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所有花株都移栽到瓷盆中,放在各个院中,白束池并孙大盯着下人们浇过一遍水后,花朵精神极好,都昂着头。
众人都放下心来,姬令雪安排白束池在他的院中偏房住下,想寻个机会亲近亲近,好让白束池对他上点心。
正想着事,青柠带了一位老先生,神神秘秘地进来。
“没惊动府里吧?”姬令雪抬眼一看,问道。
“哪能啊,我是等天黑了,才领着老神仙进来的。”青柠领着老人走进些,笑着说道。这老先生真是沉水镇有名的半仙,靠给百姓测字批卦为生,据说姻缘测算尤其准,很得镇上一些贵妇小姐青睐。
“想必青柠已告知先生,我的打算了。”
老先生正色道,“老夫测算过姬三少爷与白公子的八字,还算相配,但是家世不堪匹配啊,白公子又是个中庸,子嗣未必顺遂,贵府上怕不能答应吧。”
“所以才让青柠请老先生过来,姬令雪请先生在合适的时机,对家中众人说明,我与白束池天作之合,若不能结合,我必然早亡。”
“啊这……”哪有这样咒自己的,老先生瞬间出了满头虚汗。
这姬府各位掌权的老爷少爷脾性都相差无几,整个镇府无人不晓,一个也不能得罪,这欺神骗鬼的勾当万一被戳破,这小命可难说了。这姬三少爷更是跋扈霸道,现在若这事不应,怕是今晚小命就得交代。
“先生不必担心,姬令雪必然保先生安全无虞,事后更会为先生引荐知府大人,让你在州府谋个差事。”
老先生沉思半天,觉得这姬三少爷倒是说到做到的性子,期间大有利可图,道,“不知道三少所言时机是何时?”
“我也不知,届时会让青柠亲去请你。”
送走老神仙,青柠准备上前为姬令雪更衣,问道,“行囊收拾的差不多了,少爷什么时候出发?”
“还未决定,本来说中秋过后立马出门,但现在……”姬令雪想着偏房住着白束池,忍不住笑起来,“总要先完成一件大事再说罢。先不更衣,月色正好,我出去逛逛。”
青柠闻言笑了出来,“我刚进来看见偏房那边灭了灯了,想来应该乡下睡得早。”
“怎么料定我要去那边?我随意在院中走走,月下赏花也别有一番滋味。你们下去休息吧。”
月光洒在地面,像是一层银霜一样,照得周围光亮一片,姬令雪看着可爱的花,想着他们都是白束池亲手养出来的,越看越喜欢,脚也不自觉地朝白束池的房间走去。
刚走几步,姬三爷府上派人过来相请,说是有急事请三少爷过去商议。
白束池乍然换了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这床比家中舒适许多,但也睡不着。正躺着哄自己睡觉,从书里看过的传奇志怪,想到明日姐姐姐夫和小团子要来的事情,心下高兴许多,转念又想到今日在田间,姬令雪混摸自己的事,微微又有些气,气完了又有些难为情,正要阻止自己别胡思乱想,赶快睡时。
听到窗外的脚步声,踩得很重很稳,好像是姬令雪。复又默默吐槽自己,才相处几次,怎么就能听出这是他的脚步声了。
很快又听到有下人喊三少爷,让他去隔壁闻潮院商议事情,想着果然是他,不知道他走过来想干什么?隔壁又喊他过去干什么?胡思乱想着更睡不着了,索性穿了衣服走出小院散散心。
姬府三个儿子三个院子并排,分别是长子姬成宗的听涛院、次子姬成志的观澜院、三子姬成臣的闻潮院,姬老太爷是朝中入阁的重臣返乡养老,积威甚重,他还在世,姬家并不敢分家。
如今院子也都连着院子,三家内院院门都能互相通行。
白束池白日闹明白了姬府的院落排布,并不敢胡乱走动,怕跑到旁的院子惊扰别人,只在姬令雪的小院中散散步,月光银河似得倾斜而下,下面的花宛如拜月的众妖灵,显得尤为美丽,白束池不知不觉看痴了,走到了院门。
他闻到桂花香味,猛然抬头才发现,右侧靠墙角有一棵上百年的丹桂树。
因着鲜花一片连着一片,白束池由着鲜花引路,一路默默走着,原来他不止出了姬令雪的院子,更走过了隔壁一个小院,现在已举步越过了观澜院院门。正待原路返回,突然听到一声怪异的高亢声音,猫叫似的。又听到喘|声中有男女对话。
“少爷,今天奴婢本来要听您的吩咐给花浇滚水的,谁知道三爷府上的小少爷竟然阴差阳将事儿办成了。”
“任谁办成的呢,爷都一样赏你。”
女声压低道,“可惜三少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好花种,瞧着好得很。”
“无妨,本也只是想让他在祖父面前丢个脸,这次没找到机会,还有下次。”
白束池听到这种无耻对话,就知道是高门大院的私事,准备默默退到门后,但眼睛一晃,竟又看到树后伸出一条腿来。
白束池从小生活环境简单,遇到这种事还做不到处变不惊,惊诧之下往后退了半步,踩得枯枝咔咔作响。
树后之人听到动静,立马探出一张还算英俊的男人脸,只是神情阴鸷盯着白束池,待借着月光看清白束池那张标志漂亮的脸后,兴|致更盛,匆匆了事,立马拔腿来追白束池。
白束池没跑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惊恐之下喊了一声救命,立马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口鼻,呜呜发不出声,他这几步已经跨到了观澜院一个偏院,惊动了住在这里的姨娘和几名仆役。
周灵儿领着贴身丫鬟含翠出来,瞧见抱成团的人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原来是二少,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都闯到了观澜院来了。”
姬令林刚才行事并未脱衣,追白束池这几步早已系好了腰带,只是上衣还敞开着,一身浪荡,他看着怀中人穿着粗布麻衣,脸又生,以为是新来的小厮,“周姨娘见谅,这不是跟府里孩子们混玩呢嘛,忘了分寸了,我立马回听涛院。”
周姨娘今日并未出房门,不认识白束池是三少爷专门请来的花匠,就算晓得了,一个乡下穷小子,她也未必放入眼中。她素知姬二少好色风流,调笑道,“二少爷倒是眼力好,这孩子看着标志得很。”
白束池感觉姬令林将他往另一个院子里带,张口狠狠咬在他手上,姬令林痛得收回手,白束池着急说道,“我是三少请来照顾花材的,并不是府中人。”
周姨娘诧异之下,并未出声阻止,还在思考什么。
白束池就被挟着拖到另一边院子去了。
含翠说道,“姨娘不阻止一下吗,三少爷甚少往家里带人,而且是这么好看的哥儿,估计是非常重要的人。”
周姨娘道,“这乌漆嘛黑的,夜里谁看得见谁,谁知道就是三少爷的人了。”
随后遣众人都回屋睡去,告诫他们没事别随便出门。
姬成臣夜里喊侄儿过来实在是无奈之举,他现任职朱陵县的县令,统管地方。朱陵县富庶,县镇商业繁茂,乡村富饶,他上任几年也都太平安康,百姓安居。
前两日县里最大的乡绅老爷林鹤年突来报案,说家里孙女被土匪掳走,族里倾尽全力追踪过,也重金悬赏了,有提供小姐蛛丝马迹的都重赏,谁知道三日过去,一点踪迹也无,林老爷实在担心孙女的安全,这才到县衙报了案。
县里中秋前寻找了两日,也未曾寻到人。朱陵县也从未出过土匪,根本无从下手。
姬令雪问道,“林小姐何时被掳走的?”
姬成臣道,“那日午时小姐出去陵水河边散心,正午时遣了丫鬟去买点心。丫鬟回来时,小姐已经不见踪迹,找了半条街也不见人,急忙回家,还未禀明小姐失踪的消息,就被几个家丁架着胳膊进了内院,两头一对,才发现土匪已将勒索信送到了林府。”
傅倾在旁边抱着姬令风哄睡,边拍小孩子的背,边道,“绑匪知道所绑之人是林家的?把信准确送到了林府,可见是要勒索钱财,而非伤害林小姐本人。”
“怪就怪在这里,这勒索信上没写具体金额,地址时间也没有。”
姬令雪拿过三叔手上的勒索信,看了看,上面只写了‘想要林小姐无样,就准备好大把银两。’姬令雪一看,还是文墨不太通的, “三叔,林小姐身边贴身的人可有问询过?掳人现场可有让捕头勘测过?”
“过了三日,林府才报官,现场早都被往来百姓破坏了。仔细问询过林小姐贴身的丫鬟婆子,都说现场毫无挣扎痕迹,问过当日摆摊的摊主,也没有发现异常。”
“这么悄无声息的,看来林小姐是跟着熟人自行离开的啊。”姬令雪说道,“看来,这是林家家事,把林小姐身边的丫头婆子请来再细细问一遍,林小姐近日有什么异常,有什么交往的人,或是跟家中有什么龃龉,全部都问清楚,大概率有内情。”
“明日中秋过后,我立刻安排许捕头带人去办。”姬成臣站起来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还是你小子脑子快,有事还是得喊你来。现在夜深了,让丫鬟掌灯送你过去休息吧。”
傅倾抱着姬令风站起来,小孩一下惊醒了,眯瞪着眼睛说,“三哥哥,明日还要我浇花嘛?”
姬成臣傅倾夫夫不疑有他,以为儿子还想帮忙浇花,姬三爷笑说,“臭小子,知道你这花浇了为父多少钱吗?”
姬令雪闻言笑嘻嘻逗了逗弟弟,道,“阿风啊,明日跟着哥哥姐姐们玩就成了。不然你父亲阿爹要打你屁股了。”
姬令雪拿过丫鬟手中的灯笼,也不要人送,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自己家院子,路过白束池的屋子,看着黑乎乎的,以为他睡沉了。索性演起了君子,未曾做些小动作去骚扰雅客。
谁知竟让白束池一个人过了个心惊魄恸的中秋夜。
事后回想,姬令雪磨牙,他还是不能做君子,险些把宝贝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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