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盖过了所有对话可能。陆凛检查着随身装备：两把□□、绳索、点火器、简易医疗包，还有三支强效抑制剂——程星坚持要他带的。
"我们会在两小时后抵达零号基地。"程星对着通讯器喊道，声音在陆凛耳中的微型接收器里响起，"那里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隔离设施！"
陆凛点头，目光扫过机舱外的云层。这次任务蹊跷的地方太多：军方背景却无军方护送，顶级科学家却只带一个保镖，目的地是连他都未曾听闻的秘密基地。
"为什么选我？"他突然问道。
程星调试手中仪器的动作顿了一下。"我说过了，因为你是最——"
"别说废话。"陆凛打断他，"阿尔法特种部队退役的保镖不止我一个，有些人信息素控制还是A 。"
程星摘下防噪耳机，示意飞行员启动自动驾驶。当噪音降低到可以对话的程度，他直视陆凛的眼睛："因为我需要一把刀，而不是一条狗。"
某种锐利的东西在陆凛胸腔里苏醒。他想起父亲——那个被称为"阿尔法之王"的男人，一生标记过无数Omega，生下几十个孩子只为培育最强大的战士。陆凛是第七个活到成年的，也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
"刀会伤人。"陆凛低声说。
程星笑了，这次没有讽刺，反而带着某种奇异的期待："那就看握刀的人是谁了。"
警报声突然响彻机舱。
"不明飞行物接近！"飞行员大喊，"是武装直升机！"
陆凛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把将程星按倒在座位上。"趴下！"他吼道，同时从装备包中抽出脉冲手枪。
第一发炮弹擦过他们的尾翼，直升机剧烈摇晃起来。程星撞在舱壁上，眼镜滑落到鼻尖，露出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琥珀色眼睛。
"谁在攻击我们？"他抓住陆凛的手臂。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来送下午茶的。"陆凛解开安全带，移动到舷窗边观察敌情。两架黑色直升机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身上的标志被故意涂黑。
飞行员紧急规避，但第二发炮弹直接命中了尾旋翼。机舱内警报声尖锐得刺耳，各种仪表盘闪烁着红光。
"准备迫降！"飞行员绝望地喊道。
陆凛迅速将程星拖到身边，用安全带将两人固定在一起。"听着，"他在Omega耳边吼道，盖过金属扭曲的尖啸，"坠机后跟着我，不要犹豫，不要回头！"
程星点头，脸色惨白但出奇地镇定。陆凛闻到了恐惧中溢出的Omega信息素——柑橘的甜香中混入了苦涩，像被阳光暴晒过的橙皮。
第三发炮弹击中了主旋翼。
世界在陆凛眼前天旋地转。他本能地将程星护在身下，感受着金属碎片擦过背部的剧痛。直升机像一只被射中的火鸟，翻滚着坠向下方苍翠的丛林。
最后的意识里，是程星在他耳边喊了什么，以及铺天盖地的柑橘气息。
疼痛是陆凛回归意识的第一个信号。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铁锤重击过，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新的眩晕。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视线里是交错的热带植物和刺眼的阳光。
"程星？"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有回应。
陆凛艰难地撑起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直升机残骸散布在周围，燃烧的黑烟升向天空——这既是求救信号，也是给敌人的灯塔。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程...博士？"他换了个称呼，忍着肋骨的剧痛搜寻四周。
一抹白色在十几米外的灌木丛中格外显眼。陆凛踉跄着走过去，发现程星面朝下趴在地上，白大褂已经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
"别死，"陆凛低声说，小心地将Omega翻过来，"千万别死，我的尾款还没拿到。"
程星的眼镜不见了，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已经半凝固。陆凛探向他的颈动脉，感受到微弱但稳定的跳动。活着，很好。
检查伤势时，陆凛注意到程星的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骨折，而且可能是开放性的，白大褂下摆已经被血浸透。更糟的是，他后颈的抑制贴已经脱落，柑橘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在空气中。
"见鬼。"陆凛咒骂一声，迅速从装备包中找出备用抑制贴。就在他准备给程星贴上时，Omega突然睁开了眼睛。
"别碰我！"程星虚弱但激烈地挣扎起来，手指抓向陆凛的脸。
陆凛轻易制住他的手腕。"冷静点，博士。我只是要给你换抑制贴。"
程星停止挣扎，但眼神依然警惕。"我的...眼镜..."
"没找到。"陆凛快速为他贴上新的抑制贴，"听着，你的腿骨折了，我们需要——"
"先离开这里。"程星打断他，试图坐起来却因疼痛而倒吸冷气，"那些袭击者...会追踪坠机地点..."
陆凛点头，对程星的冷静判断感到些许意外。大多数Omega——甚至许多Alpha——在坠机后醒来第一件事都是恐慌，而不是分析战术形势。
"你能走吗？"他问，尽管已经知道答案。
程星摇头，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如纸。"需要夹板...那边有直树枝..."他指向几米外的一棵小树。
陆凛迅速收集材料，用匕首割下衬衫袖子做成简易夹板。当他碰到程星的腿时，Omega咬住下唇抑制住痛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会有点疼。"陆凛警告道，然后利落地将骨头复位。
程星的身体剧烈颤抖，但除了几声压抑的闷哼外，他没有发出更多声音。陆凛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个实验室里的Omega比他想象中坚韧得多。
固定好夹板后，陆凛从残骸中搜集还能使用的物资：半瓶水、几块能量棒、破损但尚能使用的通讯器（没有信号），以及幸运找到的程星的眼镜——镜片裂了一道，但总比没有强。
"我们要去哪里？"程星问，戴上眼镜后看起来稍微像平时的自己了。
陆凛观察了一下太阳位置和地形："往东。那边有山脉，可以找到洞穴过夜，同时视野更好。"
他蹲下身，示意程星趴到他背上。Omega犹豫了一瞬，最终妥协地环住他的脖子。当陆凛站起身时，程星轻得让他皱眉——这个天才科学家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别误会，"程星在他耳边说，呼吸因疼痛而不稳，"这只是战术需要。"
陆凛哼了一声，调整姿势让程星的伤腿不被碰到。"抓紧了，博士。荒野可没有你的实验室那么舒服。"
随着他们深入丛林，陆凛的感官高度警觉起来。每一处异常的声响，每一缕陌生的气味都被他捕捉分析。背后的程星越来越沉——Omega正在失去意识。
"坚持住，"陆凛低声说，不确定程星是否能听见，"就快到了。"
他闻到空气中的湿气，听到远处的水声。水源，太好了。循着声音，陆凛来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他小心地将程星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检查他的状况。
程星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额头滚烫。伤口感染，陆凛判断，而且失血过多。他迅速用溪水清洗伤口，然后从医疗包中找出抗生素给程星服下。
夜幕降临，陆凛在溪边找到一处凹进去的岩壁，勉强可以挡风。他生起一小堆火——足够取暖但不会太显眼——然后检查程星的腿伤。情况不妙，如果得不到正规治疗...
"为什么...救我..."程星突然出声，眼睛在火光中闪烁，"任务...失败了...拿不到钱..."
陆凛正在用加热过的匕首尖端消毒，闻言停顿了一下。"职业操守，"他平静地说，"我说过的。"
程星虚弱地笑了："骗子...你明明...可以自己逃..."
陆凛没有回答，专注于处理伤口。当他用布条包扎时，程星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陆凛..."Omega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零号基地...不是研究设施...是武器...他们想用我的研究...做生物武器..."
火光映照下，程星的眼睛里盛满了陆凛读不懂的情绪。恐惧？愧疚？还是某种决绝？
"所以那些袭击者..."
"是来杀我的。"程星闭上眼睛，"我毁掉了核心数据...但他们不相信..."
陆凛沉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他接下的不仅是保护任务，而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愤怒本该涌上来，但奇怪的是，他看着程星苍白的脸，只感到一种陌生的保护欲。
"睡吧，"最终他说，"明天还要赶路。"
程星已经再次陷入昏睡，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陆凛轻轻将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坐到洞口守夜。
夜空繁星点点，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陆凛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在荒野训练的日子——那个阿尔法之王用最残酷的方式教导孩子们生存。如今这些技能却用来保护一个Omega科学家，命运有时确实讽刺。
他摸出最后一支抑制剂，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今晚他需要保持全部警觉，任何信息素干扰都可能致命。
夜风送来程星身上的柑橘气息，陆凛发现自己在深呼吸。危险，他想，但无法停止。
[烟花][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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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坠落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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