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这个人叫望舒？

林花谢正在院子中泪眼婆娑的与方好道别。

方好一步三回头：“你真的可以了吗？你真的不哭了吗，不要骗我呀。”

林花谢被她的反应逗笑：“真的，师姐，你放心去吧。”

方好听后，这才匆匆离去。

这时，熟悉的黑衣少年快速地走进来。

身后一个大包小包的紫衣少女紧随其后。

紫衣少女显然一股子怨气，她死死盯着那少年。

林花谢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女。

“你还好吗？”林花谢关切地问道，她顺带帮少女拿了些东西。

少女这才稳住身形，她脸上不满的神情在看见林花谢后立即笑容满面：“没事儿没事儿！谢谢你。”

“喂，既然到了，那我就走了，可别跟长老告我状。”黑衣少年懒懒出声。

少女咬咬牙：“你快滚吧！”

下一刻，少年就飞走了。

林花谢帮少女搬好了行李。

“你的东西真多啊。”林花谢感叹道。

少女憨憨一笑：“嘿嘿，娘亲和爹爹怕我在这里过不好，给我带了一大袋东西呢！”说着，她就打开行囊。

“看！蜜饯，桂花饼、灵丹妙药、符咒！我通通都有！”少女笑容明媚耀眼。

林花谢淡淡笑着，但这笑背后却有些孤寂。娘亲，爹爹这二词，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

少女一边吃着桂花饼，鼓鼓囊囊地问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彼此姓名呢。”

“我叫顾晞言，白露未晞的晞，言笑晏晏的言。”

林花谢听过这个名字。怀霜城是贵族们的地盘，而其中最显赫的修仙世家就姓顾。

而顾家主的女儿，在白露时节出声，就取作晞言。

“真好听的名字。”还很有寓意，包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满满的爱。

顾晞言喜笑颜开：“谢谢～！”

“你呢。”

这让林花谢一时间有些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林花谢，花谢不凋的花谢。”

顾晞言捧场：“很好听呀！花谢不凋，听着就是个顽强坚韧的人呢。”

“诶诶，你今年多大了，我十六。”

“十五。”林花谢笑着回应。

顾晞言捏了捏林花谢的脸：“按年龄来说，那你应该叫我师姐，叫声师姐来听听？”

林花谢也顺着她：“师姐。”

“哎呀怎么你真叫啊！”顾晞言红着脸，“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两个人就这样闹作一团，西楼里飘出如银铃般的笑声。

重生后的林花谢深知时间紧迫，踏入羡鱼楼的第一天起，便将“努力”刻进了骨子里。羡鱼楼的课程安排得紧凑，她却总在缝隙里挤出更多修炼时间。

她没有顾晞言那样显赫的家世，没有灵丹妙药，那她只能更努力。

每日的课程从卯时开始。

林花谢捧着《引气诀要》。

清晨的基础课，惊蛰讲解吐纳运气的法门。

别的弟子还在昏昏欲睡时，林花谢早已凝神静气，一遍遍揣摩运气的细微差别，指尖因长时间维持引气姿势而泛白，也只是悄悄活动下手腕继续。

午时的实战课，烈日下挥剑百次是基础。

别人练到汗湿衣襟便偷懒歇脚，她却给自己加量，剑穗甩动的弧度越来越稳，手臂酸痛到抬不起来，就用灵力一点点疏导，直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剑招仍在重复。

旁边的少年不禁羞涩看她，娇俏的少女最是动人。不过林花谢并没有重生归来享受情爱的想法，她只想一心逆天改命。

林花谢翻看着《轻身步法》，看得差不多了，便关上书。

未时的身法课，在梅花桩上练习腾挪。她总选最高最密的桩阵，哪怕摔得膝盖青肿，也咬着牙爬起来，心里默念着前世因身法太慢吃的亏，直到能在桩间如柳絮般轻盈掠过。

顾晞言心疼地看她：“小谢，怎么辛苦做什么。”

林花谢微微一笑：“我想逆天改命。”

顾晞言不懂她的决心，只是替她擦着药。

申时的理论课，讲各地灵草、符箓基础、宗门历史。人人都要有一本《修仙界通识》。

她听得格外认真，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前世许多不懂的常识盲区，如今都要一一填补，连下课都追着春分问个不停。

课程结束后，其他弟子结伴回寝或去坊市时，她的脚步永远走向藏经阁。

连管理员立冬都认得这个总坐在角落的小姑娘，她不挑华丽的功法，专找基础心法注解、草药图谱、阵法入门这类“枯燥”的书，一看就到闭馆。

回到小木楼，她继续打坐修炼到深夜，直到灵力在经脉里走完最后一个周天，才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天不亮又重复新一天的循环。

这样下来，林花谢本就不健康的身体实在受不住。

今天，她起迟了。

看着明亮的天空，她心都快凉了。

林花谢现在赶过去，依旧会被惊蛰训诫。于是她破罐子破摔，打算逛逛这羡鱼楼。

羡鱼楼虽然名楼，但却不是楼，而是一个实打实的门派。

四处风景如画，溪水潺潺，鲤鱼时不时跳出水来溅路过的弟子一身水。

林花谢来到羡鱼楼起码也有十多天了，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压根没想走动走动。

她突发奇想，方好太忙了好久没见到她了，要不去找找她。

“就这样干！”林花谢兴冲冲的。她依稀记得方好跟她描述过方好的住所。

“颜色淡淡的、只有一层、宫殿小小的、灵气充裕、有一颗很漂亮的树开满了花…”

林花谢凭着记忆在宗门后山绕了两圈，果然在一片竹林旁看到座浅米色的小宫殿。院墙不高，爬着零星青苔，院子里那棵树开得正盛，殷红的花瓣堆得满枝满桠，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灵气像掺了蜜似的往人毛孔里钻。

“师姐？方好师姐？”她扒着门喊了两声，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花瓣落地的轻响。

林花谢心说师姐许是出门了，反正都来了，不如进去等会儿。她推门时木门“吱呀”一声，她还回头望了眼，嘀咕着：“这地方跟师姐说的一模一样。”，然后抬脚就往里闯。

宫殿里比外面更静，光线透过雕花窗棂落在青砖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她刚要再喊，后领突然被拎起，整个人像只被提溜的猫悬在半空。

林花谢正欲动手，就听一个阴森森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

“谁允许你进来的？”

林花谢余光瞥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瞬间想起。是入学时在羡鱼楼前遥遥一望、领着顾晞言进来的人。

那天他站在飞于空中，黑袍被风掀起一角，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少年皱紧的眉。他比上次见时好像矮了一些，应该是视觉效果。黑袍上绣着暗银色云纹，周身气息比这宫殿还冷。

林花谢一下反应过来。她在心里痛骂自己这个大迷糊！

“不好意思…”林花谢扯扯嘴角，“我找错地方了，我以为这是方好师姐的寝居。”

林花谢记得方好跟她提过一嘴，这个人应该叫望舒？

解望舒松开手，她踉跄着站稳，才发现这殿内陈设极简，只有一张玉案和几排书架，连个软榻都没有，哪有方好师姐身上的那些香料？

思及此处，林花谢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解望舒没好气道：“找方好？”

他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不过我记得这个时辰，你们该在上课。”

林花谢身躯一震，她张嘴就来：“我跟先生们道过了，今日身子不舒服，想找师姐拿点药，顺便逛逛透气。”正说着，她立刻捂着额头弯下腰，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见解望舒转身往外走，黑色衣摆扫过地面，留下淡淡的冷香。

林花谢正松口气准备溜，却听见他头也不回地说：“既然不舒服，那我带你去逛逛吧。”

林花谢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冰块似的人，居然要带她逛？

她瞬间石化了，现在她不仅要被惊蛰训诫，其他的先生的声音似乎也在她耳旁回荡。

她一时竟然有些站不稳。

“快跟上啊。”解望舒冷冷出声。

林花谢咬咬牙，先把面前这个搞定了再说吧！

解望舒走得极快，林花谢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话不多，一路只在岔路口停顿半秒，像是在挑选方向。

林花谢心说：这我要是真病了，被他这样一折腾肯定要死了…

他们没走寻常路，绕过弟子们常去的练剑坪，往更僻静的山腰去。

路边的灵植渐渐变得稀有，有会发光的蓝叶草，还有能结出银色果实的藤木。

引得林花谢“哇”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想去碰，手腕却被解望舒用两指按住。

“碰了会过敏，”他语气平淡，松开手时指尖带着凉意，“三天都消不了。”

林花谢悻悻收回手，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嘀咕：“我一个专业养花花草草的人…居然没个冰块脸有见识…看来我得多看点书了！”

林花谢想着：他待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就在前面走，全然不顾后面人的死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他愿意精心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