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阿菀是怎样的人呢?”明苒说。
“大约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吧。”阿菀说,就连他的父母都狠心放弃了她。
“他们说,阿菀从小被恶灵缠身,生得面黄肌瘦,族中所有的巫觋都无能为力。”明苒惋惜地说。
“如果我们能早些来,采了这千年灵芝,或许就能救她一命。”阿七一脸认真地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阿菀心中一暖,却打趣道:“那如今,族长大人就无药可医了。”
“那就是后来的事了。”阿七笑道。
回到净爻寨后,阿菀还是精心炼制了那株辛苦取回的千年灵芝,将它们仔细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她又用七夜幻梦草炼制了新的药物,准备去会会族长。
有些疑惑,只能族长能解。
阿菀以为族长诊治为由,支开了所有人,又给族长服下了七叶幻梦草的药物。
铛——铛——
“族长,神兵从何而来?”阿菀问道。
“他们是我从谷外带回来的。”族长说。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阿菀追问。
“我们的人早就混到了叛逃者之中,趁他们没有防备给他们下了月隐花毒。”族长说。
难怪战止铮一去不返,再醒来时已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阿七。
“他是谁?谁是你们的人?”阿菀又问,这个人一应还潜伏在神兵之中,随时监控着所有人的动向。
“野有禾。”族长说。
真是个特殊的名字,阿菀只看过一次人名名单,并不记得这个名字。不过,阿七应该知道,能混到他们身边,应该也是个出身并不好的孩子。
“你将他们带回来,准备做什么?”阿菀又问。
“等候净月的召唤。在关键时刻,他们自然能派上用场。”族长说。
“净月是谁?”阿菀终于问出了积压在心中多时的疑惑。
“净月是我的长姐。”族长说,三十多年的往事终于被掀开:
三十多年前,净月深受前任族长净迦的宠爱,净迦还一度想让她接任族长之位,甚至早早将族长才知道的秘密告知于她。
但当年的净月风华正茂,她一心想离开月隐山谷,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
一天夜里,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父亲净迦气极攻身,不久就离世了。弟弟净嵛继任族长之位后,就严令禁止族人外出。
净嵛再次见到净月,已是十几年后,一切物是人非。
净月在这十几年间,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也有过撕心裂肺的恨,现在的她一心复仇,一心改朝换代。净嵛本不想参与,却还是一次次向她伸出援手。
“你们是如何进谷、出谷的?”阿菀十分好奇,族长这么多年一直在谷外活动,族人却毫无察觉。
“鸣皋河下有天然暗道,可以连通月隐山谷和外面的世界,只有历任族长知道这个秘密。”族长继续机械地说。
原来如此。净月知道了离谷的秘密,就再也难以抑制离谷的决心。
但是净嵛对黑玄的事参与并不多,阿菀也问不出其他的秘密了,只能继续留在月隐山谷再做打算。
“族长,净月去了哪里?”阿菀又问。净月失去了组建多年的黑玄,又没有跟随族长回月隐山谷,那她去了哪里呢?
耳边并没有传来预期的回答,反而在片刻的沉默后,传来一声怒吼:“你怎么知道净月?”
阿菀一惊,族长竟然在催眠中自行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
“你服了药一直在念叨净月、净月。”阿菀赶忙说,以求尽快打消族长的怀疑。
门外的人听到族长苏醒的声音,也都跑进来围观。族长快速恢复神志,微笑地面对众人,也没有再提净月的事。
阿菀心虚,便说:“族长的恶疾已除,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族长已经完全康复,也一直没来找过阿菀,阿菀才略微放下心来。但催眠的办法,她暂时是不敢用了。
阿菀没等来族长,却等来了族中的大祭司,祝幽。祝幽来找她的首要大事,就是在三日后的藏谷节上,代表月隐族献舞。
这次轮到阿菀头大了。谷物将近成熟,月隐族人会在收割前举办为期三天的藏谷节,祈祷能有个好收成。
藏谷节上,献舞就成了头等大事,是月隐族女子最为荣耀的时刻。往年的藏谷节,阿菀有时候路过也会驻足观看,却完全不会跳。
这可怎么办?大祭司和月隐族上下可是默认圣女天生会跳祭祀舞,她若是完全不会,岂不是惹人猜疑?
阿菀只能去找明苒求助。不管是什么样的舞蹈,至少也要跳完,才有机会糊弄过去。
“阿苒,你会跳舞吗?”阿菀找到明苒,私下询问。
听到阿菀的询问,明苒本能地想起一些舞蹈动作,她想她从前应该的确会跳舞,比啊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阿菀说,“你教教我吧,大祭司让我在三天后的藏谷节上献舞。”
“也好,但是你要在净爻寨练舞吗?”明苒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阿菀想了想,只能去山中药庐了。两人偷偷离开净爻寨,一路来到了那日偶然发现的小院——阿菀的小院。
院中的蓝花菊苣开得正盛,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明苒摆好动作,按照身体的本能翩翩起舞,时而像一只流连花丛的白蝴蝶,时而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彩凤,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皎皎兮若太阳升朝霞。
阿菀一边惊叹,一边惆怅。短短三天,她连开场的动作都不一定能学会。
“好,跳得太好了!”院墙外突然传来阵阵惊叹。
阿菀转头一看,真是阿七、九粼、云竹和叶禹,他们正趴在墙头,鼓掌叫好。
“你们怎么在这里?”明苒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只是偷偷溜出来玩。”阿七说,又举了举手中的兔子,说,“正好遇见了这只野兔子。”
“你们怎么抓到的?”明苒来了兴趣,走到墙下。
“是阿七,”云竹说,“他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一扔,兔子就死了。”
“我们就想起了山上无人居住的小院,就准备来烤兔子。”九粼说。
上一个和山中的兔子过不去的人,还是阿萱,可是她完全处理了这件事。
阿菀叹气,问道:“你们谁知道怎么烤吗?”
几人大眼瞪小眼,都露出迷茫的神色,倒是九粼恍然,说道:“我可以试试。”
“那你们还不下来?”明苒抬头看着他们,催促他们从墙上下来。
阿七率先跳了下去,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阿菀眼见瞒不住,只能将不会跳舞的秘密如实相告,又假意威胁道:“你们不要告诉族长哦,不然我就把你们偷偷出来的事,也告诉族长。”
几人对圣女不会跳祭祀舞的事并不在意,阿七还安慰她说:“圣女不会跳舞,我们也没有神力,连烤兔子都不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人都笑了。
山中小院从没有这样热闹过。几人清洗了兔子,搭好了木柴,围在火堆旁聊天。
“烤兔子容易学,祭祀舞不会跳可怎么办?”阿菀第一次这般烦恼。
“不然我替你去跳?”明苒说,“听说跳祭祀舞时,好像要戴面具。”
阿七和九粼几人连连称是。
阿菀眼前一亮,又摇头拒绝了明苒的好意,说:“神灵会责怪的。”
他们不知道,祭祀舞承载着族人祁丰收、求平安的心愿,一旦出现了天灾**,族人一定会追究跳舞者的责任。
她不能让明苒涉险。
烤熟的兔肉散发出阵阵香气,也冲散了不少阿菀的忧虑。九粼还找来了一些调味品,为肥硕的兔肉增色不少。
“应该可以吃了。”九粼说。
话音刚落,原本的秋高气爽瞬间变成了阴雨密布,豆大的雨点片刻间降临。
“又来了。”几人大叫,收拾了东西就往房中跑去。
“虽说山中多雨,但也不至于说来就来吧。”阿七感叹道。
“上次就是我们几个,这次又是,可能我们就是与大雨有缘吧。”云竹附和道。
“若是有好酒,不如我们就此结拜吧。”九粼也附和道。
“好啊。”几人挤在房中,一拍即合。他们原来就住在一起,几天接触下来本就兴致相投,如今又几次三番同甘共苦,都对结拜的是兴致勃勃。
“你怎么看,阿菀妹妹?”阿七征求阿菀的意见,从见到阿菀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阿菀不置可否,他们以兄妹的身份在双山镇待了那么久,兜兜转转来到月隐山谷,又要做兄妹了吗?
“好啊。”明苒却一口答应下来,说,“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多关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阿菀也没有拒绝,而是说:“我好像闻到了酒的味道,我们谁能先找到酒,以后就听谁的。”
几人一哄而散,纷纷去找寻院中的藏酒。
“师父,我也有兄弟姐妹了。”阿菀暗中对师父诉说。
最终,还是阿七在月桂树下,挖到了师父从前藏好的余甘子酒。师父曾经说,谷外的姑娘出生时,父母就会在树下为她埋一壶好酒,等女儿出嫁时,再挖出来宴请四方宾客。
可惜师父没有等到阿菀出嫁,阿菀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这样也好,在前路晦暗不明时,有人能相互照拂、相互依靠,有何不可。
阿菀取来酒器,分给大家。众人倒了酒,对着月桂树义结金兰。
九粼年纪稍长,做了当之无愧的大哥。阿七和云竹、叶禹年岁相仿,便依次做了二哥、三哥和四弟,而明苒和阿菀,便是五妹和六妹。
“今日,我们兄妹五人于月桂树前结为异姓兄妹。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不离不弃;若负此誓,天地共诛,鬼神共弃!谨以酒为证,以心为盟,天地为鉴,日月为凭!”
阿菀饮了酒,酸酸甜甜的回忆涌上心田。师父日渐年老,身体越来越虚弱,却愈发迷恋饮酒。他们都知道,久病不宜饮酒,但眼看师父所剩的时间不多,阿菀又怎么忍心拒绝师父饮酒的要求。
她在那时酿了许多余甘子酒,又在师父离世后借酒浇愁,独自喝到沉醉。
想起祭祀舞的愁事,阿菀却突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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