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赵杰超来了消息,要楚斯年和他聚一聚,地点是离学校近三十公里的餐厅。
楚斯年原以为聚餐只有他们两人,但等他到门口时,包箱里围了六七个。
他一时间僵在门口,突然很想走,可赵杰超已经看到他,过来招呼他坐下,开始介绍这一圈人都是谁。
楚斯年做总结,把人分为两波。
一波是与陈驰有过冲突的,另一波是要为赵杰超讨公道的好友。
楚斯年真觉得好笑,碍于场面不允许,一直憋着。
“赵杰超你放心,有我们几个在,一定让你受不了委屈。”
赵杰超感动得眼泪差点飙出,站起来感谢他的朋友,“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要怎样讨回公道。”
“我们几个谁跟谁啊!能不为你撑腰吗!”
楚斯年喝了口茶。
赵杰超对着另一波人说:“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让陈驰那个畜生付出代价,让他明白我们绝不是好惹的!”
“对!我们绝不是好惹的。”
人群激动得站起来,楚斯年正喝茶,连忙起身,和他们一样,将酒杯往中聚拢跟着人群碰了碰。
赵杰超将杯子重重搁置在桌子上,“我们要让陈驰明白,我们也是有尊严的!不是每个人都要把他当作世界中心!要让他知道,他每个不留情面的决定都要付出代价!”
赵杰超的手因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起来,“我们要讨回公道!”
埋在饭局里的嫉恨,几乎要将餐厅淹没。
他们开始商量,制定一套专门为陈驰而生的报复计划。
这群状似愤慨激昂,安上为讨公道名头的高尚人群,想出的一项高级的,最能体现他们格调的复仇计划竟然是———
打一顿。
楚斯年这次没忍住,笑了。
笑声淹没在争得面红耳赤的人群里。
趁着激动的人群,楚斯年起身大步离开包间,门被拉开,他身后拥抱在一起的、几乎痛哭流涕的人堆,在他冷淡的神情下显得荒谬。
他回了宿舍。
进门开始换鞋,脱衣,洗手,他下意识走向冰箱门,想起什么,转了脚步,坐在椅子上。
楚斯年拿起手机,垂着眼。
方雪既然能阻断魏宁的追踪,她手上掌握的消息不会少。
这事他不是主人公,怎么解决他不插手。
想着,楚斯年给方雪发了信息:【你知道计算机系陈驰的个人信息吗?】
隔了几分钟,对方回复:【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楚斯年:【没什么,只是好奇他的事。】
方雪:【你不是向来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问起他的八卦了?】
没等楚斯年回复,她又说:【他这人睚眦必报,你还是少打听。】
看到信息,楚斯年对她话里的睚眦必报持怀疑态度:【宁子澄感兴趣,帮他打听的。】
随后方雪便甩出了一项有关陈驰个人信息的pdf,楚斯年点进去,界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还贴心的附上一张侧脸照。
简直没谁了。
这绝对是提前编辑好的。
楚斯年:【除了我还有谁打听他?】
方雪:【0】
方雪:【一堆0】
方雪:【你都不知道他在gay圈多受欢迎,一张狼脸,顶级身材,再加上他那冷冰冰的性格,多少0想着拿下他。不过他确实不好惹,那些0都特别矜持,不敢挨近。】
这倒是楚斯年没料想到的,陈驰不仅脸冷,性子更冷,不近人情一词就像为他量身定做。
他们掺合的那几年间没有一天和平共处过,或许他们天生性格相悖,硬拢在一起就像针尖对麦芒,一时竟分不清究竟谁的刺更扎人。
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物居然被这么多人暗中觊觎,楚斯年没忍住翘起唇,回起信息:【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方雪:【行啊,我等着你,可别只是客套话哈。】
楚斯年:【大小姐这么想和我吃饭啊。】
方雪:【少撩拨我,哪天我真对你有意思了你可逃不掉。】
楚斯年一下笑出声,发去语音:“我要是真扳直了你的性向,你父亲得摆几天宴席谢我啊?”说完他就关了手机。
楚斯年简单收拾了下就出了宿舍。
东安大学占地面积不小,天文系跟计算机院一个南一个北,从南走到北得二十分钟。
楚斯年朝北去,初秋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吹散了额前落下的发丝,饱满光洁的额头便显露出来,他旁若无人地朝目标走去,忽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他和陈驰见不了面,一见面就得针锋相对。
但送送东西,总行吧。
楚斯年加快步伐,越过人群走向教学楼。
楼里学生很少,还没有到上课时间,零零碎碎的人从里往外走去。
楚斯年按着方雪给他的资料寻寻觅觅找着教室,再三确认了一间教室的门牌号后,在门口张望了下,确实没人才走进去。
他目光锁定讲台走去,靠近的瞬间眼前忽然闪现了一道身影,脑海中陈驰呈放松姿态,神情严肃地为学生讲解课程,一丝不苟的模样与他从前大相径庭。
想着,楚斯年指尖轻划了下讲台,在凹陷的位置放上信封。
他向后排走去,懒洋洋地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拿着本天文著作静静看着,耳边时不时传来遥远的欢声笑语。
不知过了多久,大二的学生慢悠悠进了教室,选熟悉的位置坐下,玩着笔记本等老师来。
在稀稀疏疏的笑语中,楚斯年将书往下放了些,露出一双前敛后展的眼睛,瞧着门口。
一股接一股的人涌进教室,他们勾肩搭臂地往前走,却在某个瞬间神情凝滞了下,在人群无意识清出的通道里,走来一个人。
宽肩长腿,神情肃穆,带着凛冽的冷意踏进门口。
他走到刚刚指尖划过的位置坐下,像往常那样放书拿电脑。
楚斯年稍愣了下,看着灯光下的黑色头发,眨了眨眼。
之前离太近没敢仔细打量,现在才发现,陈驰的头发短了。
教室明亮的空间缓缓收紧又迅速放大,反射在脑海中的不再是课桌黑板,而是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站在岛台边的人,长长的,遮住眼睫的发。
—
陈驰放好东西,习惯性地将下节课的书本放进柜里,却出乎意料地摸到什么东西。
纸质的,有些厚度的。
他皱眉,拿起看一眼,是一个牛皮信封,什么都没标。
陈驰拿近了些,闻到一股清淡的木香。
他正要拆开时,廊道走出去一个人,那不是进来的脚步,现在快到上课时间,不会再有人出去。
陈驰敏锐抬眼,只见一道离去的清瘦背影。
他捏信封的力度大了些,两三下拆开拿出里头的纸。
纸上的字很好看,秀美不失劲道,话也干脆利落:好久不见。
他的手一下缩紧。
陈驰将纸塞回信封,放回原位,冷眼望着前方,拿起粉笔:“今天我们讲基础算法。”
楚斯年回到了寝室。
宁子澄正要出门迎面撞见他,“这几天宿管一直在查人数,你可别再回公寓了。”
楚斯年点头,“等乐乐走了再说。”
“不是我说,导员针对你啊,都多少天了你的申请书还没下来?”
“每个导员性格不同,我这个比较苛刻。”
宁子澄有些生气,“你就这么淡定?你不得找她商量商量。”
“再说吧。”
楚斯年从衣柜拿出衣服浴巾,进浴室洗漱。
“喂,要不要我打声招呼!”
楚斯年挑眉,回头一瞥,“少爷好大的气派。”
“去你的。”
中午,两人同梁通一起去饭堂吃饭。
开学有段时间楚斯年没怎么吃过校内的东西,宁子澄倒是吃了遍,该踩雷的都踩了,他带着楚斯年找了家他最喜欢的麻辣烫。
梁通拿起盆,走到架子上挑选食材,“饿死了,最近运动量快超标了。”
宁子澄跟他一起健身也有同感,“妈的,熬过这段时间就行了。”
楚斯年问他:“怎么开始加健身强度?”
梁通接话,“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喜欢身材好的,他就奋发图强,誓要健到一拳能捶死人的地步。”
“诶,我可没这样说。”
楚斯年给完钱坐下,戏谑瞧他一眼,“到时候别只吸引到同性了。”
宁子澄又骂了他一句,“去你的。”
两人也跟着坐下,宁子澄说:“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加入acm那事有苗头了。”
“效率很高啊。”
“那可不,我和一个叫李辽的混熟了,我说要是能让我加进去,以后可以提供大厂内部岗位。”
“大学真让你混明白了。”
宁子澄毫不在意笑笑,“社会就是这样嘛,总为有权有势的人开后门。”
楚斯年和他们闲聊完后,便回公寓处理了下助理发来的工作文件。
他早早接手了父亲给他的半个企业,即使有人才辅佐教导,但因年纪小没少吃亏上当,几乎败了半个公司下去。
后来年纪上来,他奋发图强,一边忙学业一边忙事业,一分钟掰成两块来用,也终于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搓磨打击下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不过他的商业头脑不及他父亲,能维持在从前的水平已经快抵达极限了。
“先生,讯光科技集团的体量太大,即使趁着资金供应出问题也不一定能收购成功,他们把股票咬得很紧,恐怕我们吃不消。”
楚斯年扫过一行行传来的集团资料,往后倚了倚,“这世上就没吃不下的东西,讯光以前总是按着我们打,这下内部出了事不趁着机会收购难道让他们等着下次再压来吗?”
“不用大张旗鼓地买讯光的普通股,去秘密观察期权交易锁定大量未来股票购买权,再向市场宣布我们没有收购打算。”
“等时机一到,就可以放消息了。”
助理惊了下,连忙答:“好先生,我吩咐他们照办。”
楚斯年关上电脑,微微一笑说:“等收购成功,那个计划可以开始了。”
助理有些怀疑,语气中带着些颤颤巍巍,“先生,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然,我期待很久了。”
楚斯年挂了电话,一双若水似勾的眼睛微眯,那墨蓝色的深海仿佛要吞并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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