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周飞舟声音紧张道。
众人不解地站住。安妙莲松了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对策。
周飞舟带了些哭腔:“那个狐狸不对劲。”
王妃皱眉斥道:“这个也怕,那个也怕,你不是不怕狐狸吗?”
“是啊!”周飞舟极力压制,仍旧掩盖不了声音里的颤抖:“但是我怕虫子啊!”
虫子?哪里有虫子?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那狐女也还没有走远,毛茸茸的耳朵动了两下,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朝他们扭头一笑,淹然百媚。
而众人却是被赫得脸色惨白,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狐女的脸上,而是落在下方。
狐女油绿的短袴下面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而那白嫩的小腿,正缓慢地蠕动着几条圆润的蠕虫。
同样的白嫩,让人乍一眼还只当是撒上去的荧光,只可惜那光彩上长了两只黑色的小眼睛。
“呕。”周飞舟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怎么啦。”
还没有等周飞舟回过神来,头顶上方就传来狐女悦耳的声音:“说好了,要替我找到魂鱼。”
她如同嫩笋一般的柔荑挑起他的下巴,周飞舟面无人色,连下巴也因颤抖而咯吱响动,那白虫从狐女的手上,慢慢地向他靠近。
弯曲着小尾巴。
“嘻嘻。”就要爬到他脸上的时候,狐女收回了手:“我就在往生河畔等你们,要是好久没有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啦~”
周飞舟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见面前的空地上还残余着几只细小的白虫,又忙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
“哪只狐狸生长会长白虫?这……这是……”
周飞舟刚想说“这是只死狐狸吧”,又担心被离开的狐女听见,又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下来。
“没事的。”姜匆算安慰道:“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他曾经在宴境里去过一个与云州相似的地方,那里的女子苗条妖媚,御蛇为术。原本他们以为这场宴境主要的鬼怪是那毒蛇,入境的贵君便想着和那女子打好关系,那人确实是好好地活到了最后。
可没想到等到出境的时候,那位贵君刚欣喜若狂地笑出声,一只毒蝎子就从他嘴巴里爬了出来。
王妃不耐烦道:“你平日里抱着的猫猫狗狗身上不也有虫?怎么不见你赫成这样?没听见那只狐狸叫我们快点吗,走吧。”
该死。安妙莲觉得王妃与自己大概八字犯冲。
眼看着众人又要往木排那里去,她神色淡淡,手心却开始冒出冷汗。
该死,当时他们和狐女怎么不能边走边聊?
当下,从这里走到木排那里仅不到一分钟。
“等下。”沉着的女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心中有一些胆颤。毕竟安妙莲每次让他们等一下,都似乎意味着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怎么了?”王妃耐着性子问。
“不必再去木排上了,我这里有那个船夫的遗物。”安妙莲举起手上的烛灯:“而且,我觉得这个更有效果。”
“为什么?”
安妙莲神色从容不迫:“《太上黄箓斋仪》中说,‘长夜地狱,苦魂滞魄,乘此光明,方得解脱’,灯是破暗除幽之物,鱼又向来喜欢往光处游,我觉得没有理由不用这个灯。”
她将脑子中不多的知识狠狠地搜刮了一遍,终于想到了篇关于灯和魂魄的古籍。
虽然这种说法相当断章取义,但是这种时候只要关键词到位了,表情再自然点,没人会怀疑你的。
窦薇面色惊喜:“想不到安姑娘学识如此渊博,这本古籍我从未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这时候这本书作者都还没有出生。
姜匆算认可点头:“且先一试。”
几个人来到桥边临水处,那里立着一个石碑,上面的朱红字迹斑驳不清,周飞舟站在那里盯了好久,疑惑道:“……龙城?这前面两个字是什么,写得怪模怪样的。”
窦薇道:“前两个字是‘縹緲’,这是古法用字,王朝成立之初受到曾经丞相吴殓的提议,部分笔画复杂的字全部改用了新字。只是有些奇怪,同样是用在石碑上,怎么前两个字用的是古法,而后两个字用的却是新法?”
姜匆算道:“姜某学识生疏,敢问窦姑娘,‘龙城’的古法是什么。”
窦薇比划道:“龍城”。
还没写几下,由于笔画太多,王妃马上皱眉道:“这差别也太大了,会不会是周家小子认错字了?”
周飞舟不解道:“啊?这不就是龙城吗?正好预语里也有龙。”
安妙莲在一旁沉思良久,突然道:“还有一个字和龙的写法很像。”
她用指尖沾了水一笔一画地在石碑上写出了那个字,每写一划,众人的心脏都重重地跳一下,好巧不巧的是,安妙莲的每一个笔画都和残余的红印重合。
“这不是真的吧?”周飞舟求助地看向窦薇。
安妙莲写的是——
鬼城。
窦薇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难怪,难怪,鬼城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写法,而且字称作‘龙’字只能算是勉强,若原来是一个‘鬼’字的话,那便是一个标准隶书体。”
相比于知道自己身在鬼城,大家还是更希望自己身在龙城。
“管他是龙城还是鬼城,”安妙莲安慰道:“就算不是鬼城,不也见到这么多鬼了吗?”
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众人沉默。
越靠近城边,水色变越暗,众人一边庆幸不用和那恐怖的龙头打照面,一边又担心无法在这黑暗中寻找到老头鱼的踪影。
安妙莲将岸边的杂草搓成绳子,一眼挑中了根坚硬挺直的树枝作杆,将它们和烛灯串联起来,遥遥地往远方一丢,动作轻松娴熟。
她比众人更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毕竟,不成功倒霉的就是她了。
姜匆算站在她的身边,轻声道:“我先前见姑娘熟读古籍,知识渊博,并不像是白丁之流,但如今又见姑娘钓法精湛,倒又打破了我的认知。”
话到最后,声音压低得几乎听不清:“姑娘真是让我看走眼了一次又一次。”
安妙莲一心钓鱼,闻言已读乱回:“没事,下次不要看走眼了就行,你可以的,总有一天会看清的。”
姜匆算哑然低笑一声。
周飞舟突然大叫一声。
“又怎么了?”王妃微怒反问。
周飞舟紧张道:“我刚刚……我刚刚看到自己水里的身影了,好像、好像我背上也有那个东西。”
“那你胆子还真是大呀,居然还敢看。”王妃冷笑。其实她也匆匆瞅了一眼,只是不敢相信。
而且,她不太确定其他人的是不是和她一样。
她在水中的身影,似乎已经开始腐烂了。
王妃强行镇定心神,心中安慰自己,姜匆算当时在水中看到的,应该也是腐烂的自己,不然才不会是那种表情。
对,一定是这样的。
“怎么办?”周飞舟下意识地问姜匆算。
安妙莲道:“还能怎么办,不看就行了呗。”
她自己就丝毫没看,看了也是找罪受。
周飞舟这才发现正在钓鱼的安妙莲居然是一直抬着头的。
这真的能钓得到鱼吗?
“上钩了。”安妙莲道,她感觉手上的树枝突然重了几分,一股子大力顺着树枝拉扯。
“不行,”姜匆算拧紧了眉头:“这个枝条快断了!”
什么?!
众人惊慌失措,王妃眼看着他们急得干跺脚的样子,暗骂了一声,竟是脱了外袍,自己走到了水中,拿起安妙莲的木棍就往鱼身上狠狠一插。
动作孔武有力,干脆利落。
娘娘,当初家里送你进宫里是去暗杀的吗?安妙莲默默地想。
“都愣着做什么,感觉扶我上来。”寒冬腊月,王妃被冻地双手颤抖,将硕大无比的魂鱼拖了上来。
其他的人连忙生火的生火,窦薇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王妃的身上。
发白的鱼目恶狠狠的盯着她,王妃骂了一声:“闭眼。”
安妙莲道:“娘娘,鱼是不会闭眼睛的。”
“可这不是人脸吗?”王妃怒道,她看着干瘪的老头脸因为过度疼痛已经开始吐起了白沫,骂完之后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面目可憎。”她呕完后继续骂。
“没事,鱼我倒是不怕,等会儿就由我来带过去吧。”周飞舟殷勤道:“等会儿不让我和那个狐女直接打交道就行。”
众人没有意见,正当周飞舟将那条鱼抱起来的时候,远处突然走来两个人影。
“是谁敢偷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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