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闵第二天听到两声钟响睁开了眼。
眼神迷离，思绪混沌。
没睡醒。
肖闵复又闭上眼，等待大脑开机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云栖月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声地喊了肖闵的名字。
肖闵应了一声。
云栖月拿了毛巾和盆，他把肖闵扶着坐起来，问肖闵要不要帮他洗漱。
肖闵的手上都是纱布，云栖月用毛巾湿了水帮他擦脸。
肖闵闭着眼睛，云栖月动作轻柔帮他擦完，又拿了专门的漱口水给他漱口。
结束以后云栖月问：“要不要去卫生间？”
肖闵点头。
他身上都是伤，腿因为忘川黑鱼的啃咬没办法走路。
云栖月抱着肖闵去的卫生间。
“你自己可以吗？”
云栖月很细心，甚至考虑到肖闵的的动作可能会不方便，他可以帮忙。
尴尬中带着一丝窘迫。
肖闵：“我自己可以。”
云栖月出去等肖闵结束以后又抱着肖闵回房，他给肖闵盖好被子，顺便将房间的窗帘拉开。
房间恢复光亮，云栖月再次出门。
半小时以后，云栖月带着早餐回来，是粥和小笼包。
一起来的还有奚朗和凝忻。
“肖闵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
奚朗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窄袖样式，和云栖月那天去阎罗域救肖闵穿的那身衣服一样。
云栖月和凝忻也穿的一样，肖闵猜这是他们的工作服。
吃早餐的时候凝忻和云栖月出去了，有另外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搬了一张桌子放到肖闵床边，肖闵正好可以坐在床边吃。
奚朗搬了凳子和肖闵一起。
两人吃饭间隙，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抱着资料进来放到房间里那张桌子上，奚朗说那些都是云栖月的工作，凝忻房间也有一样的。
奚朗来了鬼城以后跟着凝忻，他身上这身衣服就是凝忻给他找的工作服。
吃完饭云栖月回来，他手里同样抱着一沓资料，只是一会儿时间，那张桌子上便垒了厚厚的一沓东西。
奚朗小跑到云栖月面前，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云栖月眯着眼，“什么事？”
“我想出去玩。”
“找你柠檬哥哥。”
凝忻抱着一沓资料进来，听到云栖月的话面无表情道：“再乱叫把你头拧下来。”
云栖月耸肩，“这话说了几百年腻不腻？”
“不腻。”凝忻把资料放在桌上，道，“这些是今天要处理的，剩下的建议三天之内处理。”
云栖月呵呵笑了两声：“谢谢你的建议。”
“不谢。”
凝忻带着奚朗出门，云栖月从他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颗棉花糖。
他走到肖闵床边，拆了一颗递给肖闵。
“你现在身上有伤，等好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肖闵抬头看向云栖月，嘴里的棉花糖泛着甜。
云栖月低着头，正在拆另外一颗棉花糖，拆完以后对上肖闵的视线。
他笑着说：“一会儿吕老头会来，你可以问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好。”
吕老头就是昨天给肖闵施诊的老人。
吕老头来的时候云栖月正趴在那一堆资料里看东西，吕老头喊了一声“臭小子”，云栖月从那堆资料里抬起头，面如死灰。
“来了。”云栖月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肖闵。
肖闵本来坐在床上，云栖月工作的时候他就默默发呆，结果发着发着睡着了，这会儿眼睛还有些迷糊。
云栖月又笑。
肖闵不知道云栖月在笑什么，他眨了眨眼睛，吕老头已经拿出银针。
和昨天一样，吕老头捏着肖闵的手心问他什么感觉。
肖闵：“被捏的感觉。”
昨天他整个手都是麻木的，吕老头施针以后好了很多。
吕老头又连续在肖闵的其它部位施针，一开始只是微小的刺痛，后来那痛变得密密麻麻，肖闵眉头微皱，吕老头抬眼，“疼了？”
肖闵点头，吕老头回头瞪了一眼云栖月，“那也怪他。我让那臭小子给你上麻药，结果你一喊疼他就全给你用上了。”
所以肖闵直接昏睡了两天，醒来全身都没有力气，是麻药用太多的后遗症。
“那麻药不就是止痛的吗？”云栖月反驳。
吕老头冷哼一声，“再止痛你也不能上那么多啊，万一残了怎么办？”
“肯定不会，我注意着呢。”
吕老头给肖闵施完针要换药，云栖月起身去把门关上。
因为身上没多少完好的皮肤，所以肖闵几乎是全身**地被上药。
肖闵表面镇定，但心里多少还是尴尬，他只能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医生见过的病人多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但是云栖月不是医生。
云栖月关上门以后也帮着吕老头给肖闵上药，吕老头在床外边，云栖月脱了鞋上床到床里面。
他的动作轻柔，但手指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碰到肖闵。
很凉，云栖月的手很凉，碰到肖闵手的时候肖闵手指下意识蜷缩。
云栖月告诉吕老头：“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吧。”
剩下的指的是肖闵下半身被被子盖住的部分。
吕老头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他没拿随身携带的药箱，只说一句他去吃饭后离开。
云栖月在肖闵胳膊上绑了一个小结。
他说：“腿上之前也是我上的药，吕老头不方便。”
肖闵虽然不明白这个不方便是不方便在哪里，但肖闵心里很谢谢云栖月。
他是真不好意思这么□□躺着。
云栖月换药很快，上完就帮肖闵重新穿好衣服。
是很宽松的白T。
肖闵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突然问：“这件也是你的衣服吗？”
这里是云栖月的地方，想来衣服肯定是云栖月的。
云栖月收了换下来的纱布，道：“这件我买了没穿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云栖月穿过了肖闵也没关系，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问问确定一下。
云栖月轻笑，“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两人说话的时候吕老头推门进来，云栖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吕老头道：“你那食堂都是什么玩意儿，难吃成这样。”
幽容府食堂里除了自选，剩下的都是麻辣烫、螺蛳粉之类的，吕老头口味清淡，觉得那些东西重口。
云栖月：“那都是年轻人爱吃的东西，你年纪大了肯定吃不惯。”
“……”
吕老头：“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跟我面前装年轻。”
云栖月：“那我也比你年轻。”
吕老头死的时候54岁，云栖月27，怎么看云栖月都比吕老头年轻。
吕老头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云栖月争辩，他拿了药箱叮嘱肖闵这几天要好好静养，伤口不能碰水。
肖闵一一记下，问：“谢谢医生，那我大概多久能好？”
“别叫我医生，我还是习惯叫我大夫。”吕老头道，“你伤口不深，只要好好养着，最快两个月就能好全。”
云栖月朝肖闵眨眼，“等你伤好我带你出去玩。”
“还你带他出去玩？”吕老头没忍住给了云栖月一拳，“你的伤什么时候让我看？不让我看是打算成仙吗？”
“看看看，现在就看。”
云栖月让肖闵躺下休息，自己则和吕老头离开了房间。
肖闵想他可能麻烦到云栖月了。
中午吃饭是云栖月给他带回来的，很清淡，肖闵没吃多少。
云栖月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你要好好吃饭，这样伤好得快。”
“我吃饱了。”肖闵放下筷子。
云栖月歪头看着肖闵，肖闵感觉他想说话，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没再强求。
吃完以后云栖月继续回到桌子边处理工作，肖闵坐在床上百无聊赖。
没有手机的生活好无聊。
肖闵不能下床，只能靠在床上发呆。
盯着云栖月发呆。
云栖月的桌子早上堆了很多东西，现在已经被云栖月处理了一半左右，剩下的资料堆积挡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专注的眉眼。
肖闵发现云栖月的右眼眼角有一颗很浅的痣。
昨天晚上没有怎么没有发现？
昨天晚上的注意力全在云栖月的嘴角。
云栖月一笑嘴角就会有两个酒窝，酒窝明显，而那颗痣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
那个位置应该叫泪痣。
传说有泪痣的人情感丰富，感情经历波折。
早上吕老头说他和云栖月都活了几百年。
肖闵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活了20年，很难想象活了几百年的生活。
每天日复一日，会不会很无聊。
肖闵盯着云栖月那颗痣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象，云栖月突然从那堆资料里抬起头看向他。
对视，眨眼。
云栖月嘴角再次出现那两个酒窝。
他问肖闵：“想什么呢？”
肖闵不假思索地问：“你活多久了？”
云栖月以为肖闵是听信了吕老头早上说的话嫌弃自己年纪大，他解释道：“我死的时候27，来鬼城以后容貌不会变化，一直是27。”
“嗯。”肖闵轻轻点头，“那你在鬼城待了多久了？”
“算起来也快六百年了。”
六百年生活，云栖月应该见过很多人很多事。
云栖月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你觉得六百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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