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祥余光一扫，约莫是觉察到他的同情之意，顿时整个人僵在那里，面色阴沉。
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快的就像是秦轻的错觉。
秦轻稍一眨眼，对方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既然殿下不肯赏光，那便算了。反正啊，热闹的事太多，可以慢慢欣赏。”
秦轻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
回宫后，秦轻将王府时的所见所闻，全都与贤妃说了，贤妃闻言，顿时生气不已，秦轻担心被波及，趁着贤妃不注意，赶紧退了出来。
第二日早朝，秦轻有些紧张，毕竟对于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贤妃说不必太早，可秦轻担心出错，还是到的稍微早了点，但其实也就比正常的早朝时间早个一刻钟。
可大殿之内，居然就零星的几人，而且官阶不高，又并非出自世家大族。
朝廷对早朝有规定，凡是正五品及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上朝，对官员官服的颜色亦有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穿紫色，五品以上的官员穿绯色。
那些四五品出身寒门的官员，看到秦轻一个皇子居然也来的这么早，几乎将惊讶写在了脸上。
秦轻被那些目光盯着，心里有些尴尬，可来都来了，哪有退出去的道理。
他便昂起头颅，学着龙傲天的模样，将面色一沉，那些官员心里一凛，知晓四皇子这是不高兴了，自然收敛目光，不再打量。
等了好一会儿，那些出身世家的高官才缓缓地到来。
等大殿之内，官员都差不多到齐后，诸位皇子才踏进殿门。
看似是这样，可秦轻早就看见，在通往大殿的玉石台阶上，几位成年的皇子就在与那些高官交谈，尤其是与各自生母所在的世家官员沟通时，面色轻快，几乎都不怎么避讳。
只有在进大殿后，才稍显疏远。
诸位皇子与最前排，一字排开，大皇子瞧见秦轻，讶异地挑了挑眉：“四弟，你怎么这么早便到了？是不是才被赐婚，兴奋地睡不着？”
此话一说，其他几位皇子瞬间露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纷纷调侃道：“与西凉赫赫有名的长公主，有了婚约，是什么感觉？好像再过些时日，等万寿节一过，你们便要成婚了！”
秦轻心道：自然是兴奋不已！西凉长公主陆环可是我日思夜想的白月光啊！早日成婚，更是求之不得，只可惜陆环嫁的是龙傲天，不是我。如果她哪天真的嫁给我，那就真是太好了，我做梦都能笑醒！
可面上却学着龙傲天的模样，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什么感觉？等你们哪天也娶了像西凉长公主那样的妙人儿，就清楚了。”
这话一说，其他几位皇子，面皮稍薄的，已经目露尴尬，讷讷地说：“像那样的福气，恐怕我们无福消受。”
刻意点出了“福气”二字，就是在暗示秦轻，长公主陆环不祥的命格。
秦轻正要组织语言回击一二，就听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
“陛下到！”
随后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大殿的前方，施施然地坐在龙椅上。
秦轻悄悄地抬眸瞧了一眼，只见启睿帝两手搭在扶手上，背部完全紧贴龙椅的靠背，显得坐姿懒散，没什么精神。
其实启睿帝今年也就四十多岁，若是单看长相，还是很俊朗的，只可惜终年沉迷美色，还长期服用道士炼出的丹药，长此以往，不仅体虚，连精气神儿也损耗了不少，显得愈发无精打采。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虚空，并未落到大殿内的任何人身上，指甲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看上去很是无聊。
很快，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下泛着浓重的青紫，想必昨夜又在和美人翻云覆雨，甚至直至天明。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睿帝巴不得早些回到寝宫，躺在美人的膝头，补补觉。
“陛下，臣有事要奏！”
忽然，一位三品侍郎出列，启睿帝睁大眸子，稍微看了一眼，若是他没记错，此人似乎是颜家人。
颜家……
启睿帝思索片刻，这才记起昨夜亥时一刻，颜家家主深夜入宫，献上稀世珍宝一对，特意向他讨一个恩典，便是让颜家的儿子不输。
这一类的事已是屡见不鲜，恰好启睿帝也能从中获利，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个谁输谁赢，他何乐而不为？
一般这种情况，通常是斗富的双方，谁私下里塞给他的宝贝多，谁家的子孙便获胜。
启睿帝若是没记错，颜家儿子的输赢，好像是关乎一个美人的归属，但这事毕竟是小事，也不用在早朝的时候讲个清楚明白。
启睿帝就打算一句话揭过，直接判输赢就好。
他指着颜家的大臣，道：“无须多言，朕已经知晓，不过，朕倒是忘了，你家是与谁家发生了矛盾？”
昨晚颜家家主入宫的时候，启睿帝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就没听了，因此自然不知道与颜家儿子发生冲突的，是哪家的孩子。
但昨夜直到子时，另一家都没来，要么是自以为胜券在握，觉得这点必赢的小事，不必惊动帝王，要么就是不在乎输赢，觉得输了也无所谓。
想必颜家也知道另一家没来找他的事，启睿帝一瞥，果然，朝堂之上，但凡出自颜家的大臣，俱是抬头挺胸，信心满满。
若按照一般的规矩，启睿帝必定会判颜家赢。
因为他虽贵为帝王之尊，其实亦是囊中羞涩，谁都不知道他为了省点钱，用来打赏美人和炼丹，贴身的里衣，早已穿了多时，局部都已经出现了磨损。
那颜家的大臣，一听陛下这话，就知道要宣判了，立即朗声答曰：“启禀陛下，是叶家的嫡长子叶祥！”
不知为何，话音刚落，便见启睿帝肉眼可见的阴沉了面色，他斜睨着瞧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大人一眼，颜家大臣察言观色后，自然喜不自胜。
他想：莫非陛下厌恶那个叶祥？
想想也是，叶家嫡长子放荡的名声，谁人不知？
看来陛下要重重地惩罚叶家了！
朝堂之上，颜家人都在翘首以盼着，可启睿帝紧接着便以更加可怕的眼神，狠狠地从颜家人身上，依次扫过。
就在气氛凝结，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喘气之时，启睿帝开了口：
“朕以为叶家有理有据，并无错处，至于颜家，还是多花些时间在子孙身上，多加约束，总无坏处。”
一句话，便是判了叶家赢。
颜家人自然不服气，可现在陛下明显心情不佳，谁敢在这个时候触怒龙颜？那真是不要命了！
诸位大臣连同皇子，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愿意在眼下给自己找晦气。
启睿帝猛甩衣袖，正要退朝离去，忽然余光一瞥，看见了秦轻。
秦轻与帝王对上视线的一刹，就心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启睿帝语重心长地吩咐道：“青儿啊，再过不久你就要成婚了，也该收收心，做做正事，别总想往宫外跑，这样吧，过几日，你便去刑部报到。”
秦轻：“……”
面对帝王压迫感满满的视线，秦轻还能怎么办，只好恭顺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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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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