜却吃不上。
艹,原来传闻中通缉的一二三四五六个人都是他啊。
如此大动干戈,那是不是说明,萧霜辰真的很在意自己。
岑珩不由得提高自己在萧霜辰心中的位置。
“在想什么?”
见他眼神飘忽不定,萧霜辰语气温柔下来。
岑珩脱口而出:“想你看重我。”
萧霜辰愣了一瞬,忍无可忍,一顿输出:“我看重你个#$^&%!…*&%¥#”
等她骂完。
“是他!”岑珩把萧烨拽到身前,指着萧烨,“是他昨天大半夜约我在城门见面。”
萧烨被吓到,“我,我…”
萧霜辰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小叔,我很喜欢你的惊喜,就收下了。”
面向岑珩时,换了一幅面孔:“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亲自捆了你打包带走?”
萧烨看小侄女一副你不跟我走就抄你家的表情,苦口婆心:“你就算看上了也太急了点。咱们虽是皇室子弟,却也不能目无法纪,可不兴强取豪夺那一套。”
岑珩默默起身,跟在萧霜辰身后,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
“行,你俩臭鱼烂虾的,合着是我多余了。”
萧烨背着手下了马车,不满地溜达走了。
“什么破形容。”萧霜辰不满,“有绳吗?还是捆上吧。”
点点墨松,示意他来动手。
墨松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略带了些期待地征求岑珩的同意:“可以吗?”
岑珩咬牙,点点头。
一行人到公主府没多久,碧水也带着她寻的物件回来。
屋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打在屋内那堆冰冷的铁制品上,一副锁链脚铐还有枷锁,甚至脚链上还带着一个沉重的铁球。
碧水接了差事,现打的来不及,灵机一动直奔刑狱之中,想主子之所想,忧主子之所忧,反复跟狱卒强调要结实的。
还自以为周全的,捎带上了全套用具,就差重新盖间屋,只在上面开个小窗。
碧水满脸求夸奖,兴奋地邀功:“公主,奴婢这差事办的还不错吧。”
萧霜辰沉默了,这叫她如何夸出口。
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大宫女,显得主子也不聪明的样子。
萧霜辰不再理会碧水,阴阳怪气:“你这段时日挺忙吧,日理万机的。不愧是暗卫,三个身份,瞒的滴水不漏,时间管理做得可真不错!”
岑珩头埋了下去。
没有萧霜辰想象中的那种惊恐。
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地回应,端坐在椅子上,压迫的气势迎面而来,下巴点点地上的一堆东西,“你看看挑一件,本宫送你,就当奖励你这段时日的辛苦。”
看着地上这一堆用在犯人身上的东西,岑珩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毕竟一套要真的带在身上,要是再配上一套囚服,直接就从世家公子走向了纯狱风。
“阿九,我知道错了。”
萧霜辰本以为他会狡辩,却不曾想他认错认得干脆:“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隐瞒身份去欺骗你。”岑珩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真诚,“不管出发点好不好,不管是不是善意的谎言,谎言始终是谎言,它的本质是没有变的。欺骗这个行为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都对上了。
话本中写的态度真诚,假意逢迎,让对方放松警惕后方有机会逃脱。
说着突然想起今天刚刚取回来的礼物,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了过去,“我这些天除了养伤之外,还给你亲手做了小礼物,你看看。”
岑珩不假人手,亲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经过抛光打磨后的玉簪,还有一块圆润兔子形状的玉佩。
萧霜辰一眼就认出这是仿着上元节岑珩送自己的那只簪子雕刻的。
眼睛一亮,抬手去拿。
又想起来现在的情况,轻咳一声,手转了个弯,把掉落的发丝绾到耳后。
岑珩见状很有眼色地又往前挪了一点,就快把东西伸怼萧霜辰脸上,手指上细小的的伤口赫然展现出来。
萧霜辰注意力放在了盒子里的东西,簪身略显不平整,却又神似树枝的纹理,倒也别有感觉。那一串小花,造型正是和上元节那天一模一样。
岑珩点萧霜辰:“这是我亲手为公主雕刻的发簪。手上都是小伤,一点也不疼。”
萧霜辰故意道:“再晚一会怕是连疤都没了。”
岑珩哽住,苦肉计没用了。
看他不舒服,萧霜辰承认自己舒服了。
“既如此,我也送你件礼物吧。”话题又转到地上一堆,“随便挑。”
“不了吧。”岑珩抗拒。
“秦公子,你觉得本宫现在是同你商量吗?秦公子,穿了这么久的粗布,挺不习惯的吧?”
萧霜辰每叫一声秦公子,岑珩的腰杆都要弯下一寸。
反复认错:“是我错了。可除了身份,其他的都是真的。”
“既然你承认错误。但…”萧霜辰停顿下来。
岑珩听到这个转折,满心期待她下面原谅的话语。
“你骗了我那么久,我是万万不能放过你的。”
什么宽容大度,那都是事没落到自己身上,她气没消,为什么要因为让别人舒服为难自己。
她就是要稳稳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为难他。
毕竟本人都承认自己做错了不是吗?
“你不是爱破衣烂衫粗茶淡饭吗?”萧霜辰宣布她的决定,“那你就在宅子里再做你的穷苦书生吧。”
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拿过那个木盒,“东西我收下了。若是不想做正儿八经的公主驸马,无名无份的面首倒是适合你。”
还有这种好事?
只要萧霜辰身旁没有旁人,名分它又算得了什么?!
岑珩内心澎湃,先把位置牢牢占住,再伺机上位,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
萧霜辰轻易原谅他也是不甘心,还怕他跑得找不见人,索性关起来。
*
边关持续了三年的战事终于在今年春天结束,萧玦直入祁国皇宫,祁国战败投降,割让三城,成为附属国,每年纳贡。
萧玦在处理完比较重要的事情后,快马加鞭赶回来,今晨刚抵达安京。
拜见完父皇,第一时间就去了萧霜辰的长乐宫,还给她带了不少从祁国皇室里搜刮的珍宝。
萧玦随意地把手里的小盒子抛给萧霜辰。
“这是什么?”
萧霜辰也习惯了萧玦每次回来都给自己带礼物,随口问道。
“小玩意罢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一看是一颗宝石,对着光线看,宝石通透毫无杂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萧霜辰眯着眼打量:“挺好看的,就是有的刺眼。”
“好像是有点。不过成色还不错。”,萧玦拿过宝石对着太阳照了照,“从祁国皇帝的椅子上扣下来的,还算配得上你。”
祁国皇室为了讨好这位位高权重的皇子,什么宝石玉器,任由他挑选。结果萧玦就看上了龙椅上镶嵌的一颗红宝石,当时就抄起匕首要给撬下来送给自家妹妹。
听说祁国的老臣要死要活,朝会上差点撞柱死谏地阻挠,最后还是被祁国皇帝亲自送过来。
个中曲折自然不必对萧霜辰多说。
“等到大婚的时候,让工匠给你镶在冠上,红的喜庆。”
萧霜辰也不多客气:“谢谢大哥,正好过些日子就能用得上了。”
“喜欢就行…什么??”萧玦脑子一开始没转过来,反应过来音调骤然拔高,“什么时候的事?是谁?我认识吗?日子定在了哪天?”
萧玦急得团团转,“那天我穿什么合适?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做身新衣服和配饰?”
果然…
说来也怪,萧玦在边关每日都是一身方便行动的短打,为了省时间,颜色上也灰扑扑的,这倒也能忍受。但一回到京城就必定花里胡哨,衣着配饰比萧霜辰一个女儿家都多。
男子不像女子头饰花样多,萧玦就在配饰上下功夫,只是用来搭配的发冠和玉佩都有数百之多。
萧霜辰与萧瑾曾在背后悄悄猜测,许是边关苦寒,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导致萧玦每次回京,必定在这方面下功夫,一度引领京城的风尚。不管什么时候,什么重要的日子,萧玦最后一定都要惊艳出场。
被萧瑾背后戏称边关小土鸡,京城花孔雀。
“放心,还有三个月呢,来得及。”萧霜辰凑到身后给他锤肩膀,“我已经去庙里问过佛祖,他同意了。”
“真显灵了?怎么说的?”萧玦没见过世面,“是不是浑身冒金光?”
“你想多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你怎么就知道了?”
萧霜辰理所当然:“那没有拒绝,不就是同意吗?正好我还未禀明父皇母后,正好择日不如撞日,等会我跟你一起去见母后,趁母后高兴,跟她说一声。”
“你…终身大事你主意挺正啊,先斩后奏啊。哪家的混小子敢居然敢哄骗你?我要去打断他的腿!”萧玦不知原委,以为他胆大包天的妹妹同人私定终身,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借机就要走。
还没来得及彻底离开板凳就被一股无法反抗地力量压制住。
“大哥,你,你…”萧霜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往下按,硬生生把人钉在板凳上,脑子迅速地编出理由,“离家这么久不同母后请安就走,这叫不孝。”
说着就拖着萧玦往外走。
“你怎么这么大的牛劲,放开我!”萧玦挣扎,又顾忌外面有人,他要脸,压低声音怒吼,“我还年轻,不想在史书上留下短命早亡的名声!”
萧霜辰充耳不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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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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