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安步伐带风,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门口。他路过香炉时身沾香气,随风幽幽飘过云悠然的鼻息。
云悠然迟钝地侧过头,看着他打开了门。夜晚的风倏地从门缝溜进来,凉嗖嗖的。
沈煜安唤玉树和临风进屋来守夜,然后自己带了几个侍者去偏殿。他离开前还回头朝她道了声“晚安”,羡煞旁人。
敌撤,云悠然忘了动。
玉树和临风对她的古怪行为习以为常,也能很自然地无视、不动声色地腹诽。
但既然皇上在意,她们便会尽心去护着。
二人上前给她整理床铺,又请她上床去,还要帮她脱鞋。云悠然说不用,结果玉树又开始苦着脸。
“皇上不愿勉强娘娘,还自愿去偏殿过夜,可见娘娘是皇上心头大爱。臣不能服侍好娘娘,也不能办好皇上交代的事,愧对皇上救命与知遇之恩,臣一头撞……”
“好,好好。停。”
又来了,又来了,动不动就以死谢罪吓唬她。云悠然万般无奈,干脆往后一躺,随便她们怎么服侍。
龙床的确舒服,比宿舍的床软和不少。云悠然盖上被翻了个身,但总感觉身后有两个人盯着她。
她不想再听玉树“以死谢罪”,干脆床帘一拉,与世隔绝。
玉树听见动静后,又开口:“娘娘,臣……”
云悠然嗲毛了:“帘子也不让拉,你信不信我比你先一头撞死?”
玉树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愣愣地眨巴着眼,结结巴巴地答:“臣……是想问您,外面这层还需不需要拉上……”
云悠然泄了气,用被子一把蒙住头。两秒后,被子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拉拉拉。”
玉树默默给她拉了床帘,心想皇后娘娘不仅举止古怪,还喜怒无常。
拉上帘子后,云悠然感觉自在了不少。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被子搂成一团抱着,并将腿搭在了被子上,准备美美睡觉。
被子很软,美中不足的是枕头,形状偏方,躺着有点硌得慌。
云悠然躺了一会儿后,忍不住把枕头拿起来想换个放法,结果看见枕头下面有一本古书。
她把枕头丢到一边,凑近了去看那本书——像是本秘籍,书页泛黄,书角微卷,似乎年代已久。
放在这样贴身的地方,应该是他看重的私物。云悠然知道乱动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但她一瞥见书上带着“穿越”二字时,就忍不住伸手了。
书的封面已经破损,首页暴露出来的是目录页。云悠然动作很轻地翻看,见上面写着诸如“飞仙”、“长生”、“穿越”一类奇幻的字眼。
她想起古人对神仙法术也有向往,还会专门出书,研究试验。
难道……沈煜安对穿越也很感兴趣?
这是个大契机,沈煜安应该钻研已久,她说不定可以套到什么信息,并找到回去的办法。
云悠然心生希望,突然又蔫下去。
她怎么打开话题呢?
哥们,你也想穿越吗?
夫君,我掐指一算,发现你对穿越感兴趣?
那谁,我们做个交易,你给我讲讲穿越,我教你点魔术?
太扯了。
云悠然把书和枕头放回去,开始苦思冥想。
她有个毛病,想不出来办法就会暴躁,并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临风耳尖,立马问:“娘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云悠然这才尴尬地想起外面有人,立刻不扑腾了:“没有。”
临风应了一声,便不多言打扰她了。
空气里是大写的囧,云悠然闷了一会儿,灵光一现:对了,玉树和临风肯定知道点。
她从帘子里探了个头,看见玉树和临风挨着床各坐一边,像景点守门的石狮子。
察觉她露头,二人一齐起身转过来面对她,似乎是等候吩咐:“娘娘。”
沈煜安应该就在隔壁,云悠然怕隔音效果不好,于是压低声音。
“皇上……平时都喜欢干什么?”
皇后娘娘问起这些,说明肯对皇上用心,也不枉皇上一片真情。玉树感动不已,立刻搜刮起脑子里所有关于沈煜安的信息。
她掰着手指数道:“皇上这兴趣爱好可多了,骑马、射箭、蹴鞠、听唱曲……不过他癖好也不少,口味很刁钻,要讨他欢心可不是易事。臣见官员们送来的美人儿他不喜欢,边境进贡来的稀奇玩意儿他也不正眼看。”
倒是您这个从天而降的奇异女子,他宝贝的很。玉树心里这么想,但不敢说。
她继续道:“皇上还喜欢散步,宫里宫外他都绕,并且隔三差五就出宫一次,说是游玩,实则救济苦难百姓。还有……”
云悠然本想间接打听穿越的事,结果玉树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她讲了衣着打扮、饮食起居,甚至还讲了一些沈煜安糗事,就是没讲到她想听的穿越。
玉树越说越来劲,像讲课一样滔滔不绝,还带着重点和难点,听得云悠然昏昏欲睡,仿佛回到了魔都学院的课堂上。
就在她困到脑袋要磕床沿时,玉树终于触发了关键词。
“对了,皇上还喜欢钻研古书,尤其爱看民间流传的奇闻异事,还有一些江湖、神魔传说。臣家贫,没上过学,不认得书上写的是什么字,因此插不上话。”
云悠然一下子精神了,心想天助我也。她直了直身子,抬起困倦的眼皮:“什么样的奇闻?他有没有给你讲过?”
“臣好像听皇上说过什么七星连珠,什么穿梭时空、枯井密道。”临风在一旁补充道,“偶尔碰上皇上心情好时,他还会问臣‘信不信人能有办法回到上一个朝代’。”
果然是这样。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云悠然满意地缩回床帘里,突然对这个思维清奇的皇帝也产生了些兴趣。
这一晚睡得不如昨天踏实。云悠然梦见秘籍向自己招手,她飞速跑过去要拿下它,结果被半路杀出来的沈煜安给截胡了。
沈煜安闪身到她面前,朝她挥了挥秘籍,嘚瑟道:“哈哈哈,这是朕的。”
云悠然觉得很没面子,于是猛地扑过去抢。沈煜安灵活躲开,她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不撒手。
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沈煜安不动了。云悠然怕他使诈,于是拽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依然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她瞪着沈煜安说了句“你别想跑”,这厮听后还真就没跑。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睁眼时,便和沈煜安对上了视线。
他怎么在这?
云悠然吓了一跳,想翻个身掩饰尴尬,但手好像被什么束缚了,没翻动。
不妙。
她抬眼一看,果然,沈煜安的衣袖正被自己死死攥着。此时他正幽幽地望着她,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云悠然立马松手装傻,心里却冒起虚汗:什么情况?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这呆了一晚上吧……
她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又一个鲤鱼打滚弹了起来,缩到床角:“你你你不是睡偏殿吗?”
对方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收回被拽了一晚上的手,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
“朕只是想看看你睡的好不好,也没想打扰你。”漫长的两秒过去后,沈煜安开口道,“朕见你把被搂成一团,怕你着凉,便给你掖了掖被子,结果你猛地扑过来,拽住了朕的衣袖。”
他哪知道自己在云悠然的梦里是强盗角色,得逞了还显摆说哈哈哈这是朕的。
“……”
云悠然想找个地缝钻了,偏偏他不给面子,还继续语调调侃地讲着。
“朕想扯开,但你丝毫不松,还大喝一声‘给我’,最后朕只能一动不动,等着你松手。”
玉树临风端来了洗脸水和新到的脂粉,听到这话后都在一旁憋着笑。
昨晚皇上被皇后“擒拿”,她们俩见状火速撤离装失明,但心里已经知晓了全过程。
“你倒是执着,一晚上都舍不得朕走……”
沈煜安没让她们退下,也没有停下讲故事的意思。云悠然觉得丢人,便猛地提高音量打断他:“皇上。”
“嗯?”许是故意,他拉长了尾音。
云悠然伸出只手挡住了脸,掩饰尴尬:“臣……臣妾……想问个私事。”
她话音刚落,玉树和临风就很有眼力见地闪退了。
云悠然默默把手拿开,见沈煜安眉毛比平时扬的略高,眼神似乎在说“说吧,没外人了”。
云悠然尬笑一声,支支吾吾:“那个,臣妾……”
沈煜安温和地打断了一下:“私下里不必拘礼自称臣妾。”
“啊……就是,我问个事。”
“什么?”
“就是……这个那个……”
云悠然就是不说,她想就这么耗着拖着,他总会感到没趣,岔开话题。
结果沈煜安顺手拿起盘里的瓜子嗑了起来,双眸分毫不移地停在她身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之色。
他深知自己这个皇后的特别,倒很有意思。也不知道她今天又要搞什么名堂。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瞪了一刻钟。
见拖延不好使,云悠然只能眼睛一瞟,继续念叨:“就是吧……”
其实她哪有什么事要问,只不过是想让他闭嘴罢了。
偏偏对方不依不饶地盯着她,似乎非要听她问出个所以然来。
云悠然被盯得心虚,于是目光来回游荡,一会儿看窗台上的花盆,一会儿看地面的砖缝,一会儿看枕头的花纹。
对了,枕头。
云悠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皇上,你知道什么是穿越吗?”
一直气定神闲的沈煜安手一抖,瓜子仁蹦了出去。
他昨天潇洒割爱床,都忘了枕头下有本古书。
原来闹了半天,这厮是想玩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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