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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藏谷盛会

三日后,藏谷节盛会。

清晨时分,月隐山谷的所有人便都换上洁白的新衣,聚集在赤木神树下。树下已经搭好了祭台,摆满了瓜果蔬菜、牲畜肉食。

在收割之前祭祀神灵,是月隐族多年来的习俗,他们感谢神灵的赐福,也祈求着来年风调雨顺、瓜果丰盈。

在族长和大祭司的带领下,月隐族人要绕着生活、种植、经营的地方环游一圈,将神灵的福祉带到月隐族的每一个角落。

阿菀作为圣女,走在队伍的第三位。她的身前是大族长和掌管祭祀的大祭司,她的身后,就是首次正大光明出寨的神兵们。

大族长手持族长权杖身先士卒,大祭司手握摇铃,诵经祈福。

而神兵们正充满好奇地东张西望,神树东侧是一大片的田地,此时正是硕果累累、金灿灿一片。绕过田地,神树北侧是净爻寨和族人们的住所。

族人的住所十户一巷,百户一排,用石头和泥土制成的房屋整齐划一,坚固又保暖。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养殖着一些家禽走兽。

住所靠山而建,向阳而生。

走过住宅区,神树西侧又是一排排整齐有序的作坊。大大小小的手工作坊应有尽有,显然是月隐族的先辈们在隐居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与赤木神树比邻的巫师塔楼,是月隐山谷中唯一的二层建筑,也是巫觋们的聚集地。

走过塔楼,就来到了祭台。族人在族长和大祭司的带领下燃香祭拜,之后便席地而坐,接受神灵的赐福。

鼓声渐起,接下来就该圣女代表月隐族为神灵献舞了。

阿菀身着洁白的圣女祭服,头戴玉石头饰,装扮成了族人心中圣女的样子。经过这几天的不断练习,阿菀的凤凰火舞也算是有了几分样子。

拥凤出巢时,她慵懒随意;凤凰游园时,她活泼生动;等到凤凰展翅时,她不知何时从袖中取出两条白纱旋转舞动,白纱却在瞬间燃烧将阿菀包围,宛如浴火重生的火凤凰。

族长正惊呼间,神树上的两只重明鸟仿佛受到了召唤,跟随着阿菀的动作翩翩起舞,五彩斑斓的羽毛随着它们的动作片片落下。

一舞尽,凤凰归巢。

纵然族长怀疑阿菀圣女的身份,但经过这一支凤凰共舞,族人更是深信不疑。

祭祀完毕后,藏谷节的重头戏——竞技活动才刚刚开始。一年一次的竞技活动,既是各个工坊一年劳动成果的展演,也是工坊和族人们相互挑选的舞台,更是族中青年人展现风采、吸引异性的最佳时机。

阿菀跳完舞后,阿七他们几人就围拢了上来,纷纷夸赞阿菀的舞蹈。就连一向沉静寡言的叶禹也说:“惊为天人!”

“也不看是谁教的。”明苒扬起脖子,等待夸奖。

若真论舞姿和技艺,阿菀不及明苒十分之一。三天时间,她只能学些简单的动作,所谓“凤凰火舞”不过是一个噱头。

“可你到底是怎么点火的?”九粼百思不得其解。

“应该是白磷粉吧。”阿七说。白磷粉容易遇热自燃,白纱起火他勉强还能理解。

不过,阿七又问:“那两只重明鸟,你是怎么控制的?”

明苒几人也十分好奇,鸟是活物,它们怎么会如此配合?这真是圣女的神力吗?

“你们爱喝山上的余甘子酒吗?”阿菀不答反问。

几人纷纷点头。余甘子酒甘甜,他们上次几人喝了一壶,都意犹未尽。

“谁会酿酒啊?”九粼有些苦恼地回味着。

“我会。”阿菀眨眨眼,回避了重明鸟也爱饮酒的问题。

“我们该走了,”云竹提醒几人,“族长说,让我们好好表现,藏谷节后就去工坊做工。”

“为什么?”阿菀这几日一直忙着练舞,还不知道此事。

明苒便说:“族长家快没有余粮了。”

阿菀莞尔一笑,回想起每日用餐时的状况,也能想到族长大人迟早要把他们流放出去,也不知道族长会不会后悔把他们带回来了。

月隐山谷资源有限,族人每人每年都要上交足量的农作物和手工制品,再经过族长和几位长老的重新分配,才能换取想要的物品。

“月隐族的孩童六岁入学,十二岁满便要去工坊做事了。”云竹补充道,“我们去得晚了,就要和小孩子们竞争上岗了”。

想要那个画面,几人皆瑟缩。

“走吧。”阿七展开双臂,搂着几人一同向竞技场走去。

竞技场上,是骑马、射箭等各种比赛。场外,却是琳琅满目的各种产品,唯一遗憾的是只有少数东西可以售卖,但阿菀他们既没有可以交换的物品,也没有族人统一使用的贝币。

阿菀他们几人只能四处看看。

“小伙子,想不想来学制陶?”制陶器的族人招呼道。

阿菀看着摊前摆放的大大小小的陶器,这些确实是族人日常生活必需的物品。

“一只手能做吗?”九粼打趣坊主,也打趣自己。其他人都四肢健全,做什么都没有问题,只有他重生的时候不知为何失去了一只手臂,什么都做不了。

他虽然平日里看似爽朗,照顾着弟弟妹妹,却少不了他们的关照。

“没问题啊,”制陶的坊主却说,“月隐族先祖中也有残缺之人,只要有心完事都可成。”

九粼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云竹一向追随九粼,也留到了制陶坊。

阿七和叶禹看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爱好和想法。

“反正藏谷节有三天时间,不如我们去赛马吧。”阿七提议道。他早就对赛马比赛蠢蠢欲动,便拉着叶禹和阿菀、明苒同去。

“阿七,你会骑马吗?”叶禹不确定地问。他看着前方的骏马,十分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爬上去。

“应该会吧。”阿七失去了记忆也不确定,但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跃到了马背上。

长鞭一甩,骏马飞驰而去,化为围观群众的阵阵欢呼。

阿菀想起上次阿七带自己骑马,她还要靠安神药勉强支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骑马。

明苒也跃跃欲试,她虽然不能纵马奔腾,简单地骑行倒也没什么问题。

阿七轻松赢下赛马比赛,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射箭比赛。

十射十中,箭无虚发。

“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将军。”阿七说,

你确实是。阿菀在心中说,若不是卷进了黑玄的事件,他一定还是军营中,那个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吧。

“阿菀,你在想什么?你想去骑马吗?”阿七凑过来,打断阿菀的遐想。

阿菀摇摇头,学骑马并不在这一刻,她还是先找机会恢复阿七的记忆吧。

“阿菀,前方有摔跤比赛,我们去看看。”明苒骑马回来,呼唤阿菀。

“好啊。”阿七的兴致更浓,拉上阿菀和叶禹就走。

摔跤比赛分男女两组,各自在腰上系一条红布作为抓手,先触地的人便输了。此时正在比赛的男子组两人都身强体壮,战况也相持不下。

“你觉得谁会赢?”明苒低声问阿菀。

阿菀也猜不到,他们都看着十分高大威猛、声如洪钟,一时也难以决出胜负。

“我也不知道。你看那边的女子,她快要赢了。”阿菀指向右侧的女子组。

“我也想去玩,但怕是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过。”明苒叹气。赢了的女子已经下场休息,台上只剩下僵持不下的男子组。

阿菀也自愧不如。若是阿萱在的话,以她的武艺一定轻松拔得头筹吧,可惜去年这个时候,阿萱还浑身是伤,躺在那座山间小院呢。

“加油”“用力”……

在众人的不断鼓励下,两人终于决出了胜负,获胜的人进入下一环节。

“我来。”阿七喊道。不愧是阿萱的哥哥,一样的勇敢无畏。

对手看他虽然高大瘦削,但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反而打趣道:“这是哪里的小娃娃,敢来比摔跤?”

阿七也不生气,笑道:“重在参与嘛。”

比赛开始,阿七却迅速降低下盘,拉紧对方的腰带,一个用力,就将那汉子举了起来,又在对方和众人的惊呼声中,将人轻轻放了下来。

“承让、承让!”阿七站直身子,作揖致谢。

第一天的赛事结束后,就是众人期待的拜月祭了。长老们分配了足量的食物和美酒,供族人享用。

阿菀他们并排坐在一起,观看着族人翩翩起舞。观看了一天比赛的女孩子们,也找到了自己的主场,有的跳起了群舞,有的则表演起了乐器。

跳舞的时候,女孩们也会邀请白天比赛获胜的勇士们,和自己一起共舞,更有未婚男女就此一舞定情。

明苒怂恿了阿菀半天不成,便自己进入了跳舞队伍。她舞姿卓绝,很快就赢得了阵阵掌声,和场内外男子的毛遂自荐。

明苒并不想搭理他们,只自顾自翩跹起舞。

阿菀完全不想起身,但她身边的阿七却因为白天的表现,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共舞邀约。

阿七也没有起身。

“你怎么不去跳舞啊?”阿菀便小声问道。

“我也很想去啊。”阿七转过身看着阿菀,又说:“可我完全不会跳舞啊。”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阿菀见他什么都想要参与,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呢。

“你要邀请我吗?”阿七又说,主动伸出了手。若是和阿菀共舞,倒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吧,我也不会。”阿菀说。这几日疯狂练祭祀舞,现在提起跳舞,她都想翻白眼。

“你们想好去哪个工坊了吗?”九粼凑过来问道。

“没有,”阿七说,“制陶坊怎么样?”

“很辛苦。”九粼说,“但坊主说得没错,只要用心独臂也是可以制陶的。”

阿菀看他真的开心,便放心了。

明苒见他们凑在一起说话,也跳着舞走了过来,向几人伸手邀请。阿七和九粼摆手拒绝,叶禹不好意思,只能云竹跟着明苒来到了场上。

显然他也完全不会跳舞,但他却愿意跟着明苒的脚步,加入到跳舞的队伍之中。

“阿菀,你有什么打算?”九粼又问。他们都离开净爻寨后,就只剩阿菀一人留在那里了。

“我想回制药工坊,重建药堂。”阿菀说。三十几年前医道被打压,师父被迫上山,制药工坊便一直荒废至今,她想完成师父的夙愿。

只是如实向族长开口,还需要好好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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