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聪虽然贪,但好歹还算是信守承诺命人将牌匾送了过来,曲花间并未将牌匾挂起来,而是找了间空屋子丢进去,随手摆了张香案,插上一把香。
等香燃尽后,留下许多香灰作出一幅将牌匾供起来的情景,再将房门一锁,眼不见为净。
自从县太爷的牌匾被当街送入曲府,来满座火锅找茬的地痞流氓全都消失了,连从来蛮横无比的官府衙役过来吃饭,也都会规规矩矩结账。
曲花间见此情景,心中的愤懑总算消下去半分,只是看见每月送上来的账本是明晃晃写着有一大笔钱被送去“交税”时,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日是腊八,也是曲花间的生辰,过了今日,曲花间便十六了,在这里便算是成年了。
大雪从昨日一早开始下,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总算在初八清晨停了下来。
清晨,院子里的雪还没扫,曲花间穿着牛皮靴子一脚踩进积雪里,松散的雪粒瞬间淹没曲花间的小腿。
“昨夜雪好大,今年又是个冷冬。”曲花间在雪面上留下一串脚印,走进院子中间,学着从前在小视频软件里看见的那些人,猛的倒下,在雪里印出个人形。
厚厚的积雪被曲花间压出一个坑,哪怕后脑勺着地也不觉得疼,但把曲宝给吓坏了。
见曲花间突然倒下,曲宝以为他摔跤了,连忙趟着雪跑过来,积雪被他踩得哗哗作响。
“少爷,您小心着点儿!”曲宝将曲花间扶起,又大声冲院外呼喝一声:“人呢!都死哪去了?什么时辰了还不来扫雪!摔着少爷我爹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曲花间摆摆手,“没摔着,我自己倒下来的,你没发现这个印儿跟我的身形一模一样吗?”
曲宝:“……”
“少爷,您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像小孩儿?你再说一句试试!?”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好几的人被十多岁的半大少年说幼稚,曲花间脸颊发烫,他随手捏了个雪球便往曲宝衣领里扔。
见少爷主动与自己打闹,曲宝也被激出了几分玩心,他捏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准备还击,却被曲花间轻松避开。
两个半大少年便这样在雪地里追逐打闹,欢笑声传出老远。
等扫雪的下人听见院里没了动静探进头一瞧,院里平整光滑的雪地早已一片狼藉。
好在曲宝已经随着曲花间进了屋子,下人赶紧轻手轻脚的溜进去扫雪,趁着曲宝出门瞧见他们之前打扫干净闪人。
于是伺候着少爷换完衣服自己也去换了一件的曲宝,准备出门将偷懒的下人痛骂一顿时,却发现院里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下人的影子?
冬日是一年中最闲的时候,除了林茂和余三两家本来就住在曲府和住在满座火锅附近的胡掌柜外,城外庄子上的几位管事也带着家人进城给曲花间庆生。
因着曲花间特意吩咐今日腊八,给府里下人们弄点好的,厨房从清晨便开始忙活,总算赶在正午之前将曲花间的生辰宴准备好。
给曲花间庆生的人坐了两大桌,曲福父子也破例上了桌,众人围着烧得热乎的火炉涮火锅。
几个小孩儿和女眷坐在一起,剩下的男人和曲花间围坐一桌喝着小酒。
曲花间逐一询问了胡掌柜和管事们各自手上负责的事宜后,又和其他人闲聊了一会儿,几杯红酒下肚,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唯独曲花间越喝越兴奋。
虽说脑袋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浅浅的眩晕感,但意识却十分清醒。
他看着这些真心实意来给自己庆生的人,虽然不算朋友,但仍是十分满足。
前世曲花间的生日总是一个人过,在冷清的出租屋里,用点燃的打火机代替蜡烛,就算是过生日了。
像现在这样热闹的场景,曲花间只在参加别人生日会时见过。
酒过三巡,饭菜也下了肚,屋外下人来报,说有人给他送生辰贺礼。
曲花间在脑海中翻找了半天,能给他送生日礼物的人都坐在席间,而他们的礼物也都在饭前送给自己了。
除了几个原料商和吃了他许多银子的县令,曲花间就没什么认识的人了。
而原料商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官府的人倒是可以通过户籍登记知道,但那狗县令绝不会反过来给他送礼,不再向他索贿就不错了。
“说是谁家的人了吗?送的什么礼?”
下人摇摇头,“没说,只是那些人都穿身披甲胄,应该是当兵的,七八个人抬着四口大箱子,也没打开,不知道什么东西。”
“当兵的?”曲花间迷茫了片刻,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男人的样貌,又摇头挥去,“我哪认识什么当兵的?”
说归说,曲花间还是将人迎了进来,只见八个高头大马的黑甲兵士腰跨长刀,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子踏入正堂,轻手轻脚的将手中木箱放下。
领头的兵士环顾一圈,目光锁定的站在主位迎接的曲花间,他面带恭敬的抱拳行礼。
不等曲花间询问,那人便主动自报家门:“曲公子,在下秦叶,我等乃幽州边军穆将军的亲卫,将军得知您今日生辰,特意令我等送上贺礼,都是一些幽州特产,还望曲公子笑纳!”
“穆将军?”曲花间低头看向腰间的莹白玉佩,那是穆酒送他的谢礼,因着质地通透,图样也好看,曲花间便一直戴在身上,“我不认识什么将军,可是一位名叫穆守疆的青年男子?”
秦叶早就瞥见曲花间佩在腰间那专属于自家将军的玉佩,但他并未多言,只悄悄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中气十足地回答:“正是!”
曲花间了然的点点头,回想起男人挺拔刚正的气质,再结合守疆这个名字,很容易便能联想到穆酒是个当兵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将军。
只是自己从未跟穆酒提起过自己是哪里人士,更别提生辰几何,如今他却令人在准确的时间地点送来了生辰礼,这让曲花间有些不悦。
他轻哼一声,甩袖坐回饭桌上,“我与你们将军不过萍水相逢,谈不上交情,他是大将军,调查我的事我无力计较,但礼就不必了,各位请回吧!”
秦叶闻言一脸为难,“这……曲公子,将军说了,若礼送不到,回去便按违抗军令处置我们,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这是威胁我?”曲花间冷笑一声,修长的指节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扣扣”声。
前段时间被县令为难便算了,现在又被什么将军将身份信息调查个一干二净,曲花间心里窝着火,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一双好看的眉眼也染上恼怒。
正准备唤人将这几个兵士撵出去,却听下人来报,县令苟聪竟也来了,此时就等在门口。
要说苟聪堂堂县太爷,要到一个商户家里,哪会这般客客气气的在门外等着?
一般都是早早有下人过来通知这家主人,提前在门口守着迎接,摆足了派头。
曲花间虽厌烦苟聪,但也不得不对其虚以委蛇,此时也顾不得这几位兵士,赶紧迎出门去。
谁知曲花间谄媚的表情还没装出来,那苟聪便一脸热情的走上来,“曲老弟啊!今日你生辰怎么不跟老哥说一声呢?叫我临时知晓连礼都没来得及备一份!”
这副亲热熟稔的模样把曲花间给整懵逼了,他眼睁睁看着苟聪上前来拉着自己的手,像是回自己家一般进了门,直往正堂而去。
“怎的,曲老弟不欢迎我?”苟聪见曲花间一副呆样不吱声,扬着笑脸问。
“大人说笑了,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怎会不欢迎呢?只是草民生辰区区小事,怎敢劳动大人亲自前来呢?”
虽然不知道苟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打不过就加入,曲花间也忍着恶心和他对演。
“嗨!曲老弟这是什么话?咱俩的交情……”苟聪话说到一半,人也跨进了正堂门槛,像是才看清屋里的人一般,他佯装惊讶的打量了那几位兵士一眼,看清领头人的相貌后,惊呼一声:“呀!这不是秦校尉嘛!您怎么在这?”
看着苟聪拙劣的演技,曲花间总算明白这狗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是不知从哪探知了这位秦校尉的踪迹,特意过来的。
秦叶并不认识苟聪,但认得他身上专属于县令的官服。
县令官拜九品,而他虽是穆将军的亲卫,但也是正八品宣节校尉。
官高两级,又素来知道这些地方官的品性,秦叶并不想搭理苟聪,只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苟聪碰了个软钉子并不气垒,仍旧高高兴兴的给秦叶行了礼,又问他怎会在此处。
想着要给曲花间面子,秦叶耐着脾气回答:“曲公子乃是我家将军好友,今日公子生辰我家将军走不开,特命我代替他前来给公子贺寿。”
“原是如此!”苟聪肥硕的双手一拍,“曲老弟你这就没意思了!穆将军是你好友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讲呢?要早些知道,我该对你多加照顾的,你小小年纪撑起这份家业,这般艰难,也不……”
苟聪滔滔不绝地说着些套近乎的话,曲花间听得脑子嗡嗡直响,心里暗自翻白眼,这狗官是真会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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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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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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