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挣荣为保全自己留有后手,若是诬陷郡主不成,他必定会嫁祸我成为整件事的主谋。
潜伏在他身边的这些时日,也并非全无收获;王挣荣手下的人正在追杀一名叫京华的女子。我私下花了些银子去打听,这名女子在成为王挣荣的小妾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女,并无特殊之处。想来她一定是知晓了某些隐秘,才遭到追杀;希望消息能对郡主有所帮助。
妾身留下一封认罪书,说明缘由以及王挣荣所犯罪行。为了不牵连他人,将认罪书置于银簪中,抵押给了亨通当铺。
卫月身贱,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后被人牙子卖至青楼。蒙郡主护佑,使月得以在青楼里安身立足,不被欺辱;月感激涕零。
一月前,我兄妹二人筹够金银,妈妈好心放我二人离去。原打算开间脂粉铺子过营生,却不想出此意外。
自兄长毙命,月不甘心这一生潦草结束,只求再苟活几日,叫兄长不至于无声无息地死去,没人替他申冤。属实无路可走,才陷害郡主。
卫月知晓自己死期将至,不求郡主能原谅。但愿来生成为一匹马儿,驮载郡主。愿郡主珍重,平安喜乐。”
北牧野将信纸撕碎,一点点吃进嘴里,抹除它存在过的痕迹。
看来得尽快想个办法出去了。她如今落了难,有个人一定会来看热闹。
*
养心殿。
白帝反复抬笔落笔,心中不悦道,“昭阳被关进大牢,怎么不见北凉山这个当父亲的给朕求情?”
李公公停下研磨的动作,“或许是相信京兆衙门会还给郡主一个公道,不会诬陷郡主。”
“哼!老狐狸,越老越精。”
李公公不敢多言,低着头继续研磨。
*
王挣荣甚是烦恼,原打算靠诬陷昭阳郡主,让北关山徇私枉法救出女儿,届时京兆府尹假装顶不住压力放人,正好能坐实昭阳郡主杀人的罪名。谣言一旦传出去,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
谁知北关山竟忍心看着自己女儿在牢里头受罪,也躲着不肯露个头;这与他往日的鲁莽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倒叫王挣荣好像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大人,郡主若是咬死不承认,重新审判此案,怕是会查出些其他的东西!”手底下的人道。
“怕什么,不是还有一个顶锅的替罪羊吗。尽快将卫秋的尸体火化,再将卫月伪造成畏罪自尽,快去办!”王挣荣没好气地一甩衣袖。
仆从连连弯腰点头,“是是是。不过牢里边的郡主该怎么办。”
“凉拌!”王挣荣白了手下一眼,“郡主和王府又不知道此事与我们有关。诬陷郡主的是那个叫卫月的妓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怕什么怕?”
他思忖一二,“让府尹大人好好招待郡主,凡事留一线,不要太过火了。”
“大人说得极是,小的这就去办。”手下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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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打开,狱卒将北牧野提出去问审。
“郡主,人证物证俱在,您还是不要为难下官,早些承认了吧!”府尹大人一边作揖一边道,好像是求着她认罪一样。
北牧野扯扯嘴角,真不知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来的,怕是少不了身后之人的提携。
“京兆府狱的伙食还真是不错,每天都用酱肘子和肉吃,还不用被人逼着学习功课,睡一整天也没人说,我都想住在这里面不出去了!”北牧野环顾四周,“就是这狱里的环境差了点,蛛网太多,床太硬。”
府尹想到王大人及其身后的楚王殿下,顿时有了底气,并且觉得自己十分聪明。
他错以为王挣荣的吩咐是楚王的意思,觉得也只有楚王才有动王府的底气;心中生出几分谄媚的同时,陡然盯着北牧野。
“郡主,您这样不配合,下官也就只有按流程办事了!”
他动了动手指,让狱卒将刑具拿上来。
北牧野瞅了一眼,都是些挠痒痒的小玩意儿;心疑这府尹大人怎么突然来了勇气。
*
寻阳来的时候,北牧野才挨了顿不痛不痒的鞭子,正坐在地上用茅草编蚂蚱。
刚刚狱卒打到一半,副使匆匆进来传话,不知他同府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府尹脸色一变,惊骇的同时赶紧叫狱卒停下。
寻阳双手背在身后,隔着一扇牢门,眯着眼瞅见了北牧野手背上肿起的鞭痕。
牢狱里阴冷潮湿;如今已至深秋,然而木板床上只铺了层薄薄的稻草,盖的是一床破破烂烂的毯子。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寻阳冷言冷语嘲讽道,“叫你平日里猖狂,现在好了吧,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真是够窝囊的!”
北牧野等的人,这不就来了吗。她把手上编好的蚂蚱,通过牢门缝隙弹了出去。
寻阳伸手一把捏住,瞧了眼,“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编蚂蚱?你爹玄序王不是很厉害的嘛,他怎么没出来替你做主?”
“天子治下,申冤做主都是京兆府尹的事;就算是我爹来了,也不能随随便便把我带出去不是。”
“牙尖嘴利,看你能坚持到几时。”寻阳磨了磨后槽牙。
走出京兆府狱时,副使等候在一旁,殷勤地迎上来,“公主殿下慢行,牢狱里昏暗,小心脚下!”
寻阳干净利落地甩出腰上的黑鞭,抽在副使脸上,目光阴冷,“本公主告诉你,除了本公主,谁也不许动她。她是本公主的敌人,谁敢用肮脏下作的手段对付她,就是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副使双手捂着红肿的脸庞,眼里泛着泪花,“是是是是,下官记住了!”
寻阳冷哼一声,收起鞭子潇洒离去。
副使心中嗔怪,浔阳公主与昭阳郡主历来不和,既是敌人,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见不得她受苦。这些个贵人,还真是不好伺候。
*
北牧野枕着双手,吹着口哨,在他身侧是一排用草编织的蚂蚱、兔子、小猫和小狗,与她在这牢狱里相依为伴。
牢门再次被打开,进来提审她的两名狱卒面色不善,粗鲁地将她从床上扯起来,北牧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进了审讯室,不见府尹大人和副使;狱卒给她十指套上拶子,左右两人使劲开拉,竹片猛地狠狠夹住她的手指,疼得她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府尹大人在何处?”北牧野虽声音发抖,却不服软,横眉冷笑质问道,“你们受谁的指使,敢对本郡主用私刑。”
狱卒闭口不言,只遵守上面的吩咐。
京兆衙门内厅,府尹大人坐在下手,瞄了眼上座的苏丞相和他脚下的狗,拿袖子沾了沾额头上的汗。
“天气已经凉快下来,刘大人还觉得热吗?”苏夜郎肩部以上保持笔挺,眼珠子转动到眼角,悠悠看向刘府尹。
大狗闻言,吐在外面的舌头缩了回去,闭上嘴不解地歪头看向主人。
“不热!不热!”府尹大人谨慎喘息道。为了缓解尴尬,他端起右手边的茶盏,却因为手抖,瓷杯发出颤抖磕碰的响声,于是赶紧放下,暗地里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王大人才叫人过来传话,说不要苛待了郡主;浔阳公主前脚刚走,也是吩咐他们不准动郡主半分。然而苏丞相一到,不由分说地就是要给郡主上私刑。
他这小小的京兆衙门,今天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大佛。
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谄媚楚王那么简单了,而是卷入到了苏丞相和玄序王的恩怨当中;又还涉及楚王殿下,王大人,浔阳公主和朝阳郡主。他这个小小的府尹,稍有不慎,就会遭受到漩涡的波及。
他怎么就这么惨呢!神仙打架,殃及小鱼。
“丞相大人……”他刚开口就被打断。
“刘府尹放心,放心!”苏夜郎皮笑肉不笑。
他自然不会傻到在这衙门里处置了朝阳郡主的性命;只是北牧云要了他儿子的命,这笔账他记在玄序王府头上;眼下北牧野落了难,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北牧野死罪可逃,但活罪难免;他要让北关山那个老匹夫,也尝一尝这份蚀骨的折磨。
牢狱里,狱卒刚刚将银针刺入北牧野的十指尖,钻心刺骨的疼传遍全身,北牧野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抽搐,眼睛里浮现出红血丝。
不等她喘口气,狱卒又准备了一口装满水的大缸,将她的上半身摁进水里,反复十多次。
北牧野假装自己承受不住晕厥过去,狱卒这才放手,遣人匆匆去内厅传话。
“快去回禀丞相大人!”
北牧野听到,心中的疑惑解开;原来是苏夜郎在从中作梗。他自己没有教好儿子,却将全部的过错归咎到王府身上,这个老东西。
听到北牧野被折磨到昏迷,苏夜郎露出了自踏进京兆衙门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满意地牵着自己的狗离开。
身后的府尹大人送他走后,双腿发软直接瘫跪在地上,“完了完了。”
今日任务完成,还是好好更新吧[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谢谢小读者们的阅读和支持[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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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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