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棕榈叶的缝隙刺进程星的眼睛。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全身的疼痛立刻涌上来，尤其是右腿，仿佛有人在那里点燃了一团火。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程星转过头，看到陆凛蹲在小溪边，正在清洗一块布料。Alpha的黑色衬衫后背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和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我...怎么了？"程星试图坐起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陆凛拧干布料走回来，将一块湿布贴在程星额头上，"你昏迷了两天。"
冰凉的感觉让程星舒服地叹了口气。两天？难怪阳光看起来如此刺眼。他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在一个半开放的岩洞里，地上铺着棕榈叶和苔藓，洞口用树枝做了简易的遮挡。
"这是你建的？"程星指着遮蔽所。
陆凛点头，正在检查程星腿上的绷带。"临时凑合的。我们需要更坚固的庇护所，雨季要来了。"
程星注意到陆凛眼下浓重的阴影。"你一直没睡？"
"睡了一会儿。"陆凛简短地回答，手指轻轻按压伤口周围，"肿消了一些，但还是有炎症。"
程星突然意识到陆凛的手指温度异常的高。他抓住Alpha的手腕："你在发烧。"
陆凛抽回手："只是轻微疲劳。"
"撒谎。"程星努力坐直身体，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眼前发黑，"Alpha的体温比常人低0.3度，你现在至少有38度。"
陆凛挑了挑眉："科学家连这个都研究？"
"生物学基本常识。"程星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陆凛居然修好了它，"你需要休息。"
"先解决庇护所。"陆凛站起身，从洞外拖进来几根长树枝，"我观察了地形，北面有片竹林，可以用来搭建框架。"
程星皱眉："竹子容易开裂，而且——"
"而且什么？"陆凛停下动作。
"而且太显眼。"程星指向洞外一片藤蔓植物，"用那个，葛藤，柔韧性强，还自带伪装效果。"
陆凛眯起眼睛："实验室里学的？"
"《热带植物学》，第三章。"程星不自觉地用上了讲课的语气，"葛藤的抗拉强度是钢索的三分之一，而且——"
"而且不会反光。"陆凛接话，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博士不只会摆弄试管。"
这是程星第一次看到陆凛接近微笑的表情。Alpha冷峻的脸突然生动起来，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程星莫名觉得心跳加速，赶紧归因于发烧的影响。
两人最终决定结合双方建议——用粗树枝做主体框架，葛藤捆绑，外层覆盖棕榈叶和苔藓。陆凛负责砍伐和搬运，程星则坐在原地编织藤蔓绳索。
"你手指很灵活。"陆凛抱着一捆树枝回来，看到程星快速翻飞的手指。
程星头也不抬："微观手术训练。我曾经连续48小时操作纳米镊子组装DNA链。"
"听起来很枯燥。"
"比杀人有趣。"话一出口程星就后悔了。
陆凛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发怒。"确实。"他平静地说，继续削尖一根木桩，"但有时候，杀一个人能救更多人。"
程星抬头看他，Alpha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下颌线条紧绷如刀削。他突然好奇陆凛到底杀过多少人，又救过多少人。
"你父亲..."程星犹豫着开口，"是军人？"
陆凛的手突然用力，匕首在木头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不，"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是个生育机器。"
程星愣住了。陆凛从未在资料中提到过家庭背景。
"阿尔法之王..."程星突然明白了，"你是他的..."
"第七个活到成年的儿子。"陆凛冷笑一声，"也是唯一逃跑成功的。"
程星不知该说什么。他听说过"阿尔法之王"的传闻——那个疯狂的Alpha通过不断标记Omega生育后代，只为培育最强大的战士。他的孩子们被互相厮杀淘汰，只有最强的才能活下来。
"所以你的信息素控制..."程星轻声说。
"B-是因为我讨厌自己的本能。"陆凛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庇护所门框需要加固，我去找更多材料。"
程星看着陆凛大步离去的背影，胸口莫名发紧。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陆凛的信息素里总是带着一丝苦涩——像雪松被火烧过的味道。
夜幕降临前，庇护所基本完工。陆凛甚至用藤蔓编了一张吊床，铺上干燥的苔藓。"你睡这里，"他指着吊床，"地面湿气太重，不利于伤口恢复。"
程星想抗议这种特殊照顾，但腿上的疼痛让他放弃了。他被陆凛半抱着移到吊床上，柑橘和雪松的信息素在狭小空间里短暂交融，两人都迅速别开了脸。
"吃点东西。"陆凛递来几个野果和一块烤熟的根茎，"虽然比不上实验室的美食。"
程星咬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不错。"这是什么？"
"芋头。你昨天指认的可食用植物。"陆凛嘴角又浮现那种近乎微笑的表情，"看来博士的理论知识还有点用。"
程星哼了一声，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庇护所确实结合了两人的长处——坚固隐蔽，通风良好，还有专门设计的排水沟应对即将到来的雨季。
"谢谢。"他低声说。
陆凛正在检查洞口的安全措施，闻言回头："为了什么？"
"为了...没丢下我。"
陆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职业操守。"
"又是这个借口。"程星摇头，却忍不住笑了。
夜深时，程星被腿上的剧痛惊醒。他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但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月光从庇护所的缝隙中漏进来，勾勒出陆凛靠坐在门边的轮廓。Alpha似乎睡着了，头微微低垂，呼吸均匀。
程星小心地挪动身体，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疼的姿势，却不慎碰倒了旁边的水罐。
陆凛瞬间睁开眼睛，右手已经握住了匕首。"怎么了？"他的声音清醒得不像刚睡醒的人。
"没事，"程星喘息着，"只是...有点疼。"
陆凛立刻来到吊床边，手掌贴上程星的额头。"又烧起来了。"他拿出最后一片抗生素，"吃下去。"
"那是最后一颗了。"程星摇头，"你明天还要去探路，更需要——"
"吃下去。"陆凛的声音不容拒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博士。"
程星不情愿地吞下药片，陆凛则重新包扎他的伤口。Alpha的手指出奇地轻柔，与他战场上磨砺出的粗糙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做保镖？"程星突然问，"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合法杀人？"陆凛扯了扯嘴角，"我父亲就是那么想的。"
程星在月光下看到陆凛后颈的腺体——那里本该是Alpha信息素最浓郁的部位，却有一道细长的疤痕横贯整个腺体。
"你..."程星屏住呼吸，"你尝试过切除腺体？"
陆凛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包扎。"十五岁那年。"他平静地说，"用一把钝匕首。"
程星胸口一阵刺痛。一个Alpha，尤其是"阿尔法之王"的后代，自我阉割信息素腺体无异于自杀行为。
"很疼吧？"他轻声问。
陆凛系好绷带："比不上我父亲给我的'训练'。"
程星突然抓住陆凛的手腕："你闻到了吗？"
陆凛皱眉，随即瞳孔微缩——风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血腥味。
"待在这里。"陆凛悄声说，抓起匕首闪到洞口。
程星屏住呼吸，听着陆凛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几分钟后，一声低沉的动物哀嚎划破寂静，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陆凛回来时，左臂多了一道血淋淋的抓痕。"野狼，"他简短地说，"闻到了你的伤口。"
程星挣扎着坐起来："你需要消毒——"
"小事。"陆凛用溪水冲洗伤口，但血液中的Alpha信息素已经在狭小空间里弥漫开来——雪松混合着火药的味道突然变得浓郁，还带着一丝程星从未注意到的苦涩。
程星的Omega本能瞬间被唤醒。他的后颈腺体微微发热，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来，想要照顾这个受伤的Alpha。这感觉如此原始而强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你的信息素..."陆凛猛地后退，眼中闪过警觉，"抑制剂呢？"
程星慌乱地摸向颈后的抑制贴——它还在，但已经因为出汗而松动。更糟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再次升高，不仅仅是因为发烧。
"再...再给我一片。"他声音发抖。
陆凛迅速从装备包中找出备用抑制剂，背过身去让程星更换。两人都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但空气中交融的信息素已经留下了印记。
"睡吧。"陆凛最终说，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明天我们要找到更高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发出求救信号。"
程星点头，却无法忽视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当他终于迷迷糊糊睡去时，最后一个念头是：陆凛血液的味道，意外地让他感到安全。
程星被鸟叫声惊醒时，晨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庇护所。他第一时间看向门口——陆凛不在那里。
一阵恐慌袭来，程星挣扎着坐起身，右腿的疼痛比昨天减轻了不少。他摸索到眼镜戴上，这才发现洞口放着一堆新鲜野果和一个用大树叶包裹的水囊。旁边是用树枝划在泥土上的留言：
"去侦查地形，正午前回来。别乱走。——L"
程星松了口气，拿起一个野果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饿极了。吃完三个野果后，他尝试着站起来，借助一根陆凛留下的拐杖慢慢挪到洞口。
外面的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生机勃勃。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在树冠间跳跃，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如果不是身处险境，这里几乎算得上是个度假胜地。
程星的目光落在溪边的一片泥地上——那里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不是他和陆凛的，也不是野生动物的。人类的脚印，而且是军靴特有的花纹。
心跳骤然加速，程星拄着拐杖小心地靠近。脚印从溪边延伸到丛林深处，看起来是最近24小时内留下的。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在脚印旁边发现了一块金属片——某种电子设备的碎片，上面刻着模糊的字母：N.S.F.
"国家科学基金会？"程星喃喃自语，但随即摇头。这个缩写更像是...
"北方特种部队。"陆凛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程星差点跳起来。
"你走路没声音的吗？"程星抱怨道，转身看到陆凛肩上扛着一捆新鲜藤蔓，腰间挂着几只已经处理好的野兔。
陆凛蹲下来检查脚印："不到一天前留下的。至少三个人，全副武装。"
"他们在找我们？"
"或者找别的东西。"陆凛指向丛林深处，"往北两公里有个废弃的设施，看起来像是前哨站。"
程星推了推眼镜："这说不通。这片区域在卫星地图上是原始丛林，没有任何人类活动记录。"
陆凛站起身，突然伸手扶住程星的肩膀："你能走多远？"
"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去那个设施看看。"陆凛的表情异常严肃，"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程星犹豫了一下："我的腿..."
"我可以背你。"陆凛顿了顿，"或者我们留在这里等他们找上门。"
程星看着那些脚印，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给我十分钟准备，"他说，"我需要做些简易工具。"
一小时后，程星趴在陆凛背上，穿行在茂密的热带丛林中。Alpha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稳定而温暖。程星不得不承认，陆凛的野外行动能力令人惊叹——他选择的路线几乎避开了所有难走的地形，同时巧妙地利用植被掩盖他们的踪迹。
"那个设施，"程星在陆凛耳边低声问，"是什么样子的？"
"混凝土结构，部分掩埋在地下。"陆凛的声音因为负重而略微紧绷，"大门有生物识别锁，但已经被破坏了。"
"军方风格的？"
"不完全是。"陆凛跳过一段倒木，"更像是...科研前哨站。但墙上有些奇怪的符号。"
程星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当陆凛最终停下脚步时，他们面前是一片被藤蔓覆盖的低矮建筑，几乎与丛林融为一体。要不是陆凛指出，程星很可能直接走过都不会注意到。
"等等。"程星突然抓住陆凛的肩膀，"你看地面。"
陆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建筑入口处的藤蔓有被利器整齐切断的痕迹，而且就在最近。
"有人来过。"陆凛悄声说，慢慢放下程星，"躲在那棵树后，我去侦查。"
程星想抗议，但理智占了上风。他躲在指定位置，看着陆凛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接近建筑，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陆凛从建筑侧面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程星拄着拐杖艰难地走过去，发现入口处确实有一个先进的生物识别装置——但已经被某种利器暴力破坏了。
"这不是普通袭击者能做到的。"程星检查着损坏处，"需要专业设备和技术。"
陆凛点头："里面没人，但有一些...你应该自己看看。"
程星跟着陆凛进入建筑，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大得多。走廊两侧是各种实验室和宿舍，虽然积满灰尘但设备基本完好。最令人不安的是，墙上确实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混合了数学公式和生物结构的图案。
"这...不可能。"程星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发抖，"这是量子生物学的标记法，是我五年前提出的理论模型！"
陆凛锐利地看向他："你确定？"
"当然确定！"程星快步走向一面墙，指着其中一个复杂符号，"这是我设计的蛋白质折叠算法简化图，从未公开发表过！"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隐藏在丛林深处的设施，怎么会使用程星未发表的科研符号？
"看这里。"陆凛引导程星来到一个更大的房间——明显是主实验室。中央的操作台上摆放着几台被破坏的仪器，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巨大显示屏，尽管已经断电，仍能看出曾经显示过某种复杂的三维分子结构。
程星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那是我的研究...信息素调控因子的量子模拟。"
"所以这个设施..."
"是在复制我的工作。"程星的声音冰冷，"但规模比我实验室大十倍。"
陆凛走向一个角落，从废墟中挖出一个半烧毁的文件夹："能看懂这个吗？"
程星接过文件夹，勉强辨认出上面的部分文字："'项目昴星团'... '信息素武器化'... 'Omega控制'..."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在试图将我的研究改造成武器。"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要杀你。"陆凛轻声说。
程星突然抓住陆凛的手臂："我们必须毁掉这里的一切。如果这些数据泄露..."
一声轻微的"咔嗒"打断了他的话。陆凛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瞬间将程星扑倒在地，同时一枚子弹擦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嵌入墙壁。
"趴下！"陆凛低吼，翻身挡在程星前面，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三个全副武装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枪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领头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程星熟悉的面孔——马库斯·莱恩，国家生物防御计划的前负责人，也是程星研究的主要资助者。
"程博士，"马库斯微笑着说，声音如同毒蛇滑过皮肤，"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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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感情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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