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带着暖暖的气味,喻时坐在路边冰凉的台阶上,旁边放着几支空酒瓶,有的被他碰倒在地,有的立着。
楚斯年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坐下,“坐多久了?”
喻时转头,没有再哭,只是脸上泪痕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楚斯年没说话,坐在他身旁,看着路灯下树叶被风扰得起起伏伏。
喻时擦擦脸:“哥,这里脏。”他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巾,“擦一擦再坐。”
楚斯年乐了,抽出他手里的纸巾,语气中带着独有的轻佻,“哭什么,你和他分手跟我在一起。”
喻时噗嗤一声笑出来,鼻涕也跟着淌。他擦擦鼻子,哭肿的眼睛微弯,“我们要真有可能就好了,哥一定是很合格的恋人。”
楚斯年敲敲他脑袋,“还没看你哥谈就知道了?”
他边说边拿出买好的矿泉水和一排药片,“醒酒药,明天醒来头不会痛。”
喻时接过药片咕噜咕噜喝下,他扭上瓶盖,舔舔唇,“哥,我的眼睛疼。”
楚斯年凑近他,视线下是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只是因泪水而疲累红肿。
他应该买个冰杯。
喻时困顿地往下点头,张着口小声呼吸。
楚斯年把肩膀往他那边靠靠,“倚着。”
喻时微微张大眼睛,“哥不喜欢有人靠近。”
“没事。”
喻时便靠上去,闭着眼,闻到了一股浅浅的香味。
“我想回到小时候。”
“哪个小时候?”
“小学。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怕受伤害,妈妈健康,爸爸…”他下巴往前蹭了蹭,“我会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楚斯年望着前方,“怀念从前是种背叛,小时你得学会长大。”
喻时离开他的肩,将下巴靠在自己臂上,闷闷不乐,“在哥眼里,我是不是很幼稚。”
“十八岁的年纪,应该幼稚,只是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愚蠢。”
喻时想起什么,忽然抬眼看楚斯年,“哥要幸福,”
楚斯年笑笑,“怎么突然说我了。”
喻时摇摇头,认真说:“要幸福。”
有眼泪沉默着落到嘴角,从唇线滑到口中,喻时尝到了咸涩。
路灯开始漫上萧索的意味,灯下那片被蚕食的秋叶飘来飘去,叶边黑黑的,叶柄不健康的萎靡着,失去生气。
楚斯年转头看倒在一边,睡得不省人事的喻时狼狈的红着脸,浓浓疲惫从他颓败的身体逃出。
楚斯年将他背起,沉默着走向前。
——
天文专业很冷门,学生不多,一节课教授就能将人记个七七八八。
楚斯年很早就到教室了,清晨的太阳从未完全合拢的帘子里射进来,形成一道图形似的光线,将略显昏沉的教室照亮了。
八点多,他身边走来一个同学,照常坐在他身边,打开书,“来这么早?”
“是有些早。”
那个同学翻了几页,忽得皱眉转头,“你喝酒了?”
楚斯年看着他金丝眼镜后的单眼皮眼睛,耸耸肩,“一点点。”
那同学凑近了他闻,“楚斯年你骗谁呢?”
“对我来说,是一点点。”他一笑脸上就带着几分风流劲儿。
孔博抬抬眼镜,撇过眼不再看,“你上个月刚做完手术,找死也不带你这样。”
“过了一个月,已经不影响了。”
很少有朋友能在他身边说教。
楚斯年转过视线看那张没怎么变过的舒展面孔。
孔博是他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两人母亲相熟,小时就经常领着他们串门,但没过多久,楚斯年搬离庄园,在另一个城定居,两人就很少再聚。
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忙,有各自的全新社交圈,除了共同参加一些大型商业活动外很少见到。
没想到大学让许多人重聚了。
上完两节课,楚斯年就回寝洗漱睡觉,一沾到枕头,疲倦就像海啸一样奔来很快陷入睡眠。
直到被带着怨气出门上课的宁子澄吵醒,他才摸索着手机看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你是不是醒了。”宁子澄站在他床前问。
楚斯年透过拉开了点窗帘,半倚着靠枕说:“有何贵干啊?”
上课快迟到,宁子澄随口一问就立马冲出房间,竞走似的给楚斯年发信息。
【晚上我们寝室一起去聚餐,你今晚不管什么约都给我推掉,特别是喻时的。】
楚斯年挑起一侧眉,欠欠的发去语音,“喻时分手了我还不抓紧机会趁虚而入,那真是白长这么大了。”
宁子澄听了语音顿时火冒三丈,秒回,“我管你长多大!今晚你不来就老子就捆你来!”
真实情况也像他说的那样强硬。
宁子澄一下课,就立马拽着两个室友飞奔回去,当看到在椅子上穿戴整齐的楚斯年,才满意点点头,捞着人一起去饭店。
路上的天色由昏黄演变成暗蓝色调,与路旁亮起的街灯一同出现。
宁子澄听着旁边两人谈话,时不时盯着楚斯年那常挂着笑,而将原本冷冽的轮廓变得温和的脸。
宁子澄忍不住出声,“你昨晚一整夜没回来,是不是去陪喻时了?”
“你猜猜。”
“猜个毛!”
“你知道喻时是怎么发现他出轨的吗?”他不等人回答,“梁竟思在朋友圈,发了张他和一个女人的接吻照,就在他们复合那晚上。”
楚斯年一顿,脑海浮现那天夜里喻时红肿的眼睛。
年少情深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一地鸡毛。
“心疼了吧。梁竟思真是个狗东西。”
楚斯年回神,听他骂梁竟思心中想笑。
“那人肚量小得像针眼,要听到你这么说,说不定会缠上你。”
“得了吧,他要有这个胆就来。”
宁子澄自小任性惯了,他才不在意呢。
不过,算起来他们快认识四年了。
两人一起度过了最肆意的青春期,他脸都在那时候丢光了,三天两头闹蠢事,一堆人跟着后面擦屁股。
而楚斯年不一样,他永远像局外人,没有过惊天动地的蠢事,也没有过哭天喊地的爱情。
他在永远奔腾的洪流中置身事外。
火锅店离学校比较远,几人许久才到店。
梁通早饿了,到店里就立马点菜。
楚斯年宁子澄还有周禚,他们三个人都不吃辣,梁通又无辣不欢,便点了鸳鸯锅。
宁子澄尝了块开胃前菜,“咱学校计算机的研一师兄,不是进acm决赛了吗?据说他们起冲突了,好像有个人被他们教练踢出团队了。”
梁通接说:“是啊,队里有个叫张修的人是我朋友,他们好像是庆祝的时候打起来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宁子澄皱皱眉,庆祝的时候?
他们在酒吧碰见那次,不就是来庆祝的吗?宁子澄猛然想起那一堆扫走玻璃碎片,以及李辽求饶的举杯,还有其余两人不算好看的神色。
他霎时定住,头皮发麻。
周禚涮洗筷子,顺便给其它三个人一起洗了,“应该是假的,不至于这样吧都多大了。”
“他们好像都22岁,可怕的是他们教练跟队员同岁,你说这谁受得了。”
楚斯年笑出声,“天才啊?”
“是啊,那个人贼他妈天才,我要是和他一起估计也受不了心理落差。”梁通讪讪说道。
“他们打架那事真的假的?”
还不带梁通回答,宁子澄立马凑他面前,“绝壁真的。”
“你记得你前几天酒吧醉得不省人事的那次吗,你丫的晕在他们卡座了你知道不,你真会选地方。”
楚斯年摸了摸下巴,回忆着身体留下的触感。他那天喝太多,意识不清醒,但似乎…
“我那天是不是撞了一个人?”
宁子澄“啊”了声,“没有啊,我没看见。”
楚斯年只得作罢。
一顿火锅很快结束,等他们离开还为时尚早。
梁通意犹未尽地提出要去酒吧玩一玩,被宁子澄否决了。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是个玩咖,怎么连酒吧都不去?”梁通说完,就冲着楚斯年说,“走走走,咱们去。”
宁子澄一把捞过楚斯年,“你别想了,他不可能去的,你带着周禚去玩一玩吧。他没去过,新鲜。”
“不是吧,为啥不去啊,都纯情小男生啊。”
宁子澄不轻不重攮了他一拳,吊儿郎当地指指楚斯年,“开玩笑!我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以为呢!”
楚斯年直接上手拍歪他脑袋,“我有酗酒的习惯,一沾就忍不住。”
“哦哦哦。”梁通歉意地笑笑,“那确实不合适,那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带周禚去玩。”
“不是吧!你别带坏他!”
没等宁子澄叫完,梁通就搭着周禚的肩走了,“你又不去,多管什么闲事啊,小禚就乐意跟我在一起。”
两人的背影一大一小的,周禚还有些挣扎地往后望,被梁通一把拢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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