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月隐山谷上下众人都十分震惊。
井崖不仅承认了自己对族人下毒、火烧绯然药堂,还指认了下毒的幕后之人——大祭司。
大祭司脸色大变,站起来厉声呵斥道:“井崖,你在胡说什么?”
“师傅,你在说什么?”南风也颇为震惊,他们与大祭司合作多年,彼此掌握着对方不少秘密,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此时井崖突然跳反,大祭司不会放过巫师塔楼的。
“井崖,回头吧。”阿菀借着树灵的口说出了咒语。
“三十多年前,大祭司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巫师,但她在无意间发现了赤焰流星□□,一个邪恶的计划就此诞生。”井崖受到了神灵的感召,将一切罪恶公之于众:
大祭司用毒威胁前任祭祀传位于她,使她一跃成为月隐族的大祭司。为了防止医师发现他们的阴谋,大祭司将前任族长的死因归结于医师的误诊,号召月隐族人抵制医师,解散药坊。逼迫杜仲书上山定居后,大祭司又扶持心腹井崖坐上了巫首之位。
随后,他们就利用族人求助之际,悄无声息地给族人下毒。在族人毒发时,不断骗取族人的财物,以神侍之名驱策族人做任何事。
也有族人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却被巫觋说是恶灵附身,被害身亡。
直到阿菀拿出了赤焰流星毒的解药,族人们才重获新生。
大祭司心生不满,便指使井崖烧了绯然药堂,杀了阿菀,掩盖自己犯下的罪孽。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一定被妖女阿菀收买了。”大祭司强装镇定地说,“她一定是妖女,快抓住这个妖女。”
阿菀就站在树下,春日正午的阳光笼罩着她,威严而圣洁。
谁也不敢靠近。
大祭司将目光转向族长,道:“族长,快杀了她、杀了她。”
当年驱逐医师之事族长也有参与,这些年对巫师塔楼所做之事,族长早已知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东窗事发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井崖胡言乱语,把他拿下。”族长一声令下,井崖很快被抓捕起来。
“假传神谕,必遭天谴。白狐现世,月隐不存——”阿菀说完神谕,虚弱地就要摔倒在地。
阿七和绯绯赶忙将她扶住。
阿菀虚弱地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大祭司欺上瞒下,神灵生气了,要降下灾祸了。”
众人原本就对月隐族湮灭的预言深信不疑,此时神灵附身阿菀,更是加深了族长的担忧。
“请族长下令杀了大祭司,以平神怒。”一名族人站了出来。
“请族长下令杀了大祭司,以平神怒。”其他族人附和道。
……
“不行,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三十年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彻底乱了阵脚,跑到族长身边求情。
没等大祭司把话说完,族长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直接杀了大祭司。
她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到了族长半边脸上,宛若杀神鬼魅。
众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只有井崖像受了刺激一般,高声喊道:“不是我杀了你,不是我……”
他一边叫一边跳,一头撞到了赤木神树上,骚乱才平息下来。
阿菀对这些变故始料未及,忙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但已经来不及了。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族长说,“以后谁都不准再提此事。”
他率先拂袖而去,四大长老也相继离去,众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我们也回去吧。”阿七扶着阿菀,说道。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阿菀都有些不忍心了。
她那日催眠井崖后,原来只是想探查纵火之事,但意外发现他对大祭司的事颇为在意,却始终不愿说出实情。她便只能假扮成大祭司吓唬了他几次,才打破他的心理防线,知晓了他和大祭司的秘密。
但井崖最终还是受不住大祭司死亡的刺激,自杀身亡。
公审的事结束后,族人还是为大祭司和井崖料理了后事。多数巫师选择弃暗投明,自行离开了巫师塔楼,南风如愿成为塔楼巫首。
阿菀他们终于报了放火之仇,便相约一起去踏春。
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月了。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所有人都容光焕发了。
“阿苒,还要多谢你做的七彩霞衣。”阿菀走在最后,小声向明苒致谢。
“还是我的手艺好吧。”明苒自得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一会儿后,他们一行七人就来到了春游的目的地——山间小院。
绯绯是第一次来山间小院,刚推开门就被里面的美景震撼了。春日里,院里的药材都焕发了勃勃生机,姹紫嫣红,蝶飞蜂舞。
庭院虽小,却应有尽有。
九粼已经去挖冬天埋好的美酒了,云竹和叶禹从房中搬来了桌子椅子,摆放在院中。
阿七在上山的路上折了一段树枝,精准地捕获了两只野兔。
“恭喜绯然药堂再次开业。”九粼拿起酒杯,恭贺阿菀。
“多谢大家帮忙。”阿菀由衷地感谢。
大家围坐在一起,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也将这份同甘共苦的经历铭记在心中。
“族长既然出关了,有没有来找过你们啊?”阿菀有些疑惑。
“没有。”九粼说,“我听说,族长上一个计划失败了,正在筹谋下一个计划,暂时没时间搭理我们。”
“那多好啊。”绯绯说,她都习惯和大家天天混在一起了。
“你们在工坊还顺利吗?”阿菀说,无意间看见叶禹,心中叹气。
叶禹来绯然药堂,不知是福还是祸。
“师傅说,我是百年难见的天才。”阿七故意夸张地说。
这话果然引来了绯绯的不满,迅速接话道:“我才是百年难见的天才,对不对,师傅?”
阿菀无奈点头。
“你看。”绯绯立即得意地向大家炫耀。
“我也感觉找到了天赋异禀的活计。”九粼看了看酒壶,接着说,“当初烧的酒壶果然挺丑的。”
但几个月下来,他虽然一只手,却也能做成各种精美的陶器了。
“确实比不上现在烧的。”明苒边与九粼碰杯,边说。
“我也感觉制陶坊挺好的。”云竹也笑着说,“我们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他性子安静,正适合独自安静地工作。
“我就不一样了。”明苒却突然说,“染坊一点意思也没有,我要换工坊。”
“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九粼疑惑地看向明苒,她已经能染出五颜六色的布了,月隐山谷的族人也因此多了许多彩色的衣服。
“我染出了这么好看的布,衣服的样子却还是一样丑。”明苒看着大家的衣服说。
“你想做什么?”阿菀适时地接话。
“我要开一个制衣坊。”明苒自信满满地说,她一定能做出各式各样好看的衣服,改变山谷单一的审美。
“我支持你。”绯绯第一个举手赞成。
其他人也点头称是。
“叶禹怎么样?”九粼问起一直没发言的叶禹。
阿菀有些紧张,又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她虽然是师傅,却是叶禹一直如父如兄地照顾着她和绯绯。
“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叶禹说。
“离开炼铁坊,阿禹的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阿七笑着拍了拍叶禹。
“师弟做的饭确实好吃。”绯绯难得地和阿七站在了同一立场。
“我的天赋可能就是做饭吧。”叶禹也开起了玩笑。
大家欢聚一堂,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向和目标,阿菀却还是对族长的计划有些担心。
“月隐山谷的预言你们怎么看?”阿菀提起预言的事。族长虽然一直没有再找大家,但他带他们回来,肯定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族长杀了违背神谕的大祭司,预言说不准已经消除了。”九粼不在意地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明苒也笑着说。
“得即高歌失即休,珍惜当下才是最要紧的。”叶禹也说。
阿菀的担心被抚平,却见阿七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就在月隐山谷好好干活,就是在守护月隐族了。”绯绯也笑着说。
“不如就好好喝酒吧。”九粼又端起酒杯,这用北山冬雪酿的酒,就是有不一样的滋味。
几人也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黑下山时,阿七在路过阿菀身边时,偷偷将一张不知何时写的纸条塞到她手里,又向前跑去。
阿菀回房一看,上面写着:今晚子时,赤木树下,不见不散。
字迹和语气,和一年前约她放纸鸢一模一样。
阿菀没有多想,等到子时便独自去了赤木神树下。阿七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阿菀出现殷切地跑过来迎接。
“出什么事了?”阿菀问道。阿七半夜单独约她,定是有什么要事找她,她也必然会拼尽全力帮忙的。
阿七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迟疑地开口道:“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阿菀疑惑地看着他,他们白日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送她礼物何必专门等到晚上。
阿七正想说话,又被树下“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打断。
“你想去树上看看吗?”阿七转向赤木神树,看着树顶问道。
“树上有什么?”阿菀也同他一起看向赤木神树。
树干粗壮,要数人合抱才能围拢;枝丫虬曲苍劲,像巨龙的手臂伸向苍穹。神树扎根在这里上千年,年复一年地见证着月隐山谷的秋去春来,万象更新。
“啊——”阿菀一声轻呼未止,就被阿七带到了神木之上,坐在最高处的枝干上。
月隐山谷的一切尽收眼底,星星点点的烛火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描绘出一幅缱绻缠绵的画面。
“神树上原来是这样。”阿菀随口赞叹道,又想起阿七说的礼物,便问道,“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阿七拿出金丝软甲递给阿菀,说:“这是新炼制的金丝软甲,它可以保护你。”
确实是阿菀一直想要的东西,阿菀开心地接过,又看着环环相扣、繁琐精细的软甲若有所思。
这一定费了极大的心力。
“为什么?”阿菀转过身看着阿七。
“因为,我喜欢你。”阿七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阿菀继续呆愣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阿菀,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阿七说出了心里话,反而放松了许多。
义结金兰,是因为喜欢她;和她去另一个世界,是因为喜欢她;教她骑马、送她软甲,是因为喜欢她;留意她、在意她、想保护她,也是因为喜欢她。
他的情不知所起,却早已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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