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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神木·玉旸子·本源(中)

“你的意思是,世界是面镜子?”

“你确实聪慧,玉蝉择你,并非玩闹,”玉旸子微微颔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浅的赞许,不过,他随即又否定了她的理解,“但你所言,并不准确。世界并非一面孤镜——”

“诸天万界,悬浮于无尽镜海之上,每一方天地,皆如一面独立之镜,自成一统,循环不息。其内在构成,万物生灵,总量恒定,既不能凭空而多,亦不能凭空而少,此乃根本之律。”

玉旸子顿了顿,目光空灵,仿佛在穿透她凝视着某种无形的规则网络。

“所谓生命存在,则是一种折射。”

“正如你的灵魂,永不能通过躯壳得以完全展现,你的言语、动作、所思所想,透过血肉之躯传达,必有偏差。反之,你的躯体,亦无法听凭灵魂差遣而达到恣意妄为之境,它自有其局限。”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咏叹的意味。

“生命的呈现,永远不完整,永远有偏差。可偏偏这种偏差,它并不真实,它只是一种‘折射’。它并不折损于灵魂与躯体任意一方的独立存在。”

“我还是不明白,”

她眉头紧锁,下意识就想用自己学过的“唯物主义”知识进行反驳,

“灵魂与躯体怎么能独立存在?即便生命是一种折射,但生命起码要由灵魂与躯体共同配合,‘身死即神灭’——”

话未说完,她自己先哑然了。她的知识体系,从未包含灵魂穿越时空、寄居另一具濒死躯壳这样匪夷所思的案例,现实狠狠嘲笑了她过去的认知。

“你知道灵魂是由什么构成的吗?”玉旸子语气仍旧平淡,显然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

“……”她困惑摇头。

“是记忆。”

玉旸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当记忆缺失,灵魂亦会残缺。这样的灵魂与躯壳相处,总会感到不适。躯体会一遍遍‘质问’灵魂的陌生,让灵魂无所适从,反之亦然。”

“你说这些做什么?”她皱起眉头,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了她的胸腔。

“你不明白?”

玉旸子向前踏出半步,二人距离瞬间拉近,他话音放得极轻,却字字如锤。

“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你的灵魂便是残缺。虽然你对这身体有种种不适,但寻不到你的来处,此般不适皆是徒然。可当你索回你的名字,你的灵魂便会完整。”

“我说过,生命是一种折射。”

“你是说……我自己的身体也会过来?”她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但这怎么可能呢?我是说,怎么做到?仅凭完整的灵魂就可以把身体从另一个世界‘折射’过来吗?”

“结论接近,但不够准确。”

玉旸子微微摇头,仿佛在纠正一个有趣的误解,

“确切而言,是你的生命‘存在’会被成功折射。因此,当你在此处所经历的一切化为记忆,去塑造你的灵魂时,你的灵魂也会经由‘折射’去改变你的身躯。”

没来由地,这沉静如山的少年突然伸脚,毫无预兆地踩在了她脚背上!

“嘶——!”

猝不及防的痛感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跳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玉旸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看,你被我踩了一脚。疼痛,是真实的感受,此乃新的记忆。如果你的灵魂此刻是完整的,那么这段记忆便会经由‘折射’,在彼处你自己的身体脚背上,产生相应的淤青印记。”

玉旸子平静地迎看她目光的控诉,语气依旧,丝毫没有踩了别人的愧疚感,他还是那副专注又认真的模样,仿佛只是一脚踏上林间落叶。

碍于两人处境的不对等,她忍着脚背上痛,咬紧牙关问道:“所以,如果我在这里死亡,我的灵魂又是完整,那这段死亡记忆‘折射’过去,我的身体也会随之死亡。”

“孺子可教也。”玉旸子点点头,竟然露出几分欣慰。

但这神情让她更加气闷:丫的!明明可以举别的例子,刚刚那一脚一定是故意的!这坏小子!

“我不明白,”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怨诽,追问道,“难道仅仅因为不知道名字,我在这里的记忆就不会去影响我的身体?脚背上的淤青也不会出现?”

“确实如此。”玉旸子微微歪头,似乎在确认她的理解程度。

“名字是灵魂的锚点,你忘却它,灵魂便处于迷失的残缺状态。这种残缺,可阻隔‘折射’的完全传递。你在此界的经历,无论是疼痛、悲伤,还是自豪、喜悦,在灵魂复位之前,都不会‘折射’回你原本的身体。”

“唯有‘以魂养魂’完成,你与崔清婉的灵魂分别归位,届时,你的名字也会自然记起。而灵魂残缺的代价,仅是养魂进程缓慢,以及你作为‘崔清婉’这段时期的记忆将会被全部抹除。”

“抹除记忆?仅是?”她的声音一时有些发颤,不知是惧怕,还是因被肆意删改记忆的愤怒,“那别人呢?他们的记忆也会被抹去吗?关于‘我’的存在?”

“会,也不会。”

像在陈述规则,玉旸子的回答很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等你归位离去,这方世界会合理化这一切,于众人而言,‘你’就是崔清婉,他们不会产生‘另有一人’的猜想,在他们的记忆中,崔氏四娘只是经历了一场大病,性情略有反常罢了。”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她扯了扯嘴角,眼神里透出一种冰冷的讥诮,“还真是公平,公平地对每一个人傲慢。”

她的目光陡然对上玉旸子那双平静无波的金眸,她似乎想要从那非人的瞳孔里挖出一丝对这份“公平”的愧疚,然而留藏于那儿的,只有淡漠。

这淡漠瞬间激起了她心底的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她像个误入舞台的观众,挣扎求生、努力扮演,最终却连谢幕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将她存在过的痕迹都彻底擦去?

这份“公平”,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世界意志,是对被迫卷入其领域的不速之客所施舍的一点、用以维持完美秩序的“伟大恩典”!

愤怒的火苗在胸腔里跳跃,烧得她喉咙发干。

可她能做什么?她无力改变任何规则。

于是,这愤怒退散得极为迅速,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所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失落,“只会彻底抹除‘我’的痕迹……”

她在这里的所有努力,所有感受,甚至那些隐秘的心思,都将被无声无息地覆盖、抹平,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这巨大的空洞感让她无比寒冷,她下意识开口追问,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那知道玉蝉真相的人呢?比如崔皓羿!他也会在复位后……忘记我的存在吗?”

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带着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分量。

“知道玉蝉真相的?”

玉旸子面色如常,只是凝视了她片刻,以一种了然、甚至悲悯叹息的语气说道,

“知道便知道,知道又如何?除却含锋本人,他人是否愿意相信你的存在尚且未知,即便相信了你的存在,能否接受你是另一个独立的灵魂更是艰难。遗忘你的存在,对这个世界而言,是维持其完整性的一种‘自我保护’,含锋也不能例外……”

“你无须沮丧,名字是一道屏障,只要你不记得,你就可以安然地、不受排斥地待在这个世界;若是知道了,你的灵魂便会恢复完整,尽管养魂进程会快些,但你将受到与日俱增的痛楚,那可是灵魂剥离的驱逐,蚀骨钻心。”

蚀骨钻心、与日俱增。

这几个字如同冰锥一般刺入她的心脏,理智在疯狂叫嚣:

那就不要记起名字,就慢慢替崔清婉养魂,待她尽力帮崔清婉找明被害真相后,她就会悄无声息地回归现代。

其实抹去这段记忆有什么不好?

忘掉这两个月来如履薄冰的惊慌,忘掉争权夺利下让她心力交瘁的算计,忘掉她根本不被人理解的阶级共情……甚至,忘掉对崔皓羿那份本就不该产生的好感。

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回到父母身边,做回那个平凡的大学生然后继续她的人生。

这是最安全、最稳妥、最没理由放弃的选择。

可心底深处,一股强烈的不甘和酸涩却如藤蔓般疯长,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不甘!

凭什么她要像一个错误程序一样被彻底“格式化”?凭什么她经历的一切,感受的一切,都要被无情抹去?这两个月来不止有惊惶,还有她对真相探索的壮志,有她收到的善意与感谢,那都是她活着的证明!

还有……遗憾。

那是对崔皓羿无法言说的遗憾,她有自己的道德操守,她有自己的价值衡量,她从未奢望过什么,更不曾有过丝毫逾越的妄想。

她清醒地知道他已是有妇之夫,她只是珍视那份在困境中滋生的、带着君子之风的关切与信任,那是她在这冰冷权谋世界里感受到的唯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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