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一幕,江知琢深呼了一口气。
他转过视线,看了季斯宁一眼,见季斯宁正专注地检查另一具尸体,他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尸体阴恻恻地朝他笑着,两眼弯出一个诡异又滑稽的弧度,莫名让他有种浑身刺挠的感觉。黏腻浓稠的液体从眼眶缓缓流出,红光之下,无法分辨其原本的颜色,但想想也能猜到会是什么东西。
液体越流越多,似有压力正挤压着它的眼珠子。几秒过后,“噗”的一声,眼珠子掉落在地,弹跳几下,顺着光滑的地面滚动起来,最终滚到江知琢脚下。
江知琢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一脚踢开了。
眼不见心不烦。
他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既然这些尸体是碰到密码锁后掉下来的,那么线索应该是在这个上面。
这样想着,他朝那些尸体伸出手去。
季斯宁见状,赶紧拦住了他。
地上刚好有个断了半截的晾衣叉,季斯宁上前将它捞了过来。
那些尸体只是看着新鲜,实际上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了。季斯宁刚一扒拉,皮肤组织就成片成片地往下掉。随即试着将其他尸体都戳了一下,似乎只有最开始那具会碎,其他都完好无损。
放下晾衣叉,他悠悠扫了江知琢一眼:“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上手去碰,差点还没拦住。”
江知琢正专心思考着,听他这么一出声,回过神来。
“没有,刚才在想事情,动作比脑子快,”他打量了一下与天花板相连的另一端麻绳,“六具尸体,碎了一具,还剩五具。四位数密码的话,再排除掉一个,对应的方位可能就是密码了。”
季斯宁怔了会儿,反应过来:“你是说……九宫格吗?”
“对。”
季斯宁闻言望向天花板,果不其然,尸体对应的方位正好能够套上数字九宫格的键盘:“那得从哪个方向看呢。”
“不好说,”江知琢站到门边,“从这边看是25679,从对面看的话是13458,排列组合太多了。而且不知道有没有次数限制,也不知道输错会不会有惩罚,还是先观察一下吧。”
季斯宁应了声“好”。
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又或许是被刚才那个吻乱了心神,季斯宁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所以打算和江知琢闲聊几句。没想到江知琢真就这么钝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并且工作狂本质暴露,一上来就进入了正题。
季斯宁也收了心思,上前和江知琢一起观察起来。
其中一具尸体缺了个脑袋。地上不远处刚好有个球状物体,估计就是刚才从它身上掉下来的。
周围散落着断掉的肢体,每条断肢分别出自剩下四位。地上的那个脑袋、四条断肢、加上刚才被戳碎只剩躯干的那位,刚好能够组装成一个完整的身体——但和密码毫无关系。
江知琢则是远远地打量了一下所有尸体。
五具尸体里四位是男性,一位是女性。其中一位男性体格看着像少年,其余三位以及那位女性都是青年。
没什么特别的规律,无法确定密码组成。
“啊!啊啊!!!”
两人正专注寻找着线索,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穿透力极强、充满恐惧意味的叫声。
“咔、咔咔、咔吱咔吱——”
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像是电锯。随即沉闷的震动声从房间一侧移向另一侧,尖利刺耳。叫声转为撕心裂肺的嘶嚎,持续近二十秒后,重归寂静。
天花板上再次响起类似于列车播报的‘叮咚’声,原先悠闲交谈的声音停止,转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月老神像“啪”地倒在了供台上,花烛被带起来的风吹灭一只,蓦地有股寒意直冲向季斯宁脑门而。他心漏了一拍,偏了一下脑袋,险险躲开。
那黑影见偷袭不成,后退两步,转而扑向另一个方向的江知琢。
不等江知琢躲开,破风声响起,黑影被一阵风狠狠扫开。
长发和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季斯宁手中举着刚才捡到的半截衣叉,动作狠厉地将尸体扫向墙壁。掉落在地上的四肢消失不见,连同滚落在地的头颅以及被戳碎剩下的躯干,组成了一具新的尸体。
见那玩意儿挣扎着想要反击,季斯宁再次朝它狠狠砸了下去。只剩半截的衣叉彻底断裂,尸体四肢也被砸断一条。
江知琢环顾一阵,没能找到其他武器,只得捡起地上的砖头递给季斯宁。
袖口外露出的手背青筋暴起,季斯宁举起砖头一下一下砸着。直至尸体再次肢解,这才停下动作。
季斯宁快步走到江知琢面前,将他挡住。等了会儿,确认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出现,这才将砖头扔下,伸出另一只手揉了下手心。
江知琢也松口气,说:“谢谢。”
季斯宁动作一顿。
他微微皱眉扫了江知琢一眼,没有回话,转头继续找线索去了。
江知琢也没太在意。
门上的倒计时还剩18分钟。这个地方着实诡异,可以想象如果倒计时内没能离开房间,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尸体活过来之后,原先挂着躯干的位置空了。现在尸体位置组成的密码变成了2679和1348,只是还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看才是正确的。
等等!
除了前边和后边,不还有左右两边吗?!
两对密码还能考虑试试,四对密码肯定是试不出来了。
其实他隐约觉得可能还有其他解法。这个地方看起来太不寻常,说不定得另辟蹊径才行。
正这样想着,见季斯宁拎起一条断臂开始观察起来,他顿了几秒,灵光一现。
他小步小步跑到门前,左右观查了一下,竟真在文字下面发现了个淡淡的光圈:“好像是指纹锁。”
季斯宁:“?”
看清光圈里的指纹纹路,季斯宁举起手中的断臂观察了会儿——五指齐全,但指腹处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显而易见无法解锁。
江知琢捡起另一只断臂看了一下,也是如此。随即便将挂着的残尸全都检查了一遍,终于在其中一具尸体的食指上找到了完整的纹路。
麻绳无法扯断,他们只得将尸体横着扛了出来。好在这具尸体腐烂程度不深,不算恶心。
将尸体食指贴上光圈,江知琢期待地望着密码锁,几秒过后,只听见门上发出了嘟嘟嘟的警告声。
[密码错误,还剩两次机会]
[倒计时:13:08 ]
季斯宁幽幽看向江知琢。
江知琢愣了两秒,果断将尸体一扔,继续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有猜到他们可能是漏了什么线索,于是和季斯宁一起将整个屋子地毯式搜索了一遍。
果不其然,季斯宁在床底下找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孤影一人”。
江知琢分析:“从字面意义上来看的话,你站在花烛照不到的地方,让它只照出我一个人的影子,就可以开门了。如果多想一点的话,估计是得死一个人才能出去。”
季斯宁走到角落站定,门没开。
“那看来是后者了,”江知琢思忖片刻,“如果这张纸条真的是开门方式之一的话,说明这个门不一定要用常规方式打开,说不定还有其他纸条没有找到。”
于是他们又地毯式搜索了一遍。
这次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季斯宁懊恼地一拍脑袋,纸条都贴脸躺在身边了,他居然没有发现。
都怪江知琢亲他。
江知琢又分析说:“从字面意义上来看的话,我只能想到刚才攻击我们的那个东西,说不定得用惯性让它把门撞穿,但现在它好像死得有点透了。”
“能搜的都已经搜过了,唯一没找过的只有身上了,”季斯宁快速翻了一下全身上下的口袋,“没有,看看你那有没有。”
江知琢手伸进口袋,动作一顿,还真摸出来一张纸条——“别想太多”。
江知琢懊恼地一拍脑袋,这么明显一个纸条,他居然没有发现。
都怪季斯宁穿这衣服太好看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门边:“这个就只有字面上的意思了。那我觉得我刚才的想法没错,手指贴上圆圈有反应,说明指纹也是解法之一。既然我俩都穿着婚服,我俩都睡在喜床上,那么……”
江知琢将自己的手指贴到了光圈上。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浅笑一声,朝季斯宁招了招手:“走吧。”
季斯宁望着江知琢的背影,莫名被帅了一下。
江知琢走得很快,他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没走两步,又和转身往回走的江知琢撞了个满怀。
“外面太黑了,我们先找找照明的东西再出去,”江知琢走向供台,刚才左右两支花烛被风吹灭了一支,还剩下一支,“你拿还是我拿。”
季斯宁说:“我拿吧,我来开路。”
江知琢点点头说:“行。”
融化的蜡油顺着边缘缓缓流下,季斯宁将烛台整个拿起,小心翼翼迈出了房间。外面走廊漆黑一片,花烛散发出的红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季斯宁轻咳一声,朝江知琢伸出一只手:“拉着,别走丢了。”
江知琢想了会儿,说:“我拉着你衣角吧,太黑了,扶着墙走会比较安全。”
季斯宁也不和他较劲:“随你。”
花烛亮度有限,除了脚下的路,再也看不清其他东西。江知琢不太怕黑,但总归是视线受阻,情绪比在房间里时要紧张一些。
他摸着墙小心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地上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季斯宁将蜡烛凑近地面——那是一盆几乎快要枯萎的盆栽。
地上散落着森森白骨,不远处的墙角甚至还堆着几具完整骨架。好几个房间门前都摆着这样一个盆栽,没有盆栽的门前则是挂了一幅挂画,上面是一件小女孩的碎花连衣裙。
裙子样式立体,褶皱明显,看着像是被什么人穿在身上一般,但蕾丝圆领外却没有身体的部分。
这画让江知琢觉得不太舒服,于是扯扯季斯宁的衣角,示意快走。
附近的门几乎都是紧闭着的,好一阵儿后,她们终于见到一扇敞开的门,但里面并没有人。蜡烛燃烧变得短了一些。他们本想进屋再弄支蜡烛,可门前似乎有块隐形的玻璃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只好顺着走廊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后,江知琢又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以为还是盆栽,他下意识伸手碰了一下,不料却摸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他猛地抓紧季斯宁的衣角,季斯宁反应过来,将蜡烛凑近那处——那是一件立体的碎花连衣裙。
而江知琢刚才碰到的,是袖口外看不见的身体部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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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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