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时,便是不必裴叙特意叮嘱,朝臣也不会不识趣地进宫打扰公孙仪午歇——嗯,徐国公此前入宫求他庇护孙女是个例外。
故而才用过午膳,不及返回坤宁宫,公孙仪便在清心殿后殿他常睡的那张床榻上将徐乐蓉办了。
成婚未及一月,二人虽说两情相悦,但几乎没怎么交心——公孙仪那日对自己心迹的剖白除外。
年轻的夫妻,好似除了那点床笫之事,偶尔谈一谈朝堂上的笑话,便再无旁事可说。
大半的时间都在蚀骨**的缠绵中消磨过去,便是谈话,也多是公孙仪一人的独角戏。
直至今日。
公孙仪窥见了徐乐蓉未曾展示在他面前,且他此前从未在她爹娘口中得知的那份才华。
他知道她话本子写得好。
但他不知道,她才情竟是可以支撑起她修复《论经》这样失传已久的古籍。
要知道,这本书,前朝翰林院可是聚齐数十才学出众的官员,耗费了数十年时间,才将其修复完整。
大燕建立之后,太祖皇帝公孙贺本是想优先让翰林院修复这本书的,但思及这本书修复的难度,不想耽搁其余书的修复,才遗憾地将其延后。
公孙仪想,娶了她,可真是他的福分。
“唯唯,”公孙仪冷白的面上带了潮红,他吻着她,深情迷恋,“你怎么这样好。”
徐乐蓉揽着他的脖子,意乱情迷地回吻着他。
她说不了话,此时此刻,只能这样回应他。
方才的简短交谈,不只是公孙仪心里有所触动,便是徐乐蓉自己,心底也起了波澜。
她忽然发现,她此前的爱恋十分浅薄。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遇上了他,得他相助,得家人之外的男子耐心相哄——虽然那时是公孙仪自己回错了意,以为她哭了。
而公孙仪,恰巧就是她爹爹信上频繁提起的那个人。一开始,他说,唯唯,爹爹给你找了个童养婿。
后来,他说,唯唯,抱歉,你的童养婿爹爹好像养不起了。
她当时想,一朝太子,爹爹哪里养得起,她也要不起——她也是这么回信的。
但直到见到公孙仪本人,她在辗转小半个月的清梦中醒来,忽然便明白,喜欢上他便是再自然不过之事。
直到现在,徐乐蓉都还分不清,她喜欢上公孙仪,有没有她爹爹信中所说“童养婿”的好感累积在推动。
正如她也不曾和任何人、包括她兄长徐子容在内提过,陛下是她的童养婿呢!
她这样的想法若是泄露出去,定会惹得天下皆惊,会以为她脑有疾。更甚者,给她安上一个“大逆不道”“不敬君王”的罪名。
这是她和她爹娘之间的小秘密。
或许,未来知晓这个小秘密的,有陛下,或许,还有他们未来的孩子。
徐乐蓉放软了身子,任由身心的悸动一齐将她淹没。
不怪我的喜欢如此浅薄,她想,陛下此前对我的喜欢,也挺浅薄的。
直至方才的交谈,涉足了二人从未跨过的领域,两人才恍然:原来她/他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婚前徐乐蓉就知道,公孙仪非旁人口中所说的暴君,而是个心存善念、尤其对天下女子有着同情心的人。
她不知道他是否是受了母后的影响,还是他天性如此。
但她庆幸他是这样好的一国之君。
进宫后,她得他处处体贴——包括在床笫之间,得他处处尊重——包括在床笫之间,得他处处爱护——包括在床笫之间。
除了那张嘴经常将她惹恼,徐乐蓉以为,他已经做得足够好。
但她没想过,他其实可以做得更好。
接纳女子入朝为文官,他是古来帝王第一人。
文官和武官不同,武官以武服人,故而历来王朝不乏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但文官,往前数几朝,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他们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就该好生待在内宅,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即便他们口中的女子有的甚至才学品行犹在他们之上。
就好似,娶了个妻子,他们就能将身上的责任全数抛下,教导子女、孝顺父母,这些责任他们毋须再承担。
这哪里是找了个妻子,是找了个处处贴心的新“娘”罢!
别说女子入朝为官,就连家中二门,有些苛刻的人家也不许家中姑娘媳妇迈出一步。
古来困住女子的最大根源,就在于这些男子。至于是因为掌控欲,还是其他,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可是,她方才才知道,公孙仪却不属于这些男子中的任何一个。
他甚至说:“唯唯,我在朝堂上等你。”
身子的悸动和心里的悸动,不知哪个更缠绵,徐乐蓉轻声喘着,抱住了他。
【陛下,等我。】她身子发软,手也是软的,但她依旧一笔一划,慢慢地在他背上写下了她的回应。
公孙仪面色一顿,眸中浓稠似墨的深邃化开了些许,他低哑着嗓子:“好,唯唯,我等你。”
海边浪潮卷起,白色的风浪卷着一只小舟,高高扬起又落下。
渔女站在岸边,有些踌躇:“夫君,今日真的适合打鱼么?”
渔夫拢了拢妻子被风吹乱的发丝,朗笑起来,“适合的。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打鱼了。”他说。
……
浪潮终于平复下来。
神智也在慢慢回笼。
这里可是前朝,随时有朝臣来请示。
徐乐蓉才从情事余韵中恢复过来,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待公孙仪给她穿好衣裳,忙不迭要走。
公孙仪这回再花言巧语、智计百出,也蛊惑不了她,只好送她出了内殿。
不过要先收拾好徐乐蓉上午所书的手稿,二人便到了前殿。
刚收拾好,徐乐蓉才要走,不想梁太医兴冲冲来了。彼时徐乐蓉脸上的潮红未褪,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样,便躲进了屏风后。
结果便听到了这样让她十分羞赧的对话来。
她还羞着,不想公孙仪还来火上浇油,眼神得意又缱绻:“唯唯,我们今晚……”
徐乐蓉哪里敢听下去,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嗯?~”公孙仪低头看她,唇虽被她捂着,但还是可以发声的,且声音缠绵又惑人。
徐乐蓉听他过分勾人的尾音,手便像是被烫到了,一瞬间便缩了回去。
【陛下,我现在就回坤宁宫。】她忍着羞意说道。
“哦~”公孙仪应了一声,凑近她的耳边,“也好,你在坤宁宫等我,今晚我们……”
这回不用徐乐蓉再捂住他的嘴,他自己便消了音。
徐乐蓉恼得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便快步走出了前殿。
公孙仪穿着靴子,她又没特别用力,那一脚就像是挠痒痒似的,直挠到了他心底。
他不急不缓地追了上去,仗着腿长,才几步就追上了人。
“我先送你回宫。”他揽住了她的腰。
徐乐蓉哪里肯依,【陛下放手,我有人送的。】
因着公孙仪不喜她和裴叙外的旁人近身,她的宫人嬷嬷们只能待在偏殿,该等了她一上午了。
“他们哪里有我好用。”公孙仪不放手,“唯唯,才下了床,你不能就不认人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语气委屈又无辜。
仿佛徐乐蓉就是那世人所唾弃的“渣女”。
徐乐蓉听着他不像样的话,忙朝着前方的禁军守卫看去,见他们依旧背对着他们二人,一如上午来时所见的身姿挺拔不动如山,才松了口气。
【陛下胡说什么呢?】她气得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可公孙仪素来习武,有外物来袭时,腰间便瞬间变得硬邦邦的,哪里掐得动?
公孙仪放松了身子,“唯唯再掐一次,这回不会再掐不动了。”他鼓励她。
她才不要呢!可美得他!
徐乐蓉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
公孙仪轻笑出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正此时,二人侧方几步开外,裴叙带了两名小太监走过来,要往前殿送茶水和点心。
只他刚抬头便见公孙仪和徐乐蓉在门口拉拉扯扯,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恐惊扰了两位主子。
但身旁的两位小太监早已开口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得,真不长眼色。
坤宁宫上下已经换过一拨宫人太监,看来这清心殿也要换一拨才好。
裴叙想着,顶着公孙仪瞬间看过来的不善目光,低了头,无声地行了一礼。
“不要我送,那就让老裴送你回去。”他还未起身,便听得他那位主子这样说道。
徐乐蓉这回只好点了头。
已经被裴常侍和太监们看了笑话,再推辞拉扯下去,怕是有朝臣过来看到了。
她丢不起那个脸,尤其若是来的朝臣恰是她兄长、叔父、大伯父或是他祖父的话。
……
入夜。
坤宁宫的房顶上,卫一继续避到了明间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往耳中塞了一半的布条,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而内殿之中,被翻红浪,轻舟不知已过几重山水。
他们实在过分荒唐,徐乐蓉想,抵在公孙仪胸前的手都是软的。
但公孙仪却不这么觉得,他抚着她晕红的面颊,低低地笑,语气里尽是欢愉:“这叫为我治病。”他说。
“唯唯,这也是在为你调理身子呢!”他理直气壮,动作微微加重几分。
如愿见到她脸上晕红加深,眉眼间美色惑人。
他公孙仪是个俗人,抵挡不住心上人这样的美色诱惑,继续俯身:“唯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长长久久的。”
“梁太医可是药王谷小神医,还是太医院院首,他的话,为夫可要听的。”
“病人就是要遵医嘱的,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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