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突然袭击，被我爸看见我怎么解释？”
面上的潮红尚未褪去，沈宴竹心气儿都没喘匀急烘烘的追问。
少年眉峰飞扬，倔起劲儿来心比天高，他努努嘴：“我就是看沈叔叔和我妈碰上了，才敢来找你的，下次一定注意嘿嘿！”
沈宴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心想没有下次，生怕大人们嗅出半点异常。
若是先前他还能面不改色站出来撇清关系，断然不会承认自己与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牵扯在一起。
可如今....沈宴竹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忽视两人间偶然蒸腾的气氛，更遑论阮清聿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
他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阮清聿也从未明说，因此横亘在其中的薄雾愈发浓郁，一层叠着一层，纵使想要靠近却又无法触及。
沈宴竹注意到他手里拎着的红白相间的塑料兜，想出声询问几句，却被身后沈善生的“哎这俩孩子怎么在这”打消念头。
“爸，阮阿姨。”“沈叔叔好！”
沈宴竹与阮清聿一前一后自阴影里走出，两个大人自然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迎着笑脸回应：
“正好碰见你阮阿姨我们就聊了几句，肉馅也够你们晚上就来我们家吃饺子吧，还热闹。”
阮玉把落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伶瘦的手腕筋脉浮显，她细声开口：“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我和元元还是在家里随便吃点吧。”
且不说阮玉和宋小满情谊深厚，留家吃个便饭实属正常，就算不熟悉单凭邻里邻居这条聚在一起也不为过。
时隔多年，沈善生再见阮玉这副畏缩的模样心里仍十分触动。那个男人带来的伤害终究是不可磨灭的，只是这孩子....
沈善生喉结上下滑动着，将视线移到身姿笔挺的阮清聿身上，眸光有片刻的松动，他好像与童年时不一样了。
男人不动声色抽离视线，他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回去我就与小满商量一下。你们什么也不用准备，人过来就行，过元旦嘛让两个孩子试着包顿饺子，我们就等着吃就完了哈哈哈！”
见阮玉神情还在犹豫，沈宴竹跨步在阮清聿脚边站定，适时补充：“呃对、对，我刚才把元元喊去旁边就是在聊这件事，我们确实有要一起包饺子的想法，对吧？”
沈宴竹眼尾弯弯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他的手背，顺便递过去一记幽深的眼神。
阮清聿对他的“威胁”很是受用，吊起的唇角将要压抑不住。
电光火石间他把左手拎的口袋替换到右手，空出来的臂弯极为自然地搂过沈宴竹的胳膊，后者身形一僵。
“确有此事。”阮清聿手指不老实地捏捏藏在衣料下的小臂，
“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我俩出马，保证不让你们吃到破损的饺子，再不济还有珠珠看着呢。”
他们都知道沈宴竹和阮清聿俩人自小相处甚佳，性格竟也互补。
而阮清聿是个不着调的，走到哪里都是最闪亮的焦点，偏偏沈宴竹能镇得住他。
喧嚷的环境里沈宴竹浑身笼罩着轻盈的沉稳，温和却又不失力量，那是一种超脱这个年龄段的亲和力。
阮玉自是放心的，她就没再推辞很快点头应下，四人又绕着市场逛了一圈，填补完落下的食材便原路返回。
沈善生在楼下超市买了瓶五粮液，还不忘给小辈捎上大白梨，阮清聿贴心的补上AD钙，刻意趴在沈宴竹耳边压低音调：
“看我多好，还惦念着你喜欢喝这个，”阮清聿扒拉了一下套在全拆封透明薄膜里的瓶身，转而伸向后方裹得严实的四瓶AD钙，
“还是拿这个吧，一个怕是不够你喝。”
他刚把它拿下来转头就看见沈宴竹一言难尽的表情：“......”
沉闷的敲门声从门板后方传来，宋小满手里正织着毛衣，听见动静立时放下大头针。
这一开门迎面撞上四张人脸，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蜜色面容时短促的一愣，她不敢耽搁半秒忙不迭的拉大门缝。
宋小满在沈善生那了解到前后因果，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他若不提及这事宋小满也是要去隔壁邀请的，没想到他们在市场碰见，也就遂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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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团很快发酵好，沈宴竹从厨房拿了件崭新的围裙递给阮清聿，后者手里抓着面板腾不出手，如此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寻求沈宴竹的帮助了。
沈宴竹抬睫扫他一眼，指尖勾着脖带给阮清聿穿戴好，整理好前面的褶皱顺着流畅的弧线滑到他的腰间。
少年比他还高出一个头，挺起身板时背脊比他宽阔的不止一星半点，堵在他前边宛如一座高山。
沈宴竹无声的吁出一口气，不免猜想隐藏在内里的肌理是否也与寻常男生不同，毕竟他劈手掷过去，得到的是满掌心夯实的肌肉。
无意间触及到粗糙的毛线，沈宴竹就像被灼到似的缩回手，侧方系带孤零零的坠下来，颧骨后知后觉漫上两抹艳色。
沈宴竹咬着唇腔里的软肉，不着痕迹地熄灭脑中荒诞的思绪，一定是这人日日在自己身边太过晃眼，才导致他系个围裙都能想入非非。
不待他减缓陡然蒸腾而起的心镜，阮清聿就如同背后开眼了似的，故作失宠的咕哝着：
“珠珠怎么还没好呀，难道说是被我性感又完美的脊背迷住了？”
沈宴竹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迅捷的扬起手腕啪地一下打在他后背：“迷你个头，再乱说句试试。”
了不得，阮清聿抱着木板的手一颤，他还是第一次在沈宴竹口中听到“你个头”三个字。
沈宴竹常以温雅谦逊示人，在亲朋好友眼里他从未表露出急躁与失态的情绪，更不用说与秽语擦边的任何言辞。
见沈宴迟迟没有动手，阮清聿这才想逗弄一下不曾想对方迫于扭转注意力，竟把局势归因于自己。
阮清聿心里隐约有个大胆的推测，莫非对方在心虚？
沈宴竹并不知他那些不成调的胡乱想法，向后撤退一步表示罢工：“你独自欣赏性感又完美的脊背吧，欣赏够了自己系围裙，我要去擀面皮恕我不奉陪。”
意识到气氛不妙阮清聿“哎”了一嗓子，丢掉面板晃荡着两根尼龙绳拔腿就追，视野里唯留下匆匆而过的残影。
经阮清聿出手包过的饺子皆惨不忍睹，形状有大有小就是与水饺不搭边。
沈宴竹从盖帘上环视一圈，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捏起那坨沉甸甸的面团：“你这包的什么？小笼包？”
“饺子啊，就是圆了点，”阮清聿指着面皮的褶皱，带着“这不明显吗”的眼神回复他：“就是我填馅儿的时候总漏出来，我就给他搓圆了，无伤大雅。”
刚包好的饺子在重力作用下软趴趴的，沈宴竹眼见手里的面团就要变形连忙放回原位，说什么也不能让阮清聿继续包下去了。
不假思索的用擀面杖把捣乱的男生轰出厨房，餐桌前阮玉自然认出那盘与众不同的饺团子，拇指搓了搓筷柄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容。
最终还是沈宴竹看不下去了，“勒令”阮清聿把包的丑饺子自行解决，话虽这么说沈宴竹却也悄悄承担了一只饺子。
这顿饭临近尾声宋小满突然提及阮玉他们过年的安排，后者放下碗筷表示她会带阮清聿去阮玲家里过年，就在靖南本地。
宋小满悬着的心放下来：“我还怕你们太过孤单想着要不拉你们回泊宁热闹热闹，既然在小玲那过春节我们就放心了。”
听见“泊宁”二字沈宴竹眼皮急颤了一下，慌措填满他的五官：“妈，我们今年....不在靖南过节吗？”
往年在靖南过春节居多，卢玲香想念得紧了他们便会去泊宁直到正月才回来，眼下定然是这个原因了。
“你奶奶前些日子来了电话，埋怨我都好几年了也不带你回来看看，哎....”
沈宴竹听出她的欲言又止，喉咙不免上下翻涌，似是被什么硬物哽住没处透气。
明明不久前他们才允诺一同过节，却又不得不接受即将离开的事实，沈宴竹下意识看向对面却发现阮清聿也在回视着他，内心的焦躁更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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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沈宴竹裹了件羽绒袄对还在刷碗的宋小满解释，他吃撑了要去外面消化一下。
女人手上动作未停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让他穿暖和点还问他用不用让阮清聿陪着他去，沈宴竹摇摇头说不用。
阮清聿还是跟出去了。
走出单元门没几步沈宴竹就察觉到他的存在，他阖上眼帘仰面哈出一串白汽，恹恹道：“怎么还是出来了，外面冷你还是回去吧。”
阮清聿没应前半句话踩着他凌乱的脚印贴上来——
手背一暖，沈宴竹感到一股毛茸茸的暖意，眼睛刻意开了道小缝隙。
视线里朦朦胧胧的，沈宴竹只瞧得出一道高大身影相贴甚近。
距离倏地变宽，沈宴竹清晰地望见阮清聿正神情专注的给他戴手套。
少年微低着下颚，边缘躲在立起的衣领内部，双睫在昏黄街灯下压出两片阴影。
沈宴竹盯着这张脸脉搏却乱了原有的节奏，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血液里游走，再多出一秒钟他都惶悚阮清聿会认出端倪。
默然许久，阮清聿幽幽的启声，语气里有暗戳戳的不满：“知道天冷还跑出来，傻不傻？”
“？？？”
沈宴竹冷不防被这么一句奚落搅得失了脾性，风雪似乎更大了些，两腮的酡红如变魔术般全然抛去茫茫夜色中。
十指缓缓在手套里舒张，沈宴竹才发现棉手套是打扫室外分担区那天阮清聿放在掌心的那副，末端依然挂着长长的棉绳。
就好像轻微一勾那细绳便会不受控制的跟着走，沈宴竹双臂交叉塞进腋下低声嗫嚅一句：“我又没让你跟着....”
“好了不闹了，是不是在想回泊宁的事？”
沈宴竹一抿嘴摆明不想吭声，阮清聿轻柔地拂去落在他肩头的雪粒子，眸里冒着水光：
“别担心，大不了我初七也去一趟泊宁嘛，这事毕竟是我先提出的，自是由我来主动。”
沈宴竹第一反应是欣喜，喜劲儿过后浓郁的忧愁冲上眉梢：“路况不好走你还是在靖南等我回来吧，晚几天不妨事....”
天气预报播放了最近一周的降雪量，届时大雪封城铁轨怕是直接拦截，这种境遇下沈宴竹怎么可能同意让阮清聿过来。
他知悉对方的性格，就算他有意不让他跟去阮清聿怕是也会挣扎一番，沈宴竹认为这回也没什么区别，不料阮清聿罕见的顺从下来：
“好吧，那就等你回来再庆祝。”阮清聿单手挎上他的臂弯，鞋底打着旋儿的朝入口走。
沈宴竹再次：“ ？”
答案的走向竟与他想的不一样？
阮清聿有变得这么好说话吗？
沈宴竹浑浑噩噩的被他拉扯走出好几米远也没能想明白，直到拐进黑黝黝的门洞他险些绊上一块水泥块。
冷冽的北风胡乱切割着空气，有那么几股不听话的趁机钻入太阳穴，激得沈宴竹清醒过来。
他拍下搭在袖筒上面的手，嗓音夹杂着斥责：“你放开，我还没消化完呢！”
“你本就体寒，还敢在一九天跑出来‘散步’，是嫌自己还不够寒吗？”
准确来讲昨天才是一九。
阮清聿首次没给他商量的机会，半推半架的把沈宴竹带上四楼。
最后半句话灌进耳膜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沈宴竹不是愚笨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阮清聿匆匆结束的话题意欲何为？
就算有手套、棉衣的加持，沈宴竹的四肢还是僵硬得不像话，入建筑物多时都没有缓解过来。
任由阮清聿拉着走不只是与他置气，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连挪步都变得困难，回到房间阮清聿帮他脱下外套、烧热水暖手暖脚，全程相继无言。
沈宴竹双手交叠在小腹，肌肤表面红肿一片，现下缓过劲儿来了，指骨缝里刺痒难耐恍若针扎。
实在忍不住抬手就要去挠，阮清聿端来一盆温水边缘搭着一块雪白毛巾。
甫一放下瓷盆他便眼疾手快的捉住沈宴竹的手腕，用宽大干燥的掌心一寸寸揉搓发红的部位。
沈宴竹近乎与他平视，男生沉静深邃的眉眼在视野里无限放大，所有心神皆集中在手里的活计。
他咬着唇上的死皮心里却不是滋味，阮清聿探过水温拨弄两下后才把他的双手浸下去，还时不时用水浇灌手背。
他的手指修长纤瘦，指关节的褶痕细密匀称的凑在一起。
阮清聿晃了下眼，泼水的动作渐增，有几滴水渍蹦上腕部洇出一枚枚圆印。
良久，沈宴竹听见阮清聿喉间溢出一丝微弱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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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竹终是坐上前往泊宁的绿皮车，春运期间车票紧张，沈善生前后跑了多个窗口才买到三张，而在他之后排队的人却被售票员告知已售罄。
那一瞬竟不知是侥幸还是惋惜，外出务工人员不计其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拥有好运。
沈宴竹提着并不沉重的帆布包挤上车厢，寻找座位的途中他看到有许多无座的旅客。
一位身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不顾脏污席地而坐，鞋尖裂了道口子，内有泥土混迹其中，他怀里抱着深色棉麻布包眼神警惕地环顾四周。
在艰难经过十几个座位后三人顺利而坐，不多时列车吐着乌黑蒸汽吱咯吱咯的缓慢行驶。
沈宴竹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鼻腔不合时宜的飘来红烧牛肉面、榨菜的味道，
但他实在太过疲累，迷迷糊糊间混着猎奇的气息进入深度睡眠。
梦里隐约出现一个人形轮廓，那人大半身躯埋在白雪之下，严寒的侵袭令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奇异的是他的五官有种熟悉的韵味。
离得近了，沈宴竹彻底认出包裹在银装之中的年轻人，那是褪去青涩、脸部轮廓比昔日更加硬朗的阮清聿。
沈宴竹呼吸猛地一滞，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音，周身也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清聿逐渐被大雪覆盖。
不要！
肩头滑落椅背，沈宴竹的思绪从梦境里抽离出来，不待失焦的视线逐渐回笼，他就听见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响起：
叮叮叮叮——
“旅客朋友你们好，您现在乘坐的是由宏德西开往单江北的K6723次列车，前方停靠站泊宁北，有在此站下车的旅客......”
旅程信息播报完毕沈宴竹才勉强甩掉脑中的混沌，宋小满从上方行李架取下背包唤了沈宴竹的小名，提醒他一同去前面等待排队下车。
沈宴竹闷闷的“哦”了声，拍拍衣服压出的褶皱起身跟在身后，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想的却是：阮清聿应当没有跟过来吧？
距离沈宴竹离开靖南已经过去九天了，阮清聿并不打算隐瞒自己去泊宁的事实，早在元旦那晚就告诉阮玉了。
阮玉经不住自家儿子的软磨硬泡，在他的再三保证安全的状况下无奈点头同意，初七当天阮清聿坐上一辆卖菜大爷的三轮车前往泊宁。
玄关处传来一阵规律的叩门声，彼时沈宴竹正打算切蛋糕，少年握着粗糙的刀柄心口止不住翻腾起来，不易察觉的期待在眼底隐隐而发。
陈旧的门板大开，沈宴竹穿着一件V领罗纹衫怔怔地望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男生。
来人披着簌簌凉气站在一米开外的水泥地面上，单只手负于背后，肩颈攀着将化未化的细碎雪沫，鼻尖一抹红颇为醒目，连眼睫都挂着寒霜。
沈宴竹强忍住鼻腔凝起的一抹酸意，脚下无意识地迈出一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软拖踩在污损的地垫上长达十秒之久。
沈宴竹还未来得及言语，就见他展起笑颜拽出藏匿在身后的布包。
当着沈宴竹的面拉开拉链露出满满一袋的物件，阮清聿举着最上层的小方盒瞳仁亮晶晶的，尾音有些上扬：
“十六岁的珠珠也要平安喜乐！咳咳，我可是横跨两座城市牛车颠得我屁股都疼了，万般忍耐只为亲自把祝福送到你身边，如今看来不早不晚刚刚好。”
果然不能从阮清聿嘴里听出什么好话来，丁点的感动都因着这番没谱的言辞散在冷空气里。
沈宴竹掀着眼皮淡淡看他，万般个不信：“你，坐牛车过来？这大雪天的牛蹄陷进去都拔不出来，还在这诓我！”
阮清聿笑嘻嘻举手投降：“开玩笑开玩笑，我是坐一个老大爷的三轮车过来的。对了快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经他提醒沈宴竹垂眼去看那枚方盒，揭开盖子内里是一个不足掌心大小的椭圆形物件。
中央有一块电子显示屏，最下方凸起三个按钮，倒像是游戏机。
思索间鼻梁划过一抹凉意，沈宴竹警觉地抽回神，一抬眸发现阮清聿的指腹上沾着块淡奶油：
“鼻尖蹭上奶油了帮你蹭掉而已，知道你急于见我来不及擦，没关系，依旧抵挡不了你帅气的面容。”
沈宴竹嘴角抽搐了下，这人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搓了搓手臂神情略显微妙：“我要关门了，你打算一直站在门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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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苹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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