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姐,你回来啦。我能不能也去你家住?”邻居小远从路边的大石块上跳下来,蹦跳着过来,接过芦苇手里比他还高的农具,乞求道。
“你不在你家住,来我家干什么?”
“那为什么今天那个哥哥可以住你家?”小远堵着小嘴反问她。
赵芦苇一脸问号,诧异问道,“哪个哥哥住我家?”
“今天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赵爷爷和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带着行李箱去了你家,还听见爷爷说:’在我家住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别不自在啊。’”小远惟妙惟俏地学着赵老头特有的憨笑语调。
赵芦苇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她家还真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亲戚,心中疑惑。把小远赶回家写作业后,自己快步往家赶去。
“爷爷,我回来了。”赵芦苇推开门扉,随手撂下农具,提着竹篮,径直走向会客的堂屋。
“爷爷?”赵芦苇边走边呼喊,堂屋敞开着两扇大门,环顾屋内一周,没有陌生人来过的痕迹。
“爷爷?”她又喊了一声。
“我在东屋这边。”爷爷的声音从堂屋外传来。
爷爷在东屋做什么?难道真有来客?
赵芦苇带着好奇走出堂屋,往东侧的屋子走去。
此时爷爷站在东屋门外,背对着她,正笑呵呵对门内的人说着什么。
对方个头不高,似乎是个小孩。赵芦苇踮脚瞧了瞧,仍看不真切。被爷爷的身影遮挡在阴影里,依稀看到的轮廓,有点似曾相识。
“这屋是芦苇他爸用的,现在也没人在用,每天都有收拾的,很干净,你放心用。我先去做饭,晚些过来叫你用饭。”赵老头说着,拍了拍少年的肩。
“爷爷你在跟谁说话呢?”赵芦苇问道。
“你先进去歇会,我还没来的及和芦苇提这事。”赵老头对自己擅自的决定有些歉意苦笑道。
赵宁风点头,转身进了屋。
赵芦苇没等到爷爷的回答,走到他身边,又问道:“他是谁?他要住东屋吗?”
赵老头拉走了赵芦苇,带到了院子里的樟树下,笑嘻嘻说:“是宁风,他来咱们家暂住几个月。”
“谁?”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赵芦苇没反应过来。
“你这记性,是今天上午帮忙的那小伙子,你怎么就忘了。”
两人在树下的小桌前坐下。
赵芦苇:“他为什么要住这里?”
赵老头啧了一声,“哎呀,人家没地方住,那么卖力帮了咱们,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也要帮忙才对。”
“可是,现在的世道和以前可不一样,你都不清楚人家什么来头,不能啥人都往家里带啊。”赵芦苇不认可爷爷的毫无戒心。
“宁风就是个15岁小孩,能有什么来头,不就跟你一样是个学生。”赵老头不以为意。
“15岁不正应该在学校上学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到处闲逛?指不定是在学校犯了错,没学上的坏小孩。”
赵老头很是不同意孙女的恶意揣测,轻轻点了点桌子又指了指俩人坐着的竹椅,反驳道:“这桌子椅子不都是他主动摆好的,我可以点没动手,我看宁风是好孩子。”
赵老头有点口干舌燥,喘了口气继续又说道:“宁风今天还帮吓走了偷瓜贼,你是没看到,那俩小贼被宁风刷的一下就追到了近前,吓得丢了一麻袋的西瓜就可劲儿逃呢。”
赵芦苇倒了杯水给爷爷顺顺气,声音轻下来,依然不买账说:“话是没错,但咱们也请他吃了饭又送了瓜,不也还清了吗?”
“嗐,你这孩子,人家帮咱们一分,咱们要还人家三分才是做人的道理啊。”赵老头啪地放下手里茶水,气呼呼起身,背着手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赵芦苇也腾地跟着起身,亦步亦趋跟在赵老头身后,嘴上不依不饶:“爷爷,你看这个小孩正是中二少年的年纪,最容易学坏的阶段,我也不是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以防万一嘛。”
赵老头鼻子一哼,“什么中二中三,我听不懂,人家今年十五。你这是带个人偏见看人!”
“反正我不同意。”
爷孙俩的争吵惊飞了鸡笼里正吃饭的老母鸡们,也咯咯咯的吵闹起来,也传进了在东屋里收拾东西的赵宁风耳中。
赵宁风手一顿,停下了往行李箱外拿东西的动作,刚准备拿出来充电的手机充电器又塞回了行李箱,之前收拾好放在桌面的日常用品也被他展臂一揽,一股脑扫回了行李箱。
他本来也没带多少行李,不费什么事就装回了原位,他拉上行李箱拉链,抽出拉杆,推门而出。
走出东屋的少年视线落在传出爷孙俩争吵声的西侧角。
意见不一、僵持不下的爷孙俩听见哐的一声,厨房门被人打开了,俩人同时噤声,扭头只见厨房门外站着他俩正在争论的少年。
他的手正搭在行李箱把手上,他没看赵芦苇,而是看向老人。
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歉疚,“爷爷,我还是不打扰了。”
语毕,向爷爷浅浅鞠了个躬,没理会老人的急切劝阻,转身就要离开小院。
“欸,等等,一点也不打扰的,宁风!”
赵老头把捧手中的饭锅胡乱塞给孙女,瘸着腿就要跟出去,而赵芦苇一脸看戏:“爷爷,人家要走就给人家走嘛。”
赵老头剜了她一眼,似乎比刚才更生气,“不管你同不同意,他今天哪儿也不去,就住这。一会儿我回来不许再说这些话。”说完便面色焦急的追出门去了。
“哼,苦肉计,也就骗骗老人家吧。”赵芦苇嘴里嘟囔着,继续把爷爷没清洗完的大米,泄愤般用力来回搓洗。
赵芦苇淘洗好大米,准备生火煮饭。
她走到窗檐边翻找点火的火柴,发现爷爷竟然又忘记盖上米缸的盖子,她拿起盖子,忽地灵机一动,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一脸狡黠的看着米缸里的大米,盘算着什么计划。
******
即使刚发生了一番争执吵闹,依然在天色擦黑之后,和往常一样,小院上空有袅袅炊烟升起。
“嗯,这个香味,我猜今天一定是做的玉米排骨汤,还有擂椒皮蛋!”今天帮芦苇姐提的菜篮子里就有青椒和茄子,真想尝尝啊,写完作业的小远和其他小孩不一样,没在家看动画,而是又跑来路边的这块大石头上蹲守。
因为他想亲眼见证那个陌生的哥哥被芦苇姐赶出来,哈哈,这可比动画精彩多了。小远兀自咧嘴傻笑着想。
还没乐几秒,头上被挨了一个爆栗。
“还擂椒皮蛋呢,小心我把你脑袋擂了,回家吃饭去,饭点了还整天往外跑。”小远妈妈把儿子拽下石块,戳着他的肩膀赶回了家。
瘸着腿的赵老头喊人回家吃饭的方式可没有那么暴力。
“宁风,等等爷爷。”腿脚本就不灵便的老人跟不上前方脚步疾驰的少年。
“诶哟”老人放大嗓门呼喊一声,逼真的假摔在地。
身后的动静还是拦下了少年的脚步,他回头望去,老人确实坐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没有任何迟疑,赵宁风折返过来,扶起老人。
赵老头没有摔伤该有的模样,反而笑嘻嘻,嘴上还自说自话,“我就说我没看错吧,芦苇她就是有偏见,哼。”
“什么?爷爷你脑袋没摔到吧?”赵宁风看出了老人的假摔,也顽皮的调侃道。
“没事,没事,脑袋没事,腿脚也没事,嘿嘿。”
“那我先走了。”赵宁风说着便要松开搀扶老人的手。
赵老头死死拽着,“这都饭点了,饿着肚子上哪去啊,来了就住下,一点也不会打扰,爷爷的话你还不信呢? ”
“我现在又不想借住了。”
“瞎说,不住这你又睡池塘边呀?别信芦苇那丫头的,你听爷爷的,住到你要回城为止。”
赵宁风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地任由老人牵着他往回走。“走,咱们回家吃热乎饭。”
乡间的小路没有路灯,赵老头熟稔地在前头带路,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赵宁风没有因为黑漆漆的路而不安。
*****
披着月光,赵宁风又被赵老头带回了小院。
他们一进门,赵芦苇就瞥见他们牵着的手,如真正的亲爷孙一般。
赵芦苇没有好脸色,语气冷硬,“吃饭。”
意味不明的话,也不知是叫一人吃饭还是两人都过去吃饭,赵宁风脚步未动。
赵老头先打破僵局,干笑着说:“呵呵,真香啊,咱们芦苇做饭就是没得说。”
又旋身招呼赵宁风,“来,宁风,坐这。”
赵宁风还是没动作,僵直的站着。赵老头又热情的帮他拉开竹椅,腾出位置,他才听话地走过去坐好。
“年纪最小的人,吃个饭还要人三催四请。”赵芦苇凉凉地酸道。
年纪最小的赵宁风选择无视赵芦苇的冷言挑衅,没有了刚才宣称要走时的那股子傲气,而是乖乖听赵老头的安排,坐在竹椅上没有多言。
“啪”
赵芦苇把盛好的米饭,重重地摔在赵宁风眼前,依然没好气,“喏,你的。”
赵老头看不过眼,摇头道:“你这孩子,小心摔了碗,浪费粮食。”他伸手捡起掉在桌上的一小坨米饭,放进了嘴里。
赵老头了解自己孙女,愿意给赵宁风盛饭,已经算是同意他借住的事,没再责备她待客的态度,取了筷筒的筷子,递给赵宁风,“饿了吧,快起吃吧,别客气。”
“谢谢爷爷。”
饭桌上是普通家常菜,两菜一汤,玉米排骨汤、擂椒茄子和一碟蒜香油麦菜。诱人的香味让赵宁风觉得真有些饿了。
他端起手中的碗,往嘴里趴了口米饭,咀嚼了两下,动作一顿。
米饭里混着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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