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突然发现陆沁瑶似乎变了个人,心里开始惶恐:“你想干什么?”
陆沁瑶放开她,玩味一笑:“既然你不承认你的罪孽,就让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吧。郑二小姐!”
苏老夫人一愣,郑二小姐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未听过了。她快要忘了,她曾经是南平伯郑府家的二小姐。
陆沁瑶眼底淬着寒冰:“还记得我爹吗?还记得当年风度翩翩的翰林学士吗?”
苏老夫人的头一下炸开了,她下意识想拉起棉被捂住头脸,却被陆沁瑶一把扯下扔在地上:
“当年,你是怎么投怀送抱的,你不会不记得吧,那可是你曾经心心念念的男人!为了他,你不昔害死了你的亲姐!”
“别说了,求求你住口!”苏老夫人瘫了下来,无力的哀求。
陆沁瑶不为所动,依然咄咄逼人:“你费尽心机想让我爹多看你一眼,只可惜,我爹心中只有我娘。你一计不成又转而勾引苏老爷,设计让他娶了你。机关算尽,终于让你当上侯爵夫人,却没想到苏老爷也对你厌恶至极。你守了半辈子活寡,真是可怜。”
陆沁瑶忽然加重语气:“你认真想想,曾经有一个男人真心对过你吗?”
“那又如何,我依然是这侯府当家主母,你们有谁敢越过我!”苏老夫人不甘心的嚷道。
“当家主母?”陆沁瑶哈哈大笑了一阵:“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笑话。我稍微动动手,你就生不如死!你这副模样,连个寻常人家的祖母都不如!”
苏老夫人强撑着直了直身体:“再如何我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你当真一点情分都不念?就这样折磨我?”
“疼我?”陆沁瑶突然笑出了声:“亏你说得出口!”
“你真当我年纪小不记事?我才来你府上没多久,便染上怪病,你担心我传染给你和你的宝贝儿子,便把我迁居别院。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一早便哄得你儿子心悦于我,我早已孤零零死在别院了。”
苏老夫人仍不甘心的争辩:“就算这事我对不住你,可你来苏府后,我可是从骨子里疼你。”
“别再说疼我了!”陆沁瑶怒喝道:“你还记得你许过我什么吗?当年你许我母亲的,是苏府少夫人之位。你不过是看我陆家如今家道中落,无法带给你苏家荣耀,又不愿让人觉得你苏家失信于人,所以仍要我留在苏府。你以为把我留在苏府,赏我姨娘的位份,我就该感恩戴德?”
苏老夫人眼光躲闪:“就算是做妾,也从未亏待过你。这府中上下人人疼你,你为何还不满足?你怎就不能以大局为重?温府势大,要是文霖日后得温家照拂加官进爵,你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陆沁瑶眉毛一扬:“你以为我稀罕这苏府少夫人之位吗?”
“我甘愿做妾,已是给了你几分薄面。我若真闹将起来,你们又能奈我何?可就算是做妾,你也是能拖就拖,甚至都不敢在温妤竹面前开口!”
“你万万没想到的是,温妤竹性情刚烈,不愿委屈自己,竟然在滑胎之后决绝和离。没了正室夫人,我这个妾室自然不能操之过急。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要是早早纳了我,那么你又如何为你的宝贝儿子续一门好亲事?所以你只会一味委屈我。”
“本来若你真心忏悔,好好补偿我,我未尝不可能放下仇恨。只可惜,你苏府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是良善之辈,你那儿子也是没担当的薄情小人。我若将一颗真心交付于他,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温妤竹!”
苏老夫人有些恼怒:“陆沁瑶,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苏府家世配不上你?留你在苏府,是委屈了你?”
陆沁瑶冷哼一声:“你苏府不但配不上我,更配不上任何一位清清白白的姑娘。”
苏老夫人气极:“好歹你叫我一声姨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沁瑶直直盯着她:“我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不用你提醒。我是陆家大小姐,在你苏府寄人篱下。要不是我足够机灵,懂得察言观色,早早哄了你欢心,这苏府哪里有我容身之地?”
“你表面疼我,却连个正室之位都不愿许我。而我,只是寄养在这苏府的一条宠物,用来彰显你重情意。你以为对我好上一阵,我就能信你护我?我的好姨母,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得了手,我可不敢信你。”
苏老夫人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可素来要强的她仍不甘心服输:“你若瞧不上姨娘之位,大可以告诉我,温妤竹走后我自会作主将你扶正。为何你的心思这般阴毒?”
陆沁瑶猛啐一口:“你到现在还敢这样问我,真是死性不改!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真会将我扶正?”
“温妤竹的含烟眉是我替她画的。我就是要你时刻记得,你做过什么孽,顺便试探一下,你对我父母究竟有没有愧疚。果然,你一看到温妤竹就像看到仇人一般,处处为难她,甚至害她小产,足见你完全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要好好跟你清算你对我们陆家造的孽。”
说罢,陆沁瑶打开手中的瓷瓶,浅笑道:“想要解药是吗?”
苏老夫人眼睛一亮,再度拼命伸手想去抓。
陆沁瑶慢悠悠打开瓶塞,手一斜,里面的液体全数流了出来,落在地板上,瞬间渗透了进去。
“啊——啊——”苏老夫人绝望的从床上滚落下来,歇斯底里的嘶吼:“你!你这条毒蛇!”
苏老夫人摸了摸那片湿润的地面,却摸不上来一滴药水。她艰难的躬起身,伸出舌头在地上舔舐着。
陆沁瑶冷笑不已:“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像条狗一样。苏府的当家主母竟是这副德性,真是悲哀啊!”
苏老夫人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专注的将地上的药水尽数舔入口中。直到再也舔不出任何味道,她终于卸去所有力气,仰面躺在地上不住喘气。
陆沁瑶见状走上前,又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轻松灌入苏老夫人口中。
“陆沁瑶,你好狠毒!”苏老夫人伸出手,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碎尸万段,却使不上半分力气,扑面而来的只有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陆沁瑶轻笑道:“与姨母相比,我自叹不如。毕竟,你连一母同胞的亲姐都下的去手,枉费她那么疼你。”
她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苏老夫人,嘲讽道:
“啧啧啧,真是可怜,病成这样却没人能救你。好不容易来了个温妤竹可以救你于水火,却被你这恶毒婆母逼走了。你说,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苏老夫人无力的呻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深沉。我好后悔,引狼入室,竟将你这条小毒蛇带到身边,赶走了温妤竹。”
陆沁瑶猛啐一口:“事到如今,你还想把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当日你狠心害死嫡姐,才是这一切的根源!现在,你就好好在这苟延残喘,慢慢的享受这毒药的滋味吧!”
说完,陆沁瑶拾起地上的被褥,将它狠狠砸在苏老夫人身上,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苏老夫人白眼直翻,只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大力呕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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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夫人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朦胧中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认出了,他是苏老爷,她的夫君。只见他脸色青白,浑身鲜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满面怒容:
“毒妇,你竟如此心狠手辣!算计我不得不娶了你,害死我不算,还想害我与娴之的孩子!”
苏老夫人惊惶不已:“老爷,我不想害你,我实在是身不由己!文霖是我的一切,只有老爷你离开,他才可以承袭爵位。”
“住口!”苏老爷伸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你的孩子如何能与娴之的孩子相比?他本来就是你算计我的产物,有什么资格承袭爵位!”
苏老夫人只觉喘不上气,胸口处憋闷异常,只断断续续的呻吟道:“老爷饶命!”
她绝望的求饶,直到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也完全模糊。
苏老夫人猛地睁开眼,大汗淋漓。
原来刚刚是一场梦,可那感觉是如此真实。
从前她听说过,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到阴间的人,难道——是自己大限将至了吗?
老爷,我是身不由己,你不要怪我。
不,你对我和文霖如此狠心,我不得不这么做,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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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抚着厅上的几个包袱,轻声问道:“都收拾妥当了?”
黄莺道:“卫夫人,一切都收拾好了。几口大的箱子我已经差人运回江南了,咱们随时可以启程。”
卫夫人望着门上娴月居三个字,越发刺眼。
老爷,这里的事已经了结了,我也该离开了。江南的梨花快开了,我遵守咱们的约定,该去与你相会了。可你呢?你还能来吗?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的誓言:“终有一日,我要与娴之漫步于这梨花之畔,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百年!”
“文泽,咱们走吧。”卫夫人熟练的牵起儿子的手。
苏文泽一脸稚气,睁着一双大眼满含期待的望着母亲:“娘,咱们是去找爹爹吗?”
卫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娘带你去爹爹和娘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里很美,有满山的梨花,爹爹一直在那里等着我们。”
“好呀好呀!”苏文泽兴奋的叫道。
卫夫人看向远方,又吐出一句:“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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