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竹一路飞跑着回到妤心居,立刻招呼大家:“怎么样,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吗?咱们两天后就要出发了。”
庄嬷嬷上前指着厅中的几口箱子:“小姐放心,昨天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老爷夫人同意了吗?”
温妤竹开心的点点头:“他们都同意了。”说罢,走到箱子前一一查看起来。
“妤儿!”温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母亲!”温妤竹看母亲满眼不舍的望着自己,连忙跑过来挽住母亲的手臂。
温老夫人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哽咽道:“妤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是不是非走不可?”
温妤竹回抱着母亲,宽慰道:“母亲,你别太担心,我只是去历城治病救人,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回来。”
“你才回来没多久,现在又要走,叫为娘怎么舍得下。”温老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滴落在怀中女儿的脸上。
温妤竹用绢帕轻轻帮母亲拭着泪:“我这次是和二哥一样为国效力,很快就回来。我答应母亲,等回来后,我就一直陪着你。”
温老夫人收住泪,轻嗔道:“瞎说什么,早晚你还是要嫁人的。”
温妤竹挤出一丝微笑:“母亲,你不是想我多陪你些时日吗?怎么又想把我嫁人?”她再度靠在母亲的怀中:
“要是没有知心知意的男子,我倒不如终身不嫁,一直陪着你。”
听着女儿暖心的话,温老夫人再度忍不住泪水。罢了,孩子大了,终归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刚才老爷答应她时,她眼里的光是怎么都收不住的。这回,是拦不住她了。
玉壶楼的包厢内,简宁和温妤竹如往常一样,对面而坐。
温妤竹开口道:“简宁,我今日约你出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简宁看着她神情不同往日,有些疑惑:“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温妤竹顿了顿:“我们可能要分开一阵了。”
“啊?”简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问道:“你要出远门吗?”
温妤竹微垂着眼:“如今边关不安稳,我决心和二哥一同前往历城,做医女。”
简宁惊得差点摔了茶杯:“你要去边关?”
温妤竹轻声道:“留在这里也是蹉跎,倒不如将我这一身的医术献于边防将士,也算是为国尽忠。”
“那你我岂不是又要分开了?”简宁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行不行,历城那么偏远,又逢战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去那里?怎么叫我放心得下?不能去不能去!”
“我已经想好了,父母也都同意了。过两日就启程。”温妤竹轻轻拍了拍简宁的手,“而且我是在历城,不是在前线,不会有事。”
“温太傅也同意你这么胡闹?”简宁颇感意外。
温妤竹轻笑道:“这怎么能是胡闹呢?我是去为国效力,不是去游山玩水。父亲当然赞同。”
简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家父母都答应了,自己也阻拦不了了。
“这下,咱们又要分开了。好不容易你才从苏家那个火坑跳出来,我以为咱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块玩,现在怕是不能够了。”
“怎么会?等这仗打完了,我就会回来。想来不会很久。到时,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咱们还是天天在一处。”温妤竹笑道。
简宁回到宫中,找到展润,将温妤竹的想法告诉了他。
“她已经决定了吗?”展润心中波澜起伏。
“看样子是不会变了。”简宁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是在历城落脚,不会去战场。”
“她倒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枉我对她一见钟情。”展润感叹道:“如今像她这样志向远大的女子,真是难寻。”
“你打算怎么办?”简宁白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三哥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心上人都要走了,他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怪不得上回被苏文霖抢了先,现在也不长点记性。
谁知展润微微一笑,吐出一句:“她去,我也可以去。”
“你要去历城?”简宁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这呆瓜终于开窍了?
展润自信的点点头:“我这就去求父皇。”
暮色降临,温妤竹伏在母亲的怀中,看着母亲的鬓发似乎又白了几根。
温老夫人与女儿温存许久,随后起身,将带来的箱子打开:
“妤儿,这几件衣服,是为娘亲手缝制,你贴身穿上,就像娘亲自陪在你身边。”
“母亲,女儿一定每天都贴身穿着。”温妤竹摩挲着那些新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宽慰母亲,让她安心。
温老夫人眉头深锁:“这一去,虽不像你二哥那般凶险重重,可也要吃不少苦。你又不如你二哥那般强悍,真叫为娘揪心。”
温妤竹尽量轻快的说道:“母亲,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二哥他骁勇善战,很快就能回来。”
温老夫人轻叹口气,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什么时候能结束谁又能预料。她的一双儿女就这么去了,仿佛把她的心也带走了。
玉壶楼的雅间。
简宁公主坐在桌旁,桌上的茶早已凉透,她却未动一口,往日俏皮灵动的眸子此时满含不舍与担忧,呆呆的望着对面的女子。
“明日你就要启程了,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你。”
温妤竹眼中浮现出一层水汽:“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简宁公主一伸手,身后的丫鬟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我从父皇那搜刮来的珍贵药材,希望能帮到你。”
温妤竹打开一看,里面有千年灵芝,天山雪莲等等千年一遇的稀罕药材,瞪大了双眼:“这——你也太费心了。”
“那边陲之地,什么都没有京城方便。带上这些,在紧要关头,还能保命。无论如何,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随身带上。”简宁有些哽咽,“你不知道,自从得知你要离去,我就开始悬心,一刻都未停止。”
温妤竹感动的握住姐妹的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这战事平息,我就立刻回来找你。我会常常给你写信。”
简宁反握住她的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简宁的表情从未如此凝重,倒令温妤竹有些惊讶。
简宁朱唇轻启,缓缓吐气:“不要因为一个苏文霖就对感情灰心。这世上的好男儿千千万,要是遇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千万不要错过。”
温妤竹笑着执起她的手:“好,我答应你。”
待温妤竹走后,一个人影从后方垂帘缓缓走出。
“三哥,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简宁的声音有些心疼。她明白她这位三哥自小多磨难,不能像其他的皇子公主一样在宫中享受锦衣玉食。好不容易健康长大,有了心仪之人,却又许多波折。如今转机已到,却不肯直面,生怕吓跑了心尖上的人。
展润呆呆看着门外的方向:“她才刚刚和离没多久,我怕给她招惹是非。能看着她收下那些保命药材,我就安心了。而且,由你来送,她更容易收下。”
简宁自然理解三哥用心良苦:“你就真舍得不送她一程?不让她知晓你的心意?”
展润依然未收回目光:“我马上就可以去历城找她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半会。只要能看着她平安,便是值得。”
简宁感慨不已,为了妤竹,她这位三哥真是慎之又慎,宁愿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也不愿为她带来任何风言风语。
“你就不怕,她又另结新欢?”简宁试探道。
展润将目光移了回来:“她是个伶俐的女子,才刚刚和离,不会那么快就投入另一段感情。你与她交情匪浅,竟不了解她?”
简宁微微一笑:“我怎会不了解她,只是凡事总有个万一。你是我三哥,我总会为你担心。说实在的,我打心底里希望你们二位能尽快成,不想节外生枝。”
“好,那我加把劲,尽快去找她。”展润笑道,随后神情又严肃起来:
“简宁,帮为兄办件事。”
“三哥直言便是。”
展润顿了顿:“帮我盯着镇远侯府那位表小姐。”
简宁若有所思:“你是说,陆沁瑶?”
第二天一早,温妤竹穿戴整齐,在家人的簇拥下走到前厅。
二哥夫妇早已在厅外依依惜别。二人成婚以来,一直举案齐眉,从不曾红过脸。二嫂贤惠,二哥也是知冷知热之人。
祝氏看着温妤竹,郑重的对她说道:“三妹妹,请帮我照顾好你二哥。”
二哥二嫂自成亲以来,一直举案齐眉。大哥夫妇靠不住,府中大小事务,都是二哥夫妇帮着父母打理。二哥不在,二嫂就是父母的主心骨。温妤竹对二嫂是打心底尊敬,她抱了一下二嫂,道:
“二嫂放心,我一定会把二哥平安带回来。”
“妹妹,历城偏远,你一个女孩子要照顾好自己。”祝氏眼中带泪,对这个小妹,她是真心喜欢,也担心她一个女子远离京城在外受苦。
温妤竹替二嫂抹了抹眼睛:“二嫂,请帮我照顾好爹娘!”
祝氏用力点点头:“妹妹放心,家中一切有我。”
“妤儿,照顾好自己,为娘天天在家等你回来!”温老夫人搂着女儿,舍不得放开。
“你们兄妹二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见我们,知道吗?”一直不善表达情感的温太傅此时也开口叮嘱。他声音微颤,只看了儿女一眼便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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