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团印……
这不就是他本人对付偷瓜贼的杰作吗。
此人为何会去村长家?
赵宁风没急着上前叫住那人,他来到院墙的雕花立柱旁,透过立柱栏杆查看里面的情况,也借此处遮挡他的身影。如果院子里的人不到门外查看,根本本无法发现有人站在此处。
一个胖墩地身形靠近,问他:“你怎么不进去?”
“嘘”赵宁风的食指竖在嘴上,发出气音阻止他说话。
唐总务被他的模样唬得噤了声,也好奇地伸头从立柱栅栏的空隙间望进去。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院内,应该说也是个孩子,看起来只比赵宁风大几岁,眉眼上挑,脸色不耐地在脱鞋。
一个打扮花哨却明显有些年纪的妇人坐在一旁等着他脱鞋。
他猜想,俩人应该是母子,眉眼很相似,都不是很面善的样子。
赵宁风认识他们?
唐总务有些疑惑,刚想转头询问赵宁风,院子里传出了他们的说话声。
“怎么搞成这样,鞋不是才新买的吗?哎哟,衣服怎么也脏成这样了?!”
“别提了!今天那事儿没成。赵老头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帮手,个头不大,跑得倒是飞快,害我俩都没能得手!”
“之前我就劝过你,让你别再打她家主意了,上次你还嫌被赵芦苇那丫头整得不够惨吗?”
“我还怕她,我不是得手了一次吗?也就是个没爹教没娘管的臭丫头片子罢了。”
赵宁风脚底的落叶被他碾得咯吱作响。
又听那人呸了声道,“我偏要去她家瓜地,否则我咽不下之前那口气!害得我差点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死丫头。”
“我的祖宗欸,你可别再去招惹她了。要是被你爸知道了这事,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反正这次也没成事,就别再整那劳什子卖西瓜汁的事了,行不?”
“现在倒是说别整这事,用卖瓜的钱给你买金链子戴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这么说呢。”
妇人回想起,打开项链盒子的那刻,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黄金真的会发光得刺眼。
自知理亏,妇人支支吾吾也没能反驳出什么话来。
见她语塞,年轻男人洋洋得意道:“等着吧,等我再干一票,我还有办法让手里的钱再生钱,到时候你儿子我有钱了再孝敬您一对金镯子。”
一对金镯子应该值小六千了吧...这么多钱戴在自己手上,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敢想过有这等美事。
妇人一边盘算着,一边在手腕的银镯上来回抚摸,她却没有细想,自己的儿子要如何让钱再生钱。
满心满眼金镯子的妇人没理会又被扔了件脏衣服进洗衣盆里,只埋头继续刷洗那双儿子换下来的鞋,心里则美滋滋幻想着金镯子要买什么样的款式。
两人的对话看来已经结束。
唐总务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只想着,此时进去应该不算打扰吧?
谁知身侧的少年从他手里拉过行李箱,转身从来路离开。
等等,怎么不进去?
这....他怎么了?
“宁风,你去哪呀?不住了?”唐总务想追上少年,可他的肥短小腿包在西装裤里,完全迈不开大步,只能追在后头询问。
“不住,不想跟老鼠一窝。”赵宁风闷头拖着行李箱,脚步未放慢一点,不想在此地多待上一刻。
刚才在村长家看见老鼠了?他没看见啊?
满头大汗的唐总务也满头问号。宿舍之前也有老鼠,他又不是没见过。
这小子现在是闹哪出?
理不清少年改变主意的缘由,唐总务继续追问:“可你不住这,你住哪?”
“哪也不住,我要回去了。”渐行渐远的少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当作告别。
唐总务当然了解少年要回的是哪里,答案必定不是跟他回宿舍。
闻言,他没再追问,停住了步子,用手拍净蒙上尘土的西装裤脚,转身走回了宿舍。
他只是个小员工而已,小魔王的事就交给大魔王处理吧。
******
绵延七十多公里的超长黄金海岸线,细白的沙滩,湛蓝的海水,风中摇曳的棕榈树,日光下闪烁金光的砂砾,让整条海岸线犹如一条绝美的金带。
海滩上几个性感的比基尼美女,个个都是顶尖尤物,她们正酣战在你来我往的沙滩排球赛中,清脆甜美的欢笑声随浪花飘进无垠的大海。
离她们不远处,沙滩椅上慵懒地躺着个中年男人,他丝毫未受到到美女们的影响。
浓眉下戴着遮阳墨镜,却遮不住清晰分明的脸部轮廓线条,被阳光晒成的麦色肌肤更增添了男人的魅力韵味。
他惬意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享受着唇齿留香的滋味和海风拂面的清新。
远处飞来的球打断了男人的独享时刻。一个凹凸有致、身形曼妙的性感美女小跑过来,语带歉意。“抱歉,你没事吧。”
“没事。”男声低沉充满磁性。
美女长睫闪动,偷偷打量墨镜遮挡下仍旧线条硬朗帅气的脸,还瞟了瞟硬实的腹肌。
球是滚到了沙滩椅下的,见女人没有弯腰去捡的意思,男人欠身准备帮忙。
女人却在这时抢先弯腰,单膝跪地,面向他,伸手在椅下摸索。局促间,女人胸前沟壑愈深,故意向眼前的男人展示着什么。
男人勾唇轻笑,不再去帮忙,淡定躺了回去。
面对他的冷淡反应,美女咬咬牙,手向椅下更深处摸索,假装不经意用另一只手扶了扶以便稳住身形,软嫩小手趁机按在了男人的耻骨上,指尖还刻意摩挲着。
纵是再淡定的男人也冷不丁一激灵,倏地坐了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男人一起身,女人又故作不稳,靠向了他,一脸无辜的用胸器蹭着那粗壮的手臂。
柔软的触感、馨香的女人味,让他颇为受用。
男人未显不悦之色,女人大胆开口:“留个电话吧,我有伤药,晚上拿给你。”
男人眉眼轻佻,明白女人的暗示,回道:“行。”
他拿出随身包里的笔,发现手机在震动,接通了来电:“喂”。
“爸,有事需要你帮我。”赵宁风和他爸很少会说寒暄的废话。
“什么事?你妈不能解决吗?”平常都是赵钦兰在处理赵宁风的事。
赵宁风:“......”
听筒里短暂的沉默,让风海平反应过来,这样似乎显得他太过于不上心。
掩饰般清了清嗓,耐心问道:“ 是什么事?”
赵宁风反驳他前面的问话:“就是需要你帮解决妈这边。”
风海平身边的美女干站了一会儿,见他竟打起了电话,把她晾在一边。
她很是大胆地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腿上,还刻意动了动假装调整坐姿。
她惊人的举动成功拉回了男人的注意力,女人示意般戳了戳自己高耸的胸口。
“是帮你什么?”男人嘴上问着儿子,而手依照女人的示意,在那片柔软弹嫩上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女人得意一笑,抢过他手中的笔,捧起男人的手心,一轻一重在上面描画她的手机号码。
手心被磨人地挠痒,再次分散了他通话的注意力。
“你帮我跟妈说,你想我了,让她把我从这个山旮旯乡下地方接回去。”
写完号码,女人没放开男人的手,微嘟红唇在他干燥的掌心轻轻一吻,给男人留下一掌心的温润湿意。
风海平这次再也无心通话了,也没心思细问为何自己儿子会在乡下,不在学校上学,声音暗哑地一口答应着儿子:“好,我一会儿就打给她。”
赵宁风没料到他爸没问缘由就轻轻松松答应了他,少有的表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兴奋劲儿,“谢谢爸,家里见啦~嘻嘻。”
“嗯。”风海平敷衍一声,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扯近女人,两人的呼吸交缠,他扶住女人光滑的肩头,俯身在电话号码处含吮微吸一口。
双唇离开时,那白嫩上豁然留下一个深紫吻痕。
“讨厌。”女人娇声颤抖向他抱怨,绵软无力的小手锤了锤男人的胸口。
风海平得逞轻笑,在女人丰臀上揉捏摩挲,玩味地说:“今晚见。”
他儿子向他拜托的事想必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
赵宁风不知道他爸能否说服赵女士,心中拿不定主意,漫无目的继续闲逛,一段时间过去,已经走到了村里的芦苇地。
烈日下持续暴走让他有些口渴,看了眼怀里的西瓜,找个位置砸开,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半个瓜。
他抹了抹嘴,满手西瓜汁,走去池塘边,洗了洗。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拨通了赵女士的电话。
“又闯什么祸了。”赵钦兰语气笃定。
“我没闯祸,爸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爸没跟妈提吗?看来他爸根本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赵宁风胸口埋满失望。
咬咬牙,简短又有点委屈地意味地表达了他的想法:“我想回家。”
“不行。你才待了几天?闯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个后果。”赵女士没听出儿子话语间的恳求,兀自认定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无情拒绝。
又继续戳穿了他的小算盘,“别想靠你爸求情,老老实实在那待着,不要闯祸,学习也不要落下。别想着高中直升就偷懒,期末结业考试会接你回学校参加。还有啊,在那边要有礼貌,要听叔叔阿姨们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挂了。”没等赵钦兰说完,赵宁风就挂了电话。
回去的计划落空,又不想回去那个贼窝,他心情有些烦躁,随意在鱼塘边找了处阴凉,摆烂躺平。
也许是今天发生太多事,累了一天的少年很快呼吸均匀,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树荫悄悄溜走,少年开始感觉炎热起来,烦躁地翻来覆去。没翻了几个来回后,空气又好像变得凉下来,少年才又安静下来。
身旁躺着的少年没再不停地翻身,赵老头便继续扇动手里的荷叶。
从少年身旁的行李到草丛里丢弃的西瓜皮,赵老头大概猜出一二。看着熟睡中乖巧的少年,今天上午的经历历历在目,赵老头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时间渐逝,太阳又下落了一截,熟睡的少年终于在舒适的凉风中醒来。
“爷爷,你怎么在这?”赵宁风一睁眼看到熟悉的人,一骨碌爬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又看见老人手中的荷叶,明白了凉风的来源。
“这是我家鱼塘,来给鱼喂点草料,怎么在这睡着了,没地方去?”赵老头冲行李箱的方向努了努嘴。
“嗯,没地方住。”赵宁风撒了个谎,低着头没看老人的眼睛,声如蚊蚋。
“要不你上我家住吧?”赵老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赵宁风猛地抬起头,两眼震惊,突然的提议让他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
“今儿晌午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我家够住的,这你放心。你看,今个晌午的饭菜也合你胃口吧,就当我报答你帮我的这番好意,别让我这老头子心有愧疚了。”老人真诚相邀,话语诚恳。
老人汗湿的双鬓和短褂,热情恳挚的话,手中的荷叶,以及今日分别时的一路相送。
相反,父亲的冷淡和母亲的漠然。
也许他真的没处可去了。
“那就打扰您了。”
“呵呵,欢迎打扰,欢迎打扰。天色不早了,咱们往回走吧。”老人瘸着腿就要去拿赵宁风的行李箱。
赵宁风抢先提在手里,“我自己来。”
“欸,好孩子。”
日落后的凉风吹过池塘边的芦苇荡,沙沙作响,俩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白茫茫芦苇浪花的奏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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