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内,魏潼草草处理完手臂上的皮外伤,便快步赶回办案区。
刚到门口,就见韩威一身警服立在那里,眉头拧成了川字,眼神里满是严肃。
“韩局……我回来了。”魏潼捏了捏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
韩威望着她胳膊上没完全遮住的绷带,重重叹了口气:“唉……算了,人没事就好,以后别再这么冒失了,进去吧。”
魏潼松了口气,径直去找秦祎。
推开法医办公室的门,她刚开口问“秦法医,情况如何”,秦祎就立马放下手里的报告迎了上来。
“我当是谁风风火火撞进来了,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我们雷厉风行的魏警官嘛——怎么?咱们魏大警官也会有这么毛毛躁躁的时候?”
秦祎嘴上故意带着几分“数落”的调调,语气里却没半分真责备,眼角眉梢更是藏不住卸下重担的松快。
“这几天局里上下的心都吊在嗓子眼,尤其是小李,天天往我办公室跑,三句话离不开‘秦法医,魏警官有信儿没’。
那股子急劲儿,简直像生怕晚一步,就听不到你的消息似的!你可别忘了人家呢。”
“让大家担心了。”魏潼垂了垂眼,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角,声音里裹着明显的歉意,“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秦祎看着她这副蔫蔫的模样,眼神悄悄软了下来,话里却掺了点委屈的调子:“我还以为啊,我们魏警官这一出去,已经忘记我还在局里等着你呢……”
魏潼猛地一怔,抬眼看向她。
秦祎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把后半句补完:“还有这么多惦记你的兄弟姐妹呢!”
魏潼心里一震,眼眸轻轻暗了暗,喉间竟有点发紧。
秦祎见她真听进去了,也不再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彻底放软:“行了,平安回来就好。来,看看这个。”
说着,她把桌上的化验报告推到魏潼面前,“我们对那些‘怪物’做了全面检测,查出了大量精神类药品残留。
另外,他们手上的‘铁爪’也不简单,是精细锻造的,刃口锋利得很。”
“精神类药品?”魏潼拿起报告,眉头瞬间皱起,“难怪之前他们受了致命伤还能撑着,没立刻倒下……到底是什么组织,能对人下这种狠手,真是丧心病狂。”
与此同时,顾家别墅内的空气却像浸了冰,透着股化不开的压抑。
云姐缩在客厅角落,指尖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老爷,那件事……大小姐她不会知道吧?”
顾庭山陷在沙发里,指腹反复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釉色映得他脸色更沉,语气冷得像淬了霜:“知道了又如何?她成天跟那个姓姌的瘸子搅在一起,如今又黏上阮家那丫头,本想给她们点教训,没成想倒惹出这堆麻烦。对了,阮明正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见异常,”云姐忙躬身回话,语速都快了几分,“但底下人来报,说他应该就快从外地回来了。”
“哼,等他回来再找他算账。”顾庭山冷哼一声,又问,“那死丫头呢?今天去哪了?”
“大小姐出门后,跟阮茗雨先去了姌氏花艺,后来又去了翠鑫苑,现在还没回来。”
顾庭山摆了摆手,语气不耐烦:“随她折腾去吧,剩下的事,交给‘蓝幽’那边处理。”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像灵动的精灵,悄悄钻过窗缝,毫无保留地漫进病房。
原本略显沉闷的空间,瞬间被这暖意轻轻裹住,平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阳光落在洁白的床铺上,给被子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连单调的白色都晕开了温柔的弧度。
角落里的绿植也被悄然唤醒,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细碎的光,恰似撒了一把闪着微光的迷你宝石。
阮茗雨和姌诗琪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简单收拾好随身物品,便准备动身前往圩镇。
车子一路向东,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渐渐映入眼帘。
古褐色的木屋与青灰瓦檐挨挨挤挤,在晨光里排成长列;镇后群山并肩而立,漫山翠绿的林木透着清爽生机;镇前一条碧蓝小溪横卧,溪水缓缓流淌,浸在水里的石板台阶清晰可见,岁月冲刷出的纹路深刻分明,像藏着数不尽的旧时光……
恍惚间,竟似踏入了古时的江南水乡。
刚下车的阮茗雨瞬间被眼前景致勾住,怔怔地站在原地。
可身旁的姌诗琪却始终垂着头,比起眼前的美景,过往的梦魇显然在她心头刻下了更深的烙印。
阮茗雨回过神,瞥见她落寞的神情,轻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问:“要先回家看看吗?”
姌诗琪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沉郁。阮茗雨顺着她指的路线,推着轮椅往镇中心走去。
穿过一条窄窄的小巷,眼前骤然开阔——一排古木房屋围出一方大院,邻里间只隔着丛丛花草。
院角有个女人正弯腰挖土,佝偻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酸楚。
“妈……”姌诗琪望着那道背影,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意轻唤。
女人听见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缓缓转过身,看清来人后激动地睁大眼睛:“小琪!真的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妈说一声!”
她丢下手里的锄头,快步跑到女儿身边,细细打量着,生怕她少了半分。
可当看到姌诗琪手上的疤痕时,她顿时揪紧了心:“这是咋弄的?怎么这么多疤!”
姌诗琪避开她的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干活时不小心蹭到的。”
女人无奈地叹口气,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牵挂,絮絮地叮嘱:“下次可得上点心,记得戴手套。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个人照拂,凡事都得多留意些,别总让妈惦记……”
这时,女人才注意到一旁的阮茗雨,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温和地问:“你是小琪的朋友吧?”
“对呀妈!这是小雨,人特别好,这次特意陪我回来的!”姌诗琪连忙接过话,语气里满是亲近。
阮茗雨也往前挪了一小步,指尖悄悄攥了攥衣角,声音轻细又带着生人的怯意:“阿……阿姨好,我……我叫阮茗雨。”
“哦~原来是小雨啊!快进屋坐,外头风大,别站着凉着了!”女人热情地招呼着,一边引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还不忘替她们拂了拂衣角。
屋内光线稍暗,空间倒还算敞亮,只是陈设简单得有些单调。
正中间摆着一张磨得发亮的旧木桌,配着四把样式简陋的木凳;最里侧靠墙立着一张长腿供桌,上面随意堆着几样常用的生活用品,透着几分生活的质朴。
往里屋走,窗前横放着一张有些褪色的旧沙发,前面的木柜上摆着台外壳泛黄的老式电视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倒比外屋显得亮堂些。
女人指着沙发,双手不自觉地在衣角蹭了蹭,带着几分局促说:“家里没啥好物件,这沙发和电视还是隔壁陈大嫂的儿子从城里捎回来的,不嫌弃的话就坐这儿歇会儿。”
阮茗雨连忙摇了摇头,指尖轻轻蹭过沙发边缘,才小心翼翼地坐下,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忐忑:“阿姨……这里真的……很好……处处都透着家的烟火气……您也……您也特别亲切……我一点都不觉得拘谨。”
女人被这话逗得眉眼弯弯,笑得眼角都堆起了细纹:“这丫头嘴真甜!你们先聊着,我去灶房给你们弄点热乎的。”
阮茗雨想起身阻拦,可女人已经脚步轻快地往厨房去了。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阮茗雨也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没一会儿,阮茗雨就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怀里的物件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要遮住她的视线。
姌诗琪瞥见那些东西,眼底满是惊讶,忍不住问:“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猜。第一次见阿姨,总不能空着手上门……”阮茗雨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却藏着几分认真。
姌诗琪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我们这儿不比城里,没那么多讲究,我妈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可阮茗雨却突然俯身,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可我在意啊。给阿姨带点常用的生活用品,本就是该做的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几分柔软的认真,姌诗琪心头猛地一颤,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女人端着两杯温水进来,看见阮茗雨怀里的东西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问:“小雨,这是……”
阮茗雨连忙站起身,把东西往身前挪了挪,笑着解释:“阿姨……这是我和诗琪给您带的一点东西……刚才下车时……没来得及拿进来。”
“哎哟,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哪用带这么多东西!”女人连忙摆着手,脸上满是过意不去。
“阿姨……这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阮茗雨说着,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姌诗琪,把她往前推了推。
女人拗不过她,只好拿起几样点心和水果,递给姌诗琪:“小琪,把这些给隔壁陈大嫂送过去,上次还多亏她帮我收了衣裳。”
“我也去!”阮茗雨说着就要跟上,却被女人笑着拦住:“小雨你留下就行,帮我搭把手择择菜。小琪认识路,陈大嫂家就在隔壁,几步路的事。”
姌诗琪接过东西,小心地挂在轮椅扶手上,慢慢转动轮椅,往隔壁院子挪去。
阮茗雨等姌诗琪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才转向女人,带着几分疑惑问:“阿姨,您要我帮什么忙?”
可方才还满脸笑意的女人,此刻却突然收了笑容,眼神沉了下来,语气也多了几分严肃:“阮小姐,我虽只是个乡下妇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阮家’的名声我倒是听过。你身上的衣着首饰都透着贵气,我虽不知你是阮家哪位小姐,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样的富家大小姐,为啥会主动接近我家小琪?”
阮茗雨被这直白的问话噎了一下,随即定了定神,认真回道:“阿姨,我……我是真心……觉得诗琪人好……性子也好,就……单纯想和她做朋友……没……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女人却没松口,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阮小姐,不管你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小琪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拼了半条命才拉扯大的。要是你敢利用她、欺负她,就算你们阮家势力再大,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拼了命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阮茗雨看着女人眼底那股护崽的狠劲,心头猛地一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句道:“阿姨……您放心……我……我绝不会骗诗琪,更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片刻后,院门外传来轮椅轱辘滚动的轻响——是姌诗琪回来了。
她刚推轮椅跨进院门,目光便扫到阮茗雨绷得发紧的侧脸,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开口:“你们在说什么呢?这气氛怎么瞧着怪怪的?”
女人飞快地看了阮茗雨一眼,随即又换上温和的笑容,转向女儿:“没说啥,就是跟小雨聊了聊家常。陈大嫂收下东西了吗?”
姌诗琪虽仍有疑惑,但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故意提高了些声音:“收了!她还跟我说,刚才瞧见个模样好看的姑娘,让我下次把人带过去给她瞧瞧呢。”
这话明摆着是说给阮茗雨听的,可阮茗雨却只是低着头,指尖还没松开,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女人没接这话茬,只笑着拍了拍围裙:“行了,你们坐着歇会儿,我去厨房看看火,别让锅里的粥熬糊了。”
说罢便转身进了厨房,留下两人在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屋内只剩两人,姌诗琪望着阮茗雨,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妈跟你说什么了?”阮茗雨只轻轻摇了摇头,没接话。
姌诗琪见状收起笑意,声音放柔:“我知道,你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一样,你跟希柠都是好孩子。”
话虽温和,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顾虑,悄悄掠过阮茗雨的脸。阮茗雨勉强扯出个笑,心里却像被揉乱的线团,乱糟糟的没个章法。
“吃饭啦!小琪,小雨,快出来!”屋外传来女人的呼喊,瞬间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阮茗雨连忙起身,借着去厨房帮忙端菜的由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饭桌上,女人热情地往阮茗雨碗里夹菜,语气满是疼惜:“小雨,别客气,多吃点,看你这孩子瘦的,可得补补。”
又给姌诗琪夹了一筷子,笑着说:“小琪也多吃点,好久没尝妈做的饭了吧?”
阮茗雨尝了一口,真心实意地称赞:“阿姨,您做的……很好吃……”女人笑得眼角都堆起了细纹:“你喜欢就好,以后常来家里吃。”
“妈做的饭本来就最香。”姌诗琪笑着补充,目光往阮茗雨那边扫了扫。
女人看着眼前两个孩子,语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那以后你就多带小雨回来看看我,娘俩也能说说话。”
姌诗琪听到这话,悄悄抬眼瞥了阮茗雨一眼,可阮茗雨只是低着头默默扒饭,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一股莫名的失落突然涌上姌诗琪心头,连嘴里饭菜的香味都淡了几分,没了往日的滋味。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漆黑的房间里,两道身影悄悄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细细规划着接下来的计划,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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