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后山)的暮色里,五名胜者的身影渐次清晰。
顾晞言、陈星柚、温酌、一个陌生少年和她。
林花谢扶着断笛,望着归墟海眼的方向,只觉前路的雾霭中,似乎已有更烈的风,在等着这群刚刚杀出重围的少年人。
是夜。
林花谢正在桌前粘笛子。
竹笛修修补补,笛身划痕数不胜数。
“嘶…!”林花谢猛地松手——刻刀划到了她的手。
血珠溢出,林花谢正想用手帕擦掉时,落在空中的血珠却直向多肉飞去。
多肉直接吸收了血珠。
林花谢愣了愣,转而笑道:“原来你更喜欢血啊。”
………
临行前,一众长老师叔前来。
梵音沉声道:“你们此行,务必要谨慎。”
“是。”五人异口同声。
布凡长老再交代了些必要事物。
月婵看着五人的身影,不禁露出一个笑,她转身欲走,结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行礼:“掌门。”
………
鲲的鳞甲泛着深海珍珠的光泽,每一片都有丈许宽,呼吸时喷出的水雾在晨光里凝成七彩虹桥,垂落的鳍尾轻拍云层,带起的气流让五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快上来!”陈星柚第一个踩着蜈藤跃上鲲背,银铃在风里叮当作响,青蜈藤缠上鲲鳞凸起的棱纹,像系了条碧色腰带。
顾晞言拎着锦盒紧随其后,鎏金环佩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金芒,刚站稳就被一道含笑的声音叫住:“晞言妹妹,这边来,哥哥给你占了个看风景的好位置。”
温酌不知何时已斜倚在鲲背凸起的鳍骨上,月白长衫松松系着领口,露出半截莹白的脖颈,手里还把玩着支刚折的玉兰花,见顾晞言看来,眼尾微微上挑,笑得风流:“这鲲背上的风,配妹妹的鎏金环佩正好,吹起来定比楼里的舞姬还好看。”
顾晞言“噗嗤”笑出声,扬手把个丹药瓶丢过去:“温公子少贫嘴,先尝尝我爹爹给我的‘驻颜丹’,免得风把你这张脸吹糙了,以后怎么去招惹小姑娘。”
林花谢抱着她那柄花伞,刚踏上鲲背,便被一道鲜亮的红影晃了眼。
一个红衣少年就站在鲲首边缘,一身朱砂红的锦袍镶着银线流云纹,腰间玉带束得极紧,衬得肩窄腰挺,少年气里裹着股迫人的张扬。
他仰头时,晨光恰好落在侧脸,睫毛密得像蝶翼,鼻梁挺直如琢玉,唇色是极淡的朱红,偏偏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瞳仁里像落了碎星。
风吹起他的发带,与衣袍的红纠缠在一起,明明是站在沉稳如山的巨鲲背上,却像骑着烈马踏过长安街的世家公子,浑身都燃着“鲜衣怒马”四个字的光。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肩头的长弓,那弓身不知是何材质,此刻正随着朝阳升起,丝丝缕缕地吸着金红色的晨光,弓梢的弦上甚至凝着几颗滚动的光珠,碰一下,便簌簌落进云里,溅起细碎的星子。
林花谢站定时,正撞见凌安玉斜睨着温酌,朱砂红的锦袍被风掀起一角,语气带点嘲讽:“温酌,你再对着姑娘家抛媚眼,小心鲲一个喷嚏把你甩下去。”
“凌公子这话说的,”温酌直起身,将玉兰花别在衣襟,动作行云流水,偏生眼神又勾着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咱们身边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多看几眼,岂不可惜?”
他说着还冲林花谢眨了眨眼,“林姑娘的花伞真别致,伞面绣的莲,倒像极了姑娘本人,看着清雅。”
林花谢刚要开口,陈星柚已笑着把竹筒塞给她:“别理他,他见着块石头都能夸出花来。拿着这个,我的银蜈能嗅瘴气,比温公子的甜言蜜语靠谱多了。”
顾晞言看着那红衣少年,低声对林花谢说道:“那人好眼生,但看着温酌跟他挺熟,我去问问看。”说完,她就跑向温酌。
鲲突然低吟一声,缓缓抬首。
温酌收起与顾晞言交谈的玩笑神色,从袖中摸出叠丝帕,竟是归墟海眼的潮汐图,他抖开帕子,指尖点在一处漩涡状墨迹上,语气难得正经:“此处是‘回魂涡’,雾最浓,据说会幻出心底执念,我听闻有位师兄就是在这儿失了心神,再也没出来。”
那少年凑近看了眼,红袍与温酌的月白长衫挨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相得益彰。
“破幻得靠本心,”他指尖敲了敲图上另一处,“倒是这儿,‘碎灵礁’,灵力乱得像团麻,你们的法器要是受不住,趁早收起来。”
顾晞言打开锦盒,把丹药分发给众人:“这是‘定魂丹’,防幻象的。”
林花谢则将花伞撑开半面,伞骨里的细针轻轻颤动:“我的伞能挡些攻击,笛声或许能乱幻象,到时候见机行事。”
………
鲲穿过云层时,下方的山峦已成墨点。
温酌忽然对着远处云海吹了声口哨,引来几只彩羽灵鸟绕着鲲背飞,他摘下片灵鸟羽毛,笑着往陈星柚发间插:“星柚妹妹,这羽毛配你的青蜈藤,像不像南疆的百鸟冠?”
陈星柚笑着拍开他的手,银铃随风叮当作响:“再闹我让蜈藤缠你的嘴!”
少年凌安玉望着前方灰紫色的雾团,忽然道:“快到了。”
林花谢抬头,只见归墟海眼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她攥紧伞柄,掌心微微出汗——昨日末轮耗尽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蕙质兰心”的后续招式仍生涩得很。
可看着身边吵吵闹闹却又默契备着应对之策的四人,她忽然松了口气。
或许,这场险途,并不用独自硬扛。
鲲的低吟在雾中回荡,五人的身影随着墨色脊背,缓缓沉入那片藏着无数秘密的归墟海眼。
鲲的脊背擦过灰紫色的雾浪时,林花谢终于明白“归墟海眼未开”是什么意思——那根本不是一片海,而是团凝滞了千万年的混沌,雾气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每一寸都浸透着威压,连鲲的鳞甲都在微微发颤,不敢再往前半步。
“看来这便是门口了。”顾晞言攥紧了鎏金环佩,环佩在雾里泛着微弱的光,“难怪长老说,没开启的海眼比开了更吓人,这雾……像有牙似的。”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雾气突然漩涡般转动,吓得她往后缩了缩,却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是林花谢。她扶着顾晞言胳膊的手没什么温度,语气虽严厉但却充满了关心:“站稳了,这点动静就怕,待会儿秘境开了,难不成要哭着喊娘?”
顾晞言瞪她:“谁怕了!我只是在观察地形!”
林花谢敷衍地点头:“好好好,观察地形。”她眼神扫过顾晞言身后的浓雾,指尖悄悄扣住了腰间的竹笛——那雾里刚才闪过一丝极淡的腥气,绝非善类。
林花谢撑开花伞,伞面的莲花在雾中若隐若现。
她发现这雾能吸灵力,伞骨里的细针明明裹着劲气,却被雾缠得发沉。
“大家别散太开。”她声音压得低,“这雾会耗灵力,且听着——”说着拿起竹笛,吹了个极轻的调子。
笛声刚出唇,就被雾吞了大半,只余几缕颤音,却在雾里荡开圈圈涟漪,隐约照出周围丈许内的景象,全是扭曲的礁石影子。
“哟,林姑娘这笛子还能当探路石用?”温酌摇着折扇凑过来,风流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警惕,“就是调子太闷,不如我给大家唱支小曲儿提提神?”
“你闭嘴能省点灵力。”那少年冷冷插了句,目光却落在林花谢的伞上——刚才那雾里的腥气靠近时,伞面的莲花似乎亮了一下,像是在排斥什么。
他嗤了声,别开脸,心里却记下了这茬。
顾晞言凑过来,在林花谢耳边说道:“我刚刚问了温酌,温酌说他也是昨天比试完后才认识的,而且这人跟解望舒一样嘴毒!好像叫什么凌安玉。”
林花谢点了点头,但她总觉得“凌安玉”这三个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却想不起来。
陈星柚突然“嘘”了一声,脚腕上的银铃不响了,青蜈藤绷得笔直,藤尖指向斜前方:“有东西在雾里动,不止一个。”
她指尖捏着毒粉,眼神发亮,倒不像怕,更像见了新奇毒物的兴奋。
话音未落,浓雾猛地掀起巨浪,数道黑影从礁石后窜出,竟是些半透明的海兽虚影,獠牙上滴着腐蚀性的粘液,直扑最外围的温酌。
温酌折扇急挥,却被虚影穿扇而过,吓得他踉跄后退,正好撞在凌安玉身上。
“废物。”凌安玉骂了句,身体却比嘴快,侧身挡在温酌前,右手并指成剑,指尖凝聚起一团赤红灵力,狠狠劈向虚影。
“嗤”的一声,虚影被劈散,却化作更浓的雾气,缠上他的手臂。
“这是‘雾魇’,杀不死,只能逼退!”林花谢急吹竹笛,笛声陡然转厉,伞骨里的细针“唰”地弹出,借着笛声的震颤射向雾魇,“用带灵韵的东西打!它们怕活气!”
顾晞言立刻祭出金环,三枚环佩在空中连成三角,金光刺破雾霭,逼得雾魇连连后退。
陈星柚的青蜈藤则像活过来般,藤尖沾着的精血在雾里画出红线,所过之处,雾魇纷纷溃散。
温酌的折扇开合间,玉兰花的灵气化作屏障,总算稳住了阵脚。
凌安玉甩了甩被雾魇缠过的手臂,那里留着几道淡淡的白痕:“算你有点用。”
林花谢冷哼一声,不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有病。”她小声嘟囔。
林花谢没心思跟他斗嘴,刚才笛声催针几乎抽干了她本就没恢复的灵力,胸口闷得发疼,握着伞柄的手都在抖。
她知道,这还只是门口,真正的凶险,要等那声开启的巨响后,才会铺天盖地涌来。
就在这时,混沌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正前方的虚空里,慢慢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透出极淡的蓝光,带着股清冽却霸道的气息——归墟海眼,要开了。
而周围,也陆陆续续出现不同的人。
他们身着素衣,但却各有不同,应该是各门派派来的弟子。
“我们倒是替他们开路了!”顾晞言气得牙痒痒。
“抓紧了!”凌安玉低喝一声,明明是提醒所有人,却下意识往林花谢那边靠了半步,红袍的衣角扫过她的伞面,留下一瞬温热的触感。
主角团登场,小道消息:这个陌生少年就是隐姓埋名的男主!(掌门应允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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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墟海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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