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池听着观澜院鸦雀无声,无人帮他,此时被大力拽着往另一院中走,立时反应过来,要是去了别的院子,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用力再咬向了那只手,对方吃痛,松了力道,白束池立刻挣开那双手的禁锢,转身立马朝他身下要害猛踹了一脚。
姬令林吃痛弯腰,白束池踹到实处,迅速转身朝丹桂树跑去。
姬令林立刻释放天乾信香,玫瑰味的信香如实体丝网似的扑向白束池,想以此压制他今晚的猎物,谁知道白束池一点不受影响,迅速爬到树上,踩到墙头跳了出去。
树下的女人在姬令林扔下她窜出去的时候还不明所以,捡起自己的衣服慢吞吞地穿,听到隔壁院子的对话,也知道了姬二少爷又对新人来了兴致,刚穿戴完好,还没走出树后,就跟扑面跑来的白束池打了个照面。
随后被玫瑰味的信香激得面红耳赤,压根没余力拽一把往树上爬的白束池,软着腿倒在了紧跟过来的姬令林怀里。
姬令林立刻抱住了温香软玉,二婶跟前的大丫鬟果然不错,小地坤在他的信香冲击下立马瘫成一汪水,他朝墙头看了看,回想那小东西在墙头恨恨剜他的那一眼,虽然没搞上手,但那一眼真就比怀里的女人还要让人受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来,嘴巴微微下抿着,气愤的样子非常生动活泼。不过竟然是个中庸,对信香一点反应也无。
姬令林回味着刚刚那张脸,兴致又起来了,抱着怀中的女人回了房间,继续被翻红浪。
白束池从两米高的墙头跳下,崴了右脚,但根本不敢喊痛,怕一墙之隔的人追过来,咬着牙关一路拐进了一个小巷,没头没脑一直跑到两眼发黑气喘不止,才在一个墙角蹲下。
等他缩在角落回过神,平复了气息,才发现此时已然过了宵禁,镇上城门已经落了锁,也回不了家。不知道姬三少爷有没有回来,也不敢贸然回去观澜院,怕路上被人打个埋伏。
幸亏出屋子时,带着自己平时的小荷包,里面放着二三两纹银。
白束池拖着疲累的身子和剧痛的脚,进了一家客栈,跟小二要了一间普通房间,付了六百文,慢吞吞地爬上楼梯进了房间。
他往上走的时候,身心都在那只脚上,没注意楼下有一位女扮男装、穿着乱糟糟的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
白束池睡意朦胧间听到房门外有人悄声说话,听清内容后惊出一身冷汗。
“你他娘的跑得够快,老子一个没注意,竟然跑到了沉水镇。”一个粗嘎的男声骂道。
“你放了我,我给你足够的钱,给你找更美的女人。”一个低声啜泣的女人说道。
男人不在乎的拽着女人往楼下扯,“别做梦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老子顺着你的味就能追到你,你能跑到哪去。”
“这个房间住的是我朋友,他长得比我好多了,你肯定满意。”
白束池一听外面的女人将坏主意打到了他身上,立马轻手轻脚起来,往窗外慢慢爬过去,幸亏月色很好,什么都看得清楚。他扶着墙,踩着瓦片慢慢往另一个房间探去,万幸这间房没有琐窗,白束池轻轻推开窗户,踩着窗下的桌子跳了进去。
他进去的一瞬间,隔壁房门被推开了。男人发现房间没人,立马反身抓住女扮男装的女人扔到床上压了上去,“妈的,敢骗老子!”
白束池脚痛得吸了口气,准备站起来,却被一把小匕首架在了脖子上,一个压低的年长一些的男声问道,“你是谁?”
中年男子借着月光看到白束池,看他惨兮兮的,估摸着也没什么武力值,索性点了一盏小油灯,看清楚他的面容,恍惚有点熟悉,继续问,“你一个小孩子,深夜爬墙做甚?”
白束池看对面的男人个子不算特别高,穿着也不凡,说话温温柔柔的,推测他是个地坤,小声说道,“我在隔壁住宿,听到歹人要进来,所以悄悄地翻窗到了您这边,深夜打扰,请您多担待。”
那男人其实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思考了一瞬,说,“你在长凳上将就一下,天马上亮了。”
白束池很感激男人的收留,屈膝靠墙坐在长凳上,垂头趴在自己膝盖上等天亮。
听着隔壁的污言秽语,白束池心纠成一团,今晚两遭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不敢想象要是着了道自己该怎么办,又想到姬三少爷身上温暖的味道,默默淌了两行泪。
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无缘无故的恶也有随处可遇的善。
寅时城门开禁,白束池一瘸一拐搭了一趟顺路的牛车回到村里。
邻居谢钧看到他乱糟糟地往回走,立马过来搀他,“阿迟,你怎么这幅模样?你兄嫂说你在姬府过夜,要中午才能回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白束池实在累得慌,没有太避开谢钧,由他搀扶着走到自家院子,“姬府差事挺重,忙前忙后崴了脚,多劳谢哥搀我一把。”
白束河和覃萍早已起来,在院子里洗菜洗肉和面,忙着筹备中午的团圆饭,看到小弟慢吞吞跨进院子,忙过去搀扶,“阿迟怎么了?”
白束池勉强笑了一下,道,“忙坏了,有些累,兄长我想睡一会,家里中秋筹备还要劳烦你和嫂嫂多担待。”
白束池进了屋子,谢钧想跟进去,但是被一道门拦在外面。转头跟白束河说,“河哥,阿迟像是受了委屈,是不是在姬府出了什么事?”
白束河夫妇也是一样的想法,“先让阿迟睡一会,等会我先去请咱们村大夫来瞧瞧他的脚。”
谢钧无法,只能回去自己家,想着先过完中秋,再来看看阿迟。
白束池心性再韧,也被一波一波的事情吓得够呛,当天就发起了高烧,人迷迷糊糊地睡了几日,每日嫂子和姐姐轮流给他灌药,今日总算醒了,他看到姐姐,还以为是中秋当日,笑着问好,“姐姐过来啦?午饭正好一起吃团圆饭,哥嫂准备好久了。”
他勉强坐起身,披着衣服,问道,“怎么不见团团?”
白束溪拧了拧他的耳朵,说,“你病了好几日了,还想着吃团圆饭呢?”
白束河顿了顿,问“几号了?”
覃萍说,“二十了。”
“我睡了这么久?!姬府那边的账我得赶快去跟人结算。”
姐夫江枫正好进来,说,“姬三少爷派人来了好几次了,第一次就结清了,足足给了五十两,你姐姐都放在你小柜子里了。后面又来几次探望你的病情。”
“哦,结算得还挺高价。”白束池慢慢靠后,看家人围在身边,眼睛有点湿,“那等大哥下学回来,咱们再吃个团圆饭吧,劳烦照顾。我中秋前买了礼物给你们,现在去拿。”
白束池动了动右脚,竟然不是很痛,咦了一声。
白束溪随时看着他呢,看他疑惑,说道,“每日让大夫过来给你敷药呢,应该慢慢在恢复了。”
白束池给哥嫂姐姐姐夫送了礼物,热热闹闹吃了顿饭,白束溪和江枫才回镇上,临走时,白束溪嘀嘀咕咕对弟弟说了好多。
无非是花田里无事,让他抓紧相看姑娘家,早点找个人照顾自己,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日子过着才贴心云云。
谢钧正进门时听到这句,说,“溪姐,男人也能照顾好阿迟呀,何必拘泥于姑娘家呢?”
白家兄妹都觉得谢钧妹子不错,对谢钧的调侃也不在意,回问,“谢家阿锦呢?我看她就挺知冷知热,能跟我们阿迟……”
白束池喊了一声姐,阻止姐姐快人快语。
谢钧说,“锦妹随阿娘去镇上采买了。准备拜个师傅学刺绣呢,今冬估计都得关在屋子里了。”
白束溪说说笑笑几句随着江枫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大嫂覃萍在院子里忙活,谢钧跟白束池进了里屋,“姬三少爷在你病间亲自来过一趟。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他是个很好的东家,大方公道。还不错。”
“你对他没有别的想法吧?”
谢钧说着想伸手握白束池的手,白束池避开去,“我对男人没有想法,不管是他,还是你。”
白束池一般不让别人难堪,但此时可能还在病中,身上不爽利,说话也不客气,噎得谢钧沉默了下去。
“听覃娘子说你大好了,果然精神不错。”正好这时姬三少爷走了进来,他神色如常,笑着问,“这位是?”
“小生姓谢,是阿迟的邻居。”
姬令雪没想到姓谢的除了小丫头,还有个看起来对白束池有点想法的大哥,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不显道,“原来是谢兄。”
白束池刚说完话就顺着床沿坐了下来,姬令雪几步走到床边也坐下,热络地握住白束池的手,“都是我府上事情繁重,累到你了,现下可大好了吗?我带了些补药给了覃娘子,让她平日里熬给你喝。”
白束池挣了两下,没挣开男人的手,索性由着他去了,“多谢姬少爷,咱们银货两讫。无功不受禄,您不用额外送贵重药材给我。”
“谁说无功,中秋姬府的赏花宴可大受达官贵人的赞赏,祖父还夸了两句,说今年的花别有风采。”姬令雪对白束池说着话,忽然转头,像才发现屋里还有个多余的人,说,“谢兄还有事吗?”
谢钧看到他一副主人翁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说了一句,“无事,阿迟看起来很累,姬少爷不如同我一起出去,让阿迟睡下休息会?”
姬令雪不动声色的摩挲着白束池的手,道,“你累了吗?”
白束池道,“谢哥你先回去,我同姬少爷说几句话。”
谢钧看到白束池不拒绝姬令雪握他的手,心里不是滋味,沉默着回了家。
白束池看到四下无人,用力抽回了手,力道大得带得身子往后仰了仰。姬令雪扶他坐直了身子,说,“这么大力气,小心撞到头。”
白束池垂着眼睛,说,“姬少爷何必亲自来呢?”
“哎,小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不问我,为什么那天我一早回了家?明明说好过了晌午宾客上门我才回家。你是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害怕了吗?所以你刚刚说对我没有想法,是害怕这种恶臭腐朽的深宅大院了?”
白束池不置可否,道,“我说过,我本身就没想成家。”
“别嘴硬,我知道你也羡慕哥哥姐姐有个温馨的小家呢。”姬令雪说这话的时候离白束池极近,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热得白束池耳朵和半边脸颊染上了粉色。
白束池皱了皱眉,站起身往外走,“我不同你了说,你回去吧。”
姬令雪看他病恹恹,不忍心再追问他,叹了口气,“你等我几日。”
白束池看着姬令雪的背影,有些发怔。心里将起波澜的瞬间被城镇里接二连三的丑事吓得大病一场,此刻不敢再起一点心思,自己这木讷无趣的性格尚且不敢担起一个寻常的家,更遑论在深宅大院里应付那么多事呢。
白束池想到此处,瞬间心如止水。走过去帮着嫂嫂收拾家里,给菜浇水,忙碌了起来。
姬令雪回到家中,家中上下看到他后鸦雀无声,做事手脚都轻了许多。前几日这魔王发作了那场,如今家里人人自危。
周姨娘院中下人被发落得零零落落,只有一个含翠还照看着有些疯了的周姨娘,看到姬令雪朝这边走来,站了起来,“少爷。”
“嗯。周姨娘还好?”
“疯疯癫癫的,不慎清醒。”周灵儿听到姬令雪低沉的声音,有些畏惧,叫喊着往含翠后面缩了缩。
“凭着你那天晚上帮他说了句话,我饶你。以后这边院子的月例照常,你自己看着分配。”
含翠一听姬令雪把整个院的管理权都给了她这个丫鬟,有些意外之喜,但不禁又打了个寒颤。看来白小花匠在少爷心里的分量不可斗量,以后入了府,得好生伺候这位主。
“二少那边……”
“早晚收拾他。”姬令雪说完转身走出这处偏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