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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草

日光烨烨,暖薰中带着一缕松香,马儿勃喇喇地疾驰,不觉到了牛首山,但见松林丛簇,树木森罗,牛首山重岭桀嶂,仰插云日。

山险路长,马车不便,晏修见山脚下有一户农家,叩开柴门揖道:“老伯,我是行路的,借这里暂歇一歇。”

老汉拄着手杖,站在门首,道:“我家就一间屋,夫妻两口住着,都有七十多岁,不幸昨日老妻死了,没钱买棺材,还停在屋里,你若不嫌,暂歇无妨。”

晏修呆了呆,“我只须一席之地,将就将就。”

老汉点点头,跛着脚将人让了进去。

屋子极小,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老妇人尸首直殭殭在土炕上躺着,目光扫过,再无别物。

晏修不由得喉头一哽,将马车停在门外,拿出几十两银子,叫青山买来棺木,几人一起挽袖掖衣,把老妇人殡葬了。

老汉心中感动,禁不住涕泗涟涟,“想不到这穷山荒野,来了这般的好心人!”

老人家眼泪“哗哗”地流,晏修劝解了他一会子。

“孩子,你来牛首山做啥?”

“采药。”晏修将他扶到榻上,“听说牛首山上有一味草药,能救人性命。”

“你要救谁?”

晏修望向屋外。

“马车里睡着的那个?”

晏修点点头。

老汉叹口气,又问:“你要采什么草药?”

“鬼草。”

“鬼草?”老汉颤颤巍巍,“红杆杆白花花那个?”

晏修眼睛一亮,“您知道鬼草?”

“年轻时经常上山采药,鬼草我见过的。”老汉拿手比划,“半尺来长,长在山崖朝阳的石缝儿里,旁边准有酸枣刺,一不留神就扎手心儿里!鬼草叶儿是对生的,窄窄的像小刀子,摸上去硌手,闻着有点儿腥。”

晏修笑逐颜开,“老人家,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孩子,鬼草不好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晏修答应了一声,起身将柳襄抱进屋,放在炕上,嘱托刘大夫和木欣欣照管一阵,便和青山带了绳索,上了山。

石崖重叠,行路渐折,越往高走,越是荒草靡靡,危崖万仞,山风凛冽,草上都结了寸许的霜。晏修和青山抓着垂藤,手足并用,猱身而上,循崖攀历良久,忽见一丈开外的石罅中,泛着暗绿的光,定睛一看,正是鬼草。

晏修心下大喜,爬上一块轩敞的大石,将绳索一端缚在横欹的凸岩上,一端系在自己腰上。

“主子,小心!”青山抻了抻绳子。

晏修颔首,深吸一气,伏低身子纵身一跃,狷捷如猿猴一般,攀到了对崖。

脚边簌簌滚落几块碎石,晏修回首下瞰,见峭壁斗立,深不见底,不禁毛骨俱悚,抬头向天,不敢再看。

晏修牢牢贴着石壁,跻磴几级,探手摸进石罅中。

逸响动谷,群籁竞奏,崖顶一声嘹呖,突然压来一个黑影,凌虚下击,连施杀手。

晏修猝不及防,手掌卡在石缝中,左躲右闪,团团打转。

“主子!”青山双足一蹬,飞扑而至,拔了刀还手挡格。

黑衣人两脚似钉在崖壁上一般,倒身下挂,手爪猛击,青山勉力支撑,举刀挥砍,晏修稳住身形,迅速拔出鬼草,棘刺入肉,满手流血。

黑衣人攻势更甚,却是来兜截鬼草,晏修当即矮身避过,青山手腕回勾,锋刃从黑衣人胸前划过,黑衣人立即向后避开。

青山欲谋复上,“主子,你先走!”

晏修忙将鬼草塞进怀里,“他冲鬼草来的,你先走!”

黑衣人见状,爬到晏修身侧,去抓他的衣襟,晏修起手一架,黑衣人收手出腿,攻他下盘。

晏修蓦地一把抓住黑衣人右腿,他突然松手,登时头下脚上,倒堕下来,连带着将黑衣人拉得急坠而下。

一条绳索,挂着两人,在崖间飘来荡去。

“你是谁,为什么来抢鬼草?”晏修高声喝道:“不说就把你扔下去!”

黑衣人被倒拖着撞在峭壁上,仰头喷出一口血,他怒不可遏,回手一拍,呯的一声,打落几块松动的山石。

细砂落得满头满脸,晏修被黑衣人挣脱手,回旋身子,挽着绳索往上攀。

“主子!”青山已经跃了回来,用力上拉绳索。

崖边一棵松树晃了几晃,黑衣人猛地窜出数尺,飞步绕在晏修前头,出手如电,向他胸口袭去。

晏修一惊之下,急忙侧身闪避,只听得嗤嗤两声,衣襟被撕破一道大缝。鬼草掉了出来。

黑衣人劈手来夺,晏修反手一捞,“撕拉”,一株鬼草从中间破成两半。

两人目瞪口呆,都去望对方手里拿着的那半株鬼草。

青山探出头,“主子?”

晏修缓过神来,“拦住他!”

黑衣人缩回手,将鬼草往怀中一放,身躯一摆,竟似鬼魅一般,足不沾地飘忽而去。

“他……他……飞走了?”青山揉了揉眼睛。

晏修攥紧鬼草,拽拽绳子,“拉我上去!”

“好!”青山拉着绳子,双手加快运力。

晏修借势爬上山崖,终于踏着实地,他突然双腿酸软,随即坐倒,青山筋疲力尽,躺在石上喘气。

歇息片刻,晏修简单处理了手上伤口,二人找路下山。

及至山坳,暝色已合,到得门前,木欣欣迎了出来,“采到鬼草没?”

晏修拿出鬼草,木欣欣弯着眼睛,跑进去叫刘大夫。

“和天经上一模一样!”刘大夫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疑惑道:“怎的像是只有半个?”

青山将采药情形说了个大概。

晏修垂着头,“半株鬼草,怕是分量不足。”

“够的,够的。”老汉拈起叶片闻了闻,“鲜采的鬼草药性烈,往日里都是晒干研细了用哩!”

刘大夫又追问服用之法,晏修便依着老汉教的,将鬼草洗净捣汁,喂柳襄咽下。

“老汉读过天经?”刘大夫惊叹不已,“怎知道这多!”

“庄家人不识字。”老汉摇手,“我年轻时也上山采药卖钱,后来摔折了腿才种的地,所以认得熟。”

刘大夫没想到老汉竟深明药理,两人促膝说起了些奇方异治。

晏修摸摸柳襄的额头,她的身子渐渐不再寒凉,鼻尖鬓角沁出了汗珠,他烧出一锅热水,将软布煮过,浸湿了给她揩抹。

晚间,晏修与青山将屋子收拾一遍,在床下搭了地铺,各自就枕睡下。

到下半夜,柳襄醒了过来,身上火一般热,她有些迷茫地望着缺了角的土墙,想坐起身,却发觉腕子重得抬不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攥着她,十指交握,暖意一点一点渗过来。

柳襄愣愣地瞧着这只手,是他。

晏修趴在炕沿,睡得正熟。他五官生得极好,眉骨高而清俊,眼睫又密又长,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月色顺着肩线滑下来,在他周身晕开浅淡的银辉。

柳襄安静地望了一会儿,蓦地伸出手,掌心贴在他脸颊。

晏修在她掌心蹭了蹭,忽然一拽被子,往她身上搭。

柳襄一颤,连忙缩回手,却见他仍旧合着眼。她一怔,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天空地阔,万籁无声,世间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柳襄渐次困倦,偎着他朦胧睡去。

“……我有两个儿子,都当兵去了。大儿子三年前寄信回来,说……说他弟弟战死了,他去幽都山打最后一场仗,打完了就归家种地娶媳妇儿,结果,他再没回来……”

“可怜,可怜!老汉这等命苦!”

“村里的人都搬走了,我一直守在这,万一哪天开门,儿子回来了……”

絮絮说话声不绝于耳,柳襄睁开了眼。

“阿襄?”晏修站起身,快步走过来,将她扶起,“你醒了?”

“醒了?”众人围了过来。

“别说话,先喝点水。”晏修爬上炕去,端着水试了冷热,送到她唇边。

柳襄垂眸,一口一口喝着。

“阿襄姐姐,你怎么样?”木欣欣伸长了脖子。

刘大夫将指腹搭在她腕上,“阿唷,好了好了,只略有些体虚,养养就成。鬼草真乃神奇秘宝!”

“鬼草?”柳襄抬眼,“哪来的鬼草?”

老汉下巴一掠,“那个小伙子上山采的。”

柳襄一愣,问晏修道:“你怎知要用鬼草?”

刘大夫捻着胡须,“老朽告诉他的。”

青山在门口探头,“早饭好了!”

晏修下了炕,取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刚熬好。吃点儿么?”

“这是什么呀?”木欣欣嗅了嗅,“好香!”

“乡下的饭,不过就是玉面饽饽和麦粥。”老汉听得哈哈大笑,“你吃饽饽还是喝粥?”

“我都要!”木欣欣趿着鞋子,往厨房去了。

众人也各自去寻吃食。

柳襄接过麦粥,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

“吃好了?”

“嗯。”

晏修手腕一转,也不用勺,直接捧着碗,一口气将剩下的麦粥喝了个干净。

柳襄怔了怔,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白云淡泞,树影不移,山中岁月悠长,柳襄久卧无聊,意欲出去走走,晏修便陪着她去草野之间散步。

“阿襄,你突然昏睡不醒,可吓死我了!”她走得慢,晏修也放缓脚步,与她并行,“刘大夫说你血气枯槁,是不是高禖祭坛的旧伤还没好?”

柳襄摇摇头,“落崖之时出了点意外。”

想起落崖,晏修自己也后怕,“突然马就惊了,今后须得小心,再落一回运气可没那么好了!”

柳襄弯了弯唇,暗道:再落一次我也接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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