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大学的桂花把风浸得发甜,谢迟暮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屏幕上的文档停在半页,目光却总往斜前方飘。江屿正对着排球战术图皱眉,笔杆无意识咬在唇角,耳尖沾着点刚从操场回来的汗湿——那副认真里透着憨劲的模样,让谢迟暮指尖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敲下一个字。
“谢迟暮!”江屿突然抬头,隔着几张桌子朝他挥手,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雀跃,“教练说下周友谊赛让我当主攻,你下午没课的话,陪我去练发球呗?”
谢迟暮关掉文档,起身时顺手拿起江屿落在桌角的冰咖啡——不加糖的,这人倒真记在了心上。走到桌边,他把咖啡递过去,指尖没敢多停留,只笑着点头:“行啊,不过先说好,我只负责捡球,不陪练。”
江屿立刻抓过咖啡拧开,仰头灌了两口,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看得谢迟暮喉结悄悄滚了滚。“捡球就行!上次你说我发球姿势差一点,今天正好帮我看看。”他说着把战术图往书包里塞,没注意谢迟暮的目光扫过书包拉链——那里挂着个新钥匙扣,和十年前摔碎的那款几乎一样,是谢迟暮上周“逛街顺手买的”,江屿当时笑他“幼稚”,第二天却乖乖换在了上面。
排球场上的风带着凉意,江屿练了半小时就脱了外套,速干衣裹着紧实的后背,每一次挥臂都带着少年人的冲劲。谢迟暮靠在场边栏杆上,手里捏着个排球,等江屿发球失误时,才慢悠悠把球扔过去,声音平淡:“手腕再压点,别用蛮力。”
江屿“哦”了一声,调整姿势再发,球擦着网落在对方场地。他兴奋地回头冲谢迟暮挥手,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中了!你看,这次对了吧?”
谢迟暮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又扔过去一个球。他看着江屿一遍遍重复动作,额角的汗滴落在草坪上,想起三个月前——那时江屿还以为他是Omega,每次练完球都会递上温毛巾,絮絮叨叨叮嘱“别吹太久风”,现在换成了冰咖啡,语气却还是软的,会记得他不爱喝甜的,会提前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歇会儿吧。”谢迟暮开口时,江屿正揉着发酸的胳膊。他走过去递过水瓶,目光落在对方泛红的手腕上——常年打排球磨出的茧子,和自己练吉他的指尖纹路很像,看着看着,指尖就有点发痒,想碰又不敢。
江屿接过水坐下,仰头灌了大半瓶,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了,下周友谊赛结束,队里要去聚餐,你也一起呗?”他说这话时,耳尖悄悄红了,目光飘向远处的教学楼,指尖无意识抠着水瓶标签,“就当……谢谢你陪我练球。”
谢迟暮心里一动,没立刻答应,只坐在他旁边的草坪上,指尖拨弄着草叶:“你们队里聚餐,我去会不会打扰?”
“怎么会!”江屿立刻反驳,声音都提高了些,“我都跟他们说过你,说你帮我补英语特别厉害,他们还想认识你呢。”他说着,又补充了句,“到时候我帮你挡酒,你不爱吃辣,我提前跟老板说少放辣椒。”
那些细致的关心,没裹着任何标签,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谢迟暮喉间发暖。他抬头看着江屿的侧脸,对方还在絮絮叨叨说“那家店的烤串特别好吃”,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看得谢迟暮心跳慢了半拍。
“行啊,”谢迟暮打断他,声音放得轻,“到时候你叫我。”
江屿明显松了口气,又开始说队里的趣事,说哪个队友发球总出界,说教练昨天被太阳晒得黑了一圈。谢迟暮没怎么搭话,只偶尔“嗯”一声,目光却离不开江屿——看他说话时会动的虎牙,看他笑起来时眼底的浅窝,看他提到喜欢的排球时,整个人都亮起来的样子。
夕阳开始往下沉,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江屿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该回去了,晚了食堂就没糖醋排骨了。”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谢迟暮,见人没动,又折回来,伸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走了,去晚了排骨就没了。”
那一下触碰很轻,像羽毛擦过皮肤,谢迟暮却觉得手臂麻了半边。他顺着力道站起来,跟着江屿往食堂走,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挨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风里飘来饭菜香,江屿还在说“今天一定要抢到糖醋排骨”,谢迟暮听着,嘴角慢慢弯起个浅淡的弧度。
他忽然开口:“江屿,下次别买冰咖啡了,我最近想喝热的。”
江屿愣了愣,随即点头,眼里带着点认真:“行啊,那下次我帮你带热牛奶?还是你爱喝的那个牌子,不加糖。”
“好。”谢迟暮看着他的侧脸,心里那点不确定慢慢散了。
慢慢来,他想。不用急着要答案,不用逼他看清什么。只要能这样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笑,听他说话,等着他慢慢习惯身边有自己,习惯热牛奶的温度,习惯偶尔的肢体触碰——总有一天,江屿会明白,这份在意,早就不止是普通的陪伴了。
他加快脚步,跟江屿并肩走着,食堂的灯光越来越亮,空气里的饭菜香越来越浓,谢迟暮看着身边人的侧脸,觉得心里满当当的,全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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