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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失眠

可惜,叶枳并未听清他的话,他仿佛再次陷入了一个迷离的梦境之中,而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感让他困惑与急躁。

而在眼前那片黑暗的深处,他隐约看见有个人影,那人揣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正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如同近日的暖阳,温暖而柔和。紧接着,那人又轻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无奈。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同往日那样轻抚叶枳的脸庞,给予他一丝安慰。然而,由于距离太过遥远,那只手最终只能悻悻然地放下,无法触及。

显得遥不可及。

周围一片寂静,叶枳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清那模糊人影的具体面容,但他的内心却清晰地感知到,那人正是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熟悉的感觉,深切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自抑。

他竭尽全力想要辨清母亲程橘的口型,终于依稀捕捉到那几个字:“小枳,好好活着,是妈对不起你。”

那句话如同重锤般击打在叶枳的心头,明明毫无知觉,却又让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叶枳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然而,身前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面前,阻挡了他的去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那道屏障。他只能用尽全力地拍打着那层无形的屏障,发出极其细微的抽泣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求和绝望:“别走……妈妈……”那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

听着叶枳无助的喃喃自语,谢槐夏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着掩面哭泣的叶枳,他只得作罢,站定在原地,迅速给张嘉谦拨出去电话,那头接通的速度极快,谢槐夏视线不离眼前的人,嘴里飞速说道:“买点抑制剂来备用教室,对了你别让何熠送来。”

挂断电话后,他略微弯下腰,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探向叶枳那滚烫得几乎灼人的额头。空气中弥漫着冲破抑制贴束缚的信息素,那股强烈的柑橘味环绕在他身旁,令他的头痛得仿佛要裂开,却又在理智的束缚下,无法做出任何进一步的行动。

叶枳低垂着头,仿佛在默默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他不再闹了,而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拉住谢槐夏,后颈那块柔软而敏感的肌肤,也因他的动作,毫无遮拦地展现在谢槐夏的视线之中。那是一种对Alpha而言极具诱惑的景象,足以引发本能的冲动。然而,谢槐夏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咬紧牙关,极力地压抑住体内Alpha天性的蠢蠢欲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去触碰那禁忌的领域。

谢槐夏扣着叶枳想要解掉衬衫扣子的手,难捱的欲\望的热潮席卷叶枳全身,他死死地掐住那只阻止自己动作的手,视线朦胧间,他听见有人柔声说:“别怕,马上就好了。”顷刻间,他又嗅到了一丝安抚气息,淡淡的山茶花香,悠悠地飘散在身边。

张嘉谦来得速度很快,他推开教室的那一刻突然被无形的一股气流惹得腿一软,颤抖着将抑制剂递给额角冒出略微冷汗的谢槐夏,关心道:“你没事吧?要不然……我来?”

谢槐夏迅速地收回刚才释放出的那一点安抚信息素,没立马回答他,只是在找准位置后迅速将药物注入叶枳体内,既而将空针管收到废弃袋中,才不紧不慢地说:“不用,我以前生理课听得很认真的。”

张嘉谦:“……”

生理课听个一句都知道Omega发情期时最应该远离的是Alpha吧?!

但他没讲这句话讲出,开了另一侧的窗户。谢槐夏等着教室里的味道渐渐散去后,才和张嘉谦一起出了教室。

冰凉的药液注入体内时,叶枳内心深处的欲\望慢慢地又重新被压住,他觉得四肢发软,想睁眼却又没什么力气,大概是刚才哭得太惨了,最后一点精力也被耗尽,他干脆顺势瘫倒在冷冰冰的桌子上,耳侧却并未清净,模糊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草,叶枳没事吧??”守在门外的何熠一见那两人出来,立马问道。

张嘉谦转头透过窗户看了眼教室里的人,犹疑地说:“没事……吧?”他刚说完,谢槐夏便接上说:“大概,我先去趟厕所,晚上帮我请个病假。”说罢,他火急火燎地跑向走廊的尽头。

看着消失的人影,张嘉谦低声问道:“你们Alpha都这么能忍的吗?”

何熠疑惑地看了眼好友,想了想,说:“应该不是吧?我没遇见过发情期的Omega,但我看谢槐夏这样,还蛮难以置信的,毕竟我听说Omega的信息素能让Alpha的易感期提前来。”

张嘉谦一惊,但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是打趣道:“除了叶枳外,你分化后,被咬了脖子那一次之后,还和哪个Omega走得近?”盯着死党愤怒的双目,他继续道:“你俩一个Omega恐A,一个Alpha恐O,能一块玩也是奇迹了。”

两个人在门外闹了不久,自然也没人注意到教室内的叶枳缓缓从昏睡中挣脱,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身体却还带着些许疲惫。

由于没有佩戴眼镜,视线依旧朦胧不清,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雾气之中,让他无法看清楚周围的具体情况。尽管如此,叶枳还是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更快地适应这片模糊。

他推门走出,正巧阻止了门外两人小学生之间的争斗。叶枳努力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嗓子干得厉害,也没多说什么,拖着脚步回了班。

叶枳没有硬撑着上课的心思,他也无法预料自己意识全无时会做出什么,也请了假。但他走之前看了眼一旁空缺的位置,心中不解,但也没力气再多问什么,理好东西便出了教室。

刚走到走廊的拐弯处,叶枳迎面对上谢槐夏,他不知道那人去干了什么,刘海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湿哒哒地粘在额头,那人见到他,也不像以往一样凑近,反而只是匆匆瞟了他一样,眼神却有些慌乱,加快步伐向反方向走去。

叶枳也没多虑,直到他上了车,才瞥见校门口那熟悉的身影。

但脆弱的神经令他无法思考,干脆闭上双眼,自动屏蔽了窗外的声音,任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他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自然也不清楚慌乱之中的那个吻给谢槐夏留下了多大的影响,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怕叶枳回忆起来后对他避而不见。

魂不守舍地推开家门,依旧是漆黑一片,谢槐夏想起谢韫语前几日刚被他打发走,此刻偌大的房子就剩下他一人,他也懒得再去开灯,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光爬上了楼。

彼时天边的余晖渐渐沉下,天边最后一抹橙红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谢槐夏站在窗前,凝视着这渐渐转暗的天色,心中五味杂陈。

在学校的那一幕久久不能被忘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叶枳脆弱的一面,一味地隐忍并不让他觉得好受,直至现在,他仍觉得身旁那股浓郁的Omega的气味还未散却。

而那个吻,更是差点冲破他的底线。

夜色渐浓,谢槐夏却毫无睡意。他洗过冷水澡后身体渐渐恢复常温,为了防止易感期提前到来,他吃了药也打了针,也好让自己不去身上在意淡淡的柑橘味。

谢槐夏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他想问叶枳身体好点没,但转念又觉得过于唐突,也许在那人心里自己还只是个“普通同学”。

犹豫再三,他还是放下了手机,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刻意制造出的相遇和自认为快速的进展,实际抛开一切情绪看叶枳,他也还是如同刚见面那般冷冰冰样。

像个宕机的机器人。谢槐夏常这么想叶枳,要是被那人知道,大概看自己的眼神又要多一分“你脑子是不是出错了?”的疑惑。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望着外面寂静的夜色。对门只有一楼还亮着光,也许是叶枳的奶奶还在忙着手头的事,他总是忍不住好奇,明明奶奶是如此温和、平易近人的样子,怎么这点基因没遗传给叶枳一分一毫?

谢槐夏盯着那抹光线出了神,视线又由于刺眼的路灯转向模糊,巷子前后灯火依旧,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黑暗。

他想起叶枳那双明亮的眼睛,每一次对视后急忙避开的视线,每一次犯困时无法聚焦的瞳孔,每一次阳光打进教室,照得叶枳的棕瞳愈发透明,似乎蒙上了温柔的纱,引得谢槐夏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月光倾泻,柔和而又清冷,宁静而又祥和的夜晚,谢槐夏辗转反侧,也没想到自己所思所想的那个人这夜也没睡好。

叶枳混乱中抓住的那双手,燥热时抚平心跳频率的山茶花香在入睡前越发的真实,他暗自想:“发情期怎么比易感期还要难熬,怎么还有幻觉。”

毕竟……他上一辈子易感期时打一针不行就打两针,总比现在突然发热、身体发软来得好。他无暇去思考那点疑惑,久而久之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也自动浮出水面了。

但他依旧被气息缠绕得无法闭眼,即使睡过去了也会因梦魇惊醒,他干脆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夜色如墨,星星点点,叶枳试图理清思绪,但突如其来的情|潮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模糊陌生而又熟悉的Alpha的身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他闭上眼,试图用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抹山茶花香似乎穿透了夜色,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的心跳再次加速。

不该是这样的……他心想。

他深知自己尚未对Alpha剔除那份恐惧与排斥,可他又忍不住渴望接近熟悉的那个人,明明根本没看清那个人是谁,而他此刻却无比希望那个人是谢槐夏。

叶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匆忙拉上窗帘。

去、他、的、发、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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