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花魁 > 第9章 天仙

第9章 天仙

我从不觉得将仲会爱我。

他那么冷淡。明明皮肤那么白,长得那么好,却非要摆出一副臭脸冷冰冰对我。

除了第一次的蚀骨温柔,后面每一次,都像是带着惩罚的意味。

好像平日里迫于百花楼的规矩,他必须唯我命是从,如今到了床上,他总算翻身做主人,要把我白天欺负他的夜里都讨回来。

他确实没有突破那层障碍,反正只是演戏,有时大被一蒙衣服都不脱。

但他每次都让我飞上云霄又落不到实处。偏偏当初那药的药效还在,我四肢无力,奈何不了他。

他明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何时有心欺负过他呢。其他姑娘房里小倌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看不到么!

纵然我对他无意,他这么待我,我心里也不爽快。

若不是他脸长得好,声音好听,办事得力,我早就将他打出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扶着他的手下楼。

我计划一个月后让姚黄重新登台亮相,因此到了该给她才艺特训的时候。

姚黄已经衬得上她的花名。牡丹之王,国色天香,从内到外,挑不出一丝毛病。

但要想当古往今来第一头牌,单单美是不够的,还要仙。

要仙得让那些男人仰望,让他们自惭形秽,让他们做梦也想得到又战战兢兢觉得自己不配。

不管她从前接过多少客,不管她曾把一把好牌打得如何稀巴烂,重新登台之后,那段过去在人们口中自然会渐渐模糊淡去消失,她会成为男人们心尖儿上那抹白月光。

到那时,只要姚黄头脑不昏不作死,就自然立于不败之地。其他青楼的人越抹黑她,她越可怜,越值得怜惜,身价越高。

姚黄不倒,百花楼已经被我扭转了风气,自然就会一日好过一日。

为了姚黄的特训,我累得脖子酸痛,扭头都费劲。将仲帮我按脖子,我觉得他很想把我掐死。

我现在没什么压力,也有心情调戏捉弄他。

毕竟我与白妈妈的约定之期只剩一个半月,一个半月后,就不知道他在哪个天涯、我在哪个海角了。

日语里有个词叫“一期一会”,意思是要像一生只有一次见面那样对待眼前人。

过了这村没这店儿,我得抓紧时间。

快乐是要自己找的。

将仲帮我梳头,我说“将仲如果你把我头发都扯光了你没得梳就失业了”。

将仲帮我洗脚,我说“将仲你如果把我烫成残废以后你就得天天抱着我”。

将仲帮我……

将仲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不反驳,也不顺从。

其实他梳头很温柔,洗脚水也不烫。

只是眼神总带着一层又一层看不透的复杂恨意。

且他总不说话,我觉得闷闷的。太尴尬了。

每晚裸身相对的两个人,白天都不说话的,多奇怪。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前世那个人,每晚欢爱,不也是没话可说。完事儿之后,他睡他的,我睡我的。意乱情迷时,他也不曾说“我爱你”。

竟麻木地过了那么多年。

大概后来那些年我爱的是工作吧。还有我的衣服鞋子包包。

我穿衣服很好看。尤其穿晚礼服我喜欢挑黑色。浓黑的云鬓,浓黑的眼睛,大红的唇,大红的绑带尖头鞋,一身肌肤似雪。

每年公司年会都有人仗着我没订婚向我表白。我回家去,他总是把我那件黑色礼服当成普通衣服脱掉。

青年才俊,美貌佳人。都羡慕嫉妒我俩是天作之合。

呵。

虽然百花楼在我手里渐渐往清高的路线走,但到底是青楼。

是青楼,就有数不尽男男女女的故事。

良辰美景奈何天,痴男怨女惹人怜。

梧桐、芭蕉、杨柳她们感念我的提携,得闲就来跟我亲近,顺道得我几句指点。

我有时见,有时不见。

见了之后,听她们说起这楼里流传的惊天动地的鸡毛蒜皮,挺有意思。

丽桃累出一身病给她的情郎捐了一个功名,结果情郎有了功名就娶了妻,后来还用丽桃的钱纳了一房小妾,就再也没上门;

玉簪那个男人,平日里抠门小气,一分钱不舍得多花,玉簪生日那天被玉簪缠着好不容易约了出去,玉簪在茶馆儿一壶茶枯等了一上午,被茶客们看尽了笑话也说尽了风凉话,谁知那男人竟没露面,放了她鸽子;

红杏“一拖三”,结果被三个男人同时甩了,这一脚踏空,被人笑了一个月,自己却好像丝毫不觉得似的,依旧我行我素;

雪梨巴结了一个阔少,四处招摇,看谁都不顺眼,无事生非打了芙蕖一个嘴巴子,结果半个月后风水轮流转,芙蕖挽着那阔少,回赏了她三个……

……

我听了只在心里暗叹:为了些个男人……何必呢。

闲话一说,说得兴起,根本停不下来,说着说着就说起不该说的从前的旧人。

百花楼在姚黄之前的头牌,红豆姑娘,姿色绝伦,如何钓着司徒家的公子,也从也不从,三个月下来司徒公子砸了几千两银子进去,愣是还没近身;

怡红院的头牌,川九红,看上了户部黄大人的幺儿,放出话来怎么都要嫁,奈何黄公子眼眶子高,看不中她,看中了红豆,九红一次出去赶场子便故意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勾肩搭背,想醋他,可是黄公子根本看不见她和那个男人,径直从她面前过去一路小跑着追红豆,川九红气急了,寻隙一把剪刀冲着黄公子招呼过去,谁料黄公子眼疾手快竟一把拉过红豆挡在自己身前……宛转蛾眉眼前死,血溅三尺,浓稠的暗红色液体浸透了黄公子的锦袍,袍角一滴,两滴,三滴……

为此白妈妈狠狠敲了怡红院一笔竹杠,这事才算完。两家的深仇大恨,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怡红院后来推的头牌叫万家红,算不得真正的雅妓,人如其名,吃的是万家饭。本来有个将军看上她,给她包了场子,不必接别的客,每月白花花银子供着,谁料将军出征半年突然回来,将她和当朝的状元郎在床上捉个正着!自然也是好一通大闹,姑娘们底下窃窃私语,都说万家红这下完了,可这万家红的身价儿竟蹭蹭地涨,这么多年依旧是怡红院稳稳当当的头牌——也就是如今榜上的花魁……

我心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人和人可大不一样,有的人就是不怕人骂,只怕人忘了。一个是朝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个是才高八斗的新秀状元郎,这两个人争一个女人,传出去谁不想瞧瞧那女人长什么样?谁不想尝尝是怎么一番勾人的滋味?

她比姚黄厉害之处,是一切以自己为先。姚黄空长了一把年纪,却没学会毒眼看人,沉溺于男人一时的虚情假意……

这万家红得了怡红院黄妈妈的意思,逢人便说百花楼的不好,她生了一条能说百家话的舌头,散布谣言,以一顶百。

白妈妈跟我提起此事,恨得牙痒痒,却偏偏鞭长莫及。

“不过看姑娘的态度,似乎不把怡红院放在眼里?”白妈妈道。

我轻声道:“妈妈若信我,就放手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她们自己折腾着折腾着,差不多就完了。就算折腾不完,也不是能跟咱们相提并论的。”

不能跟她说太多,把事情点透即可,说太多让她渐渐看清了我,这不是好事。

怡红院无非是一时的纸老虎,我真正担心的,却是燕春楼。

燕春楼是跟百花楼吃的同样是雅妓招牌,如今看着百花楼重新抬头,燕春楼一点动静都没有。

据说燕春楼的谢妈妈,年轻时是一等一风流的雅妓,人淡如菊。

我看过画像,古代人物画画得很抽象,我端详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特别,也看不出太多“人淡如菊”。人都淡如菊了,还会开青楼、拿青春女孩子的身体给自己挣钱花么?

这么多年来,随便其它三家怎么明争暗斗,燕春楼都不曾出手,头牌秋娘风头不再,却也从不曾跌出花榜,燕春楼依旧稳坐四大青楼之一。

我不信怡红院没对燕春楼动手过,燕春楼能安然到现在,背后的人绝对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聪明人,真淡泊名利一辈子不出手还好,如果出手,就是劲敌。

也不知道燕春楼的姑娘们过得如何,是好还是不好。

我让将仲花一点心思盯着燕春楼。“不过燕春楼一向安分守己,这点小事,就不必拿去烦白妈妈了。”我说。

做生意,不只要防着别人来搞破坏,还要把自己做大做强。

否则不必别人来搞,自己就先站不住。

我工作的中心,还是在姚黄身上。她飞上枝头,百花楼底下的人看见了,自然见贤思齐。之前的尝试已经证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否则百花楼那么多人,我实在没那么多精力一一调/教。

姚黄“花名儿”起得好,姚黄,花衬人,人比花娇,人衬花,花如美人。两相映照,相得益彰。我要做的是,让人看见姚黄花儿,就想起姚黄这个人,看见姚黄这个人,就想这人真不辱没这花。

牡丹生日是八月十五,太晚……百花生日是二月十五,也还没到……

我心里百般盘算,需得找个什么由头才好。特训中间休息的空儿,便问姚黄:“你生辰是什么日子?”

姚黄眉毛动了动,似乎十分警惕,看着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笑道:“或许可以挑那个日子让你浴火重生,飞上枝头变凤凰。”

姚黄却没笑意,皱眉道:“三日后。”

我一拍巴掌:好极了。

就是时间有点紧。

我让将仲把颜色坊和锦绣坊的老板娘叫来。

这两位跟着我,前前后后不知道赚了多少钱,我这边一叫,她们搁下手里的活儿也得快来。

当天下午,去颜色坊和锦绣坊买脂粉衣裳的妇人们手里便得了一张免费的赠画,画在细密绵白的薛涛笺上。

两家店小二不约而同地说,众人只知道百花生日、百花之王牡丹的生日,却不知道牡丹之王姚黄的生日。在姚黄仙子生日前后半月里,每日祭拜仙子,可增添容颜美丽,待嫁的觅得如意郎君,已经嫁了人的夫妇和谐美满。

免费的画,画得好看,裱得精致,不要白不要。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竟有人专为了那张画来买衣裳水粉。

至于为什么姚黄仙子生日在冬天,谁会去仔细推敲拷问?传说么。神仙的事,凡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香火冉冉,姚黄的笑靥缭绕其间,百媚千娇中多了三分端庄仙气。

我便是要她这仙气随着四处张贴的画儿刻在定州所有人的脑子里,让旁人见了她这张脸,就觉得是仙子。

平白受人香火,这事有损阴德。

我事先问过姚黄,若她不愿意,这事便作罢。毕竟古代,鬼神之事难测,我不想害她,也不愿她为此生怨。

姚黄刚练完舞,香汗细细,闻言自嘲地笑道:“出来卖身,不止伤了多少女子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下一世早不想做人了,还怕损什么阴德?”她有这番令人苦涩的豁达,我不由得一叹。

也是,在青楼卖身受辱的女孩子,若没有豁达,恐怕早就一头撞死了。

因那张画的盛行,短短三天时间,满街都是“姚黄妆”:轻脂淡粉,眉如远山,额黄三瓣,朱唇一点。

自然,都不如姚黄本人好看。

姚黄本人正在紧锣密鼓练习使用“银蛇”。这就是姚黄特训的重点。

所谓“银蛇”是我让将仲请人来一同研制的。

东阳国的匠人,能将银丝拉得只有头发丝二十分之一那么细。我请他们将银丝织成纱网,佐以天山雪蚕丝、塞上牛筋、大理杀人藤等物,拧成手指粗的一根,能载千斤重而不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功能么,相当于现代人拍戏用的“威亚”。

吊威亚很辛苦,姚黄却没抱怨。

我跟着仰了一个多月的头,所以才有了之前所说,脖子酸疼,回房后请将仲按,担心他要掐死我。

后来实在疼得难受,就在楼顶的训练室,我抬头看姚黄练,将仲就在我身后帮我捏脖子。

有时候将仲看得走了神,手一下轻,一下重,我就知道姚黄哪一步是做对了。

醋意么,若有若无。我看得很开。

锦绣坊的人已经将广袖流仙裙送了几件来,排练就能有的穿,上台那日还有新的。说是不要钱,只要姑娘赏脸肯穿。

这一款自然就是画里“姚黄仙子”穿的那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