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箐底的微光穿透芭蕉叶,直直落进洞内。姌诗琪猛然回神——天已亮透。
她刚拨开叶片准备爬出,腰间却骤然一沉,低头才见阮茗雨正紧紧抱着自己,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她重新坐回原地,目光落向阮茗雨时,却忽然晃了神。
指尖不自觉抚上对方额头,她轻声呢喃:“退烧了……”视线胶着间,妹妹的脸庞竟与阮茗雨的面容重叠,手也下意识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姌小姐……姌小姐?”
熟悉的呼唤让姌诗琪骤然惊醒,只见阮茗雨早已醒来,水灵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眼底还藏着一丝慌乱。
姌诗琪慌忙收回手,侧过脸去,脸颊却不受控地泛起红晕:“抱歉……我只是想看看……”
“我好看吗?”阮茗雨突然开口,让姌诗琪瞬间乱了阵脚:“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你……怎么突然摸我脸?”阮茗雨声音裹着几分忧郁,微微凑近了些。
“我就是……”
“所以……我好看吗?”没等姌诗琪说完,阮茗雨便打断她,又问了一遍。
“好……好看。”姌诗琪强装镇定,目光却死死盯着洞外。
“你一晚上都没睡?”阮茗雨突然出声。
“嗯?你怎么知道……”
“黑眼圈都蹦出来了。”阮茗雨语气平淡。
“什么?黑眼圈?”姌诗琪惊呼着摸向自己的眼眶。
“骗你的……”阮茗雨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嗯?你怎么突然不结巴了?”姌诗琪抱怨着,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阮茗雨。
被戳破的阮茗雨瞬间恢复了慌乱模样:“我……我不知道……”
“咳……算了,你乖乖待在这。我出去找点吃的,不然还没上去就先饿死了。”姌诗琪轻咳一声,说完便爬出了洞。
另一边,魏潼等人昨夜并未找到两人。次日太阳刚升起,便立刻加派人手上山搜寻,连无人机也尽数升空,在山林间展开排查。
山林里的树木本就遮天蔽日、高耸入云,再加上整片区域连绵广阔,无人机在半空盘旋了好几圈,短时间里也没搜出半点线索。
另一边,姌诗琪在箐底翻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其他能果腹的东西,满眼望去,偏偏都是随处可见的蒲公英。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薅起一大把,走到山泉水边反复冲净叶片上的泥尘就拿回了洞里。
“就让我吃这个?”阮茗雨盯着姌诗琪递来的蒲公英,眉头拧成一团,娇嗔着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我说阮大小姐,”姌诗琪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那我也不吃。”阮茗雨撇着嘴,态度依旧强硬。
姌诗琪忍不住轻笑一声,故意逗她:“那你就饿着呗。”说着便拿起一撮蒲公英往嘴里送。
“喂!你就不管我了?”阮茗雨急得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的抱怨。
“是你自己不吃的。”姌诗琪淡淡回了句,眼神却没离开她。
“我可是阮家大小姐!”阮茗雨还在犟嘴。
“都困在这上不去了,你我现在没什么不一样,哪还有什么‘大小姐’?”姌诗琪毫不在意地戳破她的小骄傲。
“行行行!那我们就等着饿死好了!”阮茗雨撅着嘴,语气里满是赌气。
“呸呸呸,我可不能死。”姌诗琪立刻反驳,眼神忽然亮了亮,语气里满是憧憬,“我还没去看北极的落日,没见过雪地里的冰精灵呢……”
“切,那我自己饿死总行了吧。”阮茗雨小声嘟囔,语气软了些。
“你也不能死。”姌诗琪忽然看向她,眼神认真。
阮茗雨心里一喜,耳朵悄悄泛红,连忙追问:“为什么呀?”
“因为……你死了,我就完了。”姌诗琪故意凑近她,声音压得低低的。
“怎么说?”阮茗雨皱着眉,满是疑惑。
“你是阮家大小姐,你要是出事,我自然没好果子吃。”姌诗琪憋着笑,故意逗她。
“你!”阮茗雨气鼓鼓地瞪她,“之前还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现在倒好,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确实,”姌诗琪忽然又凑近了些,眼底藏着笑意,“我现在把你放在心里。”
阮茗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眼神躲闪着看向地面:“什么呀……”
“你之前为什么不丢下我一个人跑?”姌诗琪没放过她,继续追问,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因为……因为我们……”阮茗雨支支吾吾,眼神愈发慌乱。
“因为我们什么?”姌诗琪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笑意更浓了些。
阮茗雨低头琢磨了几秒,忽然抬头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管我?”
“因为你也没丢下我,”姌诗琪的语气软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还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阮茗雨猛地一愣,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不确定,声音也放轻了:“什么?”
“我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姌诗琪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是……你……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阮茗雨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为什么不愿意?”姌诗琪故意拖长语调,笑着夸赞,“阮小姐这么有情有义,人又好,长得还漂亮……所以我自然也要放心里。”
阮茗雨一听这话,之前的别扭瞬间抛到了脑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却还强装平静地轻“嗯”了一声:“嗯……算你有眼光。”
“那么,我亲爱的小姐朋友,”姌诗琪说着,又把手里的蒲公英递到她嘴边,“你再不吃,咱们刚成朋友,就要阴阳两隔了。”
阮茗雨撇了撇嘴,皱着眉咬着牙,硬着头皮嚼了一口——刚碰到舌尖,苦味就漫了开来,她立刻吐了出来,脸皱成一团:“呸呸呸!这怎么这么苦!根本没法吃!”
“这附近没别的能吃的了,现在又是春天,能找到蒲公英已经不错了。”姌诗琪耐心解释,又把蒲公英递过去,“而且它能消炎,对你身上的伤口也有好处。”
阮茗雨犹豫了一下,看着姌诗琪认真的眼神,还是试探着把蒲公英送进嘴里,皱着眉嚼了几下,勉强咽了下去。
姌诗琪看着她那副“英勇就义”的夸张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喂喂!你笑什么!”阮茗雨瞪她一眼,脸颊还带着没消的红晕。
“没什么,”姌诗琪忍着笑,故意逗她,“我就是觉得,我像在投喂一只娇气的小绵羊。”
“什么绵羊!”阮茗雨立刻反驳,梗着脖子较真,“要算也是兔子,对,兔子!”
“好好好,是兔子。”姌诗琪顺着她的话,笑着点头,“快吃吧,吃完了还得想办法从这箐底上去呢。”
“你这喊得好奇怪啊……”阮茗雨小声嘀咕,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说‘要是’,我实际是人好不好!”
“行行行,你是人,阮大小姐~”姌诗琪笑着附和,眼里满是纵容。
她看着阮茗雨皱着眉小口吃蒲公英的样子,又抬头望了望头顶狭窄的箐口,心里不自觉松快了些——要是一个人困在这,恐怕早就绝望了。
可现在有这么个娇俏又别扭的同伴在身边,倒让这难熬的困境里,悄悄掺了点甜。
箐口像被巨斧劈开的口子,离地面足有好几丈高,风裹着枯叶从上面卷过。
姌诗琪仰头望着,又低头瞥了眼阮茗雨的脚踝,语气里满是担忧:“这么高,你脚还受着伤,你有什么上去的法子吗?”
“有啊。”阮茗雨倒是淡定,靠在岩壁上晃了晃腿。
“什么办法?”姌诗琪眼睛一亮,连忙追问。
“等救援呗。”阮茗雨撇撇嘴,语气漫不经心。
“我当然知道等救援!”姌诗琪忍不住拔高了点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岩壁,“可要是她们还没找到我们,我们先饿死了吧?万一再来条蛇、来只豹子什么的,那不是更活不成来?”话里满是焦虑的抱怨。
“所以啊,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求救。”阮茗雨直起身,语气终于正经了些。
“什么办法?”
“烽火狼烟。”阮茗雨挑了挑眉,眼底藏着点神秘。
“烟?你要钻木取火啊?”姌诗琪皱起眉,满脸疑惑。
“那都是小说里写的!”阮茗雨立刻反驳,摆了摆手,“钻木取火哪有那么容易,我可没那本事,就算有,也没力气折腾。”
“那你要怎么弄?”
“看我的。”阮茗雨说着,手往衣服内袋一摸,竟掏出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口格外锋利。
“你有这东西不早拿出来!”姌诗琪故意瞪着她,语气里带着点嗔怪,“你知道那蒲公英和芭蕉叶有多难弄吗?”
“那不是睡着了嘛。”阮茗雨对着她眨了眨左眼,眼底闪过丝狡黠,瞬间冲淡了刚才的严肃。
两人说干就干。
阮茗雨拖着伤脚在箐底转悠,这里树木倒不少,她很快捡了几根手腕粗的干木棍;可箐底潮气重,想找现成的干草却难如登天,她只能蹲在灌木丛底下扒拉,又爬到崖边薅了些半干的杂草——叶子发脆,但茎秆还带着潮气。
她把杂草拢到一起,用藤蔓捆成小束,抵在光滑的岩石上反复揉搓挤压,掌心磨得发红,才勉强挤掉些潮气。
随后她咬着牙,借着岩壁上的凸起,艰难爬上一旁的树杈,最后落在崖边半腰处一块窄短的平台上。
姌诗琪在底下,把树枝、石块绑在藤蔓上往上递,阮茗雨趴在平台边缘拉着藤蔓吊着重物,两人都不敢有些许怠慢。
等材料凑齐,阮茗雨用藤蔓把木棍交叉绑成半人高的架子,再把那捆揉过的杂草挂在架子上,对着箐口透进来的微光晾晒——可箐底光线本就不足,加上潮气散得慢,一直等到夜幕重新垂落,干草也只泛出点微薄的干燥气息。
夜里就算点燃,烟雾也难被远处发现,加上干草没彻底干透,点火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怕凌晨的露水打湿干草,两人又合力把架子和干草挪进附近的山洞里。
晚饭依旧是山泉就着蒲公英,嚼着苦涩的叶片,倒比昨晚多了些默契。
这一夜依旧忐忑,可或许是白天折腾得太累,又或许是两人白天那场“坦诚”的对话拉近了距离,夜里挤在山洞角落时,她们下意识地靠在一起,相互拥抱着取暖,隐隐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体温。
比起头一晚的辗转难眠,这晚竟睡得安稳了些——好像在这绝境里,彼此的存在,就是最实在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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