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些机械的滴嗒声,还有一些说话声,消毒水的味道充满了她的鼻腔。
自己...这是在医院里?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霏霏!你醒了!”
“我女儿醒了!”
雨霏霏有些迷糊:“妈?”
一阵机械地转轴声之后,雨霏霏的上半身被病床抬了起来,母亲坐在自己身边,父亲和弟弟站在后面。
雨霖先是握住了雨霏霏的手,然后神情担忧地说:“霏霏,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霏霏,你真是吓死妈妈了,你怎么会和一个男的从楼上摔下来...”
雨霖一连串的疑问让雨霏霏有些措手不及,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上面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皱起了眉头。
“妈...你刚刚说什么?”
“我和一个男的从天台上摔下来...?”
我不是在天台晕了过去吗?怎么变成从天台摔下来了...那栋楼可是有八层,我居然还能活下来?雨霏霏不解地看着雨霖。
通过接下来的转述,雨霏霏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又是怎么进到医院里的。
据辅导员说,是路过的宿管阿姨发现的雨霏霏,当时她被林杉护在怀里,两个人都头破血流,雨霏霏还好,只是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点皮外伤。但另一边的林杉就比较可怜,摔成了中度脑震荡,胳膊也脱臼了,身上还全是擦伤,没人知道这两人是从几楼摔下来的。
当时的宿舍本来就没几个人,突然发现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草丛里,直接把宿管阿姨吓得不轻,连忙告诉了值班的老师,打了120,雨霏霏和林杉这才得救。
雨霏霏听了,心里不由得担心:“那个男生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还活着吗?”
雨霖轻轻敲了一下雨霏霏的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人家当然还活着了。”
这是站在一旁的父亲——陈有幽幽开口:“人家为了救你,现在还在吸氧,”陈有用着一种自己地表情看着自己,话语里也没什么温度:
“雨霏霏,他是你什么人?”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
“我...”
面对父亲的质问,雨霏霏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用这样陌生的表情看着自己?他的语气就好像自己的“清白”比自己受没受伤更重要。
更让雨霏霏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妈妈也在明里暗里帮腔,她听见雨霖说:
“霏霏啊,我知道你大了,但你也...”雨霖看着雨霏霏欲言又止:“以后不要这样了,听妈的话。”
雨霏霏看着奇怪的父母只觉得头痛欲裂——自己明明记得是晕在了天台,怎么就变成自己和林杉双双坠楼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父母的唠叨依旧在自己的耳边响个不停。
“都是你交友不慎!都叫你不要...”
“你怎么就不停我们的话...”
最后雨霏霏爆发了,她捂着头尖叫,差点把手上输着液的针管给撤下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或者别人对我做了什么!”
“我头好痛!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喊完雨霏霏直接把被子一掀,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不再说话,旁边的吊瓶也因为雨霏霏的动作而叮呤当啷地响着。
这时问询赶来的医生和护士碰巧看到了这一幕,赶紧上前制止。护士一手扶好吊瓶,一边对着雨霖和陈有说:
“你怎么当家长的?病人刚醒你们就这样质问她?”
“有你们这样关心孩子的父母吗?”
“自己孩子醒了也不知道先叫医生...”
雨霖和陈有讪讪,让开位置给医生,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医生先是让雨霏霏从被子里出来,然后摸了摸雨霏霏的额头,接着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对着雨霏霏说:
“你有一些轻微脑震荡,但是没有很严重,等过几天拆了纱布,再在医院观察几天,没什么症状就可以回去了。”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雨霏霏摇摇头,除了刚刚自己被问得有些头疼以外,自己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跟睡了一觉差不多。雨霏霏看着站在一旁的父母,对着医生踌躇地开口:
“那个...医生,跟我一起的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医生扶了扶眼镜:“他啊,他比你严重得多,还在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雨霏霏皱起眉头,神色担忧地问:“啊?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一旁的护士听了,轻轻拍了拍雨霏霏的被子:“你这孩子,也是个拎不清的,自个都没好呢就想着别人。”
“护士说的没错,先把自己调养好,再去看他也不迟。”
“好了,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按床旁边的这个按钮,会有护士来看你的。”医生说完转头对着雨霖和陈有说:“你们两位谁来跟我去结一下医药费?”
雨霖满脸谄媚:“我和你去,医生,我跟你去...”
雨霖以及医生护士消失在了病房门口,房间里只剩下雨霏霏和陈有,还有她同母异父的弟弟陈思。三个人相顾无言,房间里安静得可怕,雨霏霏甚至能听见吊瓶里的滴嗒声。
漫长的沉默之后,雨霏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个,爸,我有些困了,你们先回去吧。”
“有什么事我会跟护士说的...”
陈有跟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雨霏霏看不出个所以然,她现在只想好好躺着,其他的等自己好了再想。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雨霏霏在眨眼的时候,有几次看见陈有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厌恶,很凶恶,但等她再一次眨眼,陈有的眼神又变了回去。
雨霏霏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撞到头。眼神出问题了。
“爸...你没事吧?”
碰巧这个时候,雨霖交完费用回来,把室内沉默的气氛冲散了。雨霖嘱咐了雨霏霏几句,就拉着陈有和陈思准备回去。雨霏霏脑子一转,赶紧扯着雨霖的衣袖,试探性地问:
“妈,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雨霏霏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的记忆与现实不符,那是不是意味着某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比如说手机,按照原本的记忆,自己是在回宿舍拿东西时被姜瑜撞见,然后弄丢了,紧接着就是在天台发生的事。但现在自己并没有按着之前的记忆晕在天台上,而是掉了下来,那么手机就很可能没有被弄丢!
果然,雨霖真的就从兜里拿出了雨霏霏的手机,神情有些严厉,但是又顾及到刚刚护士说的话,只好开口嘱咐雨霏霏:
“你这孩子,生病还不忘记玩手机,少看点,多休息,听到没有!”说完就把手机还给了雨霏霏。
“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睡觉,不准熬夜玩手机!”说完雨霖牵着陈有和陈思,一晃神的功夫就没影了。
雨霏霏现在无心关心别人,她熟练地充电,开机,快速地划着手机——她现在只想知道,姜瑜被自己杀死之后,那场被中断的祭祀会对这座学校,甚至这座城市有什么影响。
在把所有的在校群聊和校园论坛翻遍了之后,雨霏霏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姜瑜凭空消失了,就好像姜瑜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在雨霏霏和姜瑜还是朋友的时候,拍了不少合照发在社交媒体上,但那些照片上现在只有雨霏霏一个人,自己所在的宿舍群也变成了三人。
姜瑜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痕迹,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
唯独还存在雨霏霏的记忆里。
此时的雨霏霏心情很复杂,虽然在睡醒发现自己不是晕在天台的时候,心里就有种预感,但现在姜瑜真真正正消失了,心里却一股莫名的惆怅?
雨霏霏甩甩头:“我在伤感什么?明明是自己把它杀了。”
“而且它也该死,明明吃了这么多人...”
这个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变黑,月亮已经升起,整间病房只有雨霏霏床头的小夜灯开着,散发着温暖的光。雨霏霏靠在床上,看着洒进来的月光,她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安宁。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终于不用在担惊受怕了。
但雨霏霏还是有点点不安,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一个“人”的痕迹彻底消失?
雨霏霏得不到答案,最终抵不过睡意,躺在病床上睡去。
***
这一次的梦里,雨霏霏梦到自己独自一人,走在已经清空的旧图书馆里,和之前不同,清空后的旧图书馆看样子还被人细心打扫过,雨霏霏走在走廊上,感觉视线都变得清晰,那股厚重的霉味,雨霏霏再也没闻到过。
不知是被什么所指引,雨霏霏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档案室,推开厚重的木门,雨霏霏看见空荡荡的档案室里,坐着一个棕色头发,穿着一件淡黄色长裙的女生。
女生听到了雨霏霏的脚步声,她转过身,露出了脖子上系着的蓝色丝巾,在看清来人之后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
“你来啦。”
雨霏霏站在门口,有些震惊:“姜瑜...?”
姜瑜看着雨霏霏的动作,笑着摇摇头:“不用这么怕我啦,我都已经死了,现在是我仅存的意识在跟你说话。”
“仅存的...意识?”
姜瑜把头扭回去,看着窗外说:“对啊,这一点点意识,是我之前存在这条丝巾上的,在天台之前,我把它放在了这里”
说完她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吧,在我真正离开之前,我们俩聊天。”
“这是你的梦里,我不会伤害你的。”
雨霏霏闻言才放下来心,坐到了姜瑜旁边,一人一怪沉默了很久,最后雨霏霏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孔,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姜瑜...你到底是女的还是男的?”
“而且你...之前说换了很多次身份才能接近我,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雨霏霏就看见姜瑜对自己眨着眼睛,歪着头说:
“你想我是女的还是男的都可以啊。”
就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姜瑜就变成了一个梳着卷毛头的圆脸男生,脸有些红扑扑的,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能看出性别变了。
“或者你想要我变成大叔,或者变成...”
雨霏霏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还是变回来吧...”
雨霏霏一眨眼,姜瑜又变回了她记忆里的姜瑜。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我想我现在应该不能回答你。”
“为什么?”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看着几近透明的蓝丝巾,姜瑜看着雨霏霏说:
“时间到了,我要走啦,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惊吓。”
“但我希望你会记得我,雨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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