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祁连牧场的帐篷顶，顾野衣兜里的铜哨子就传来一阵细碎震动。
这是他昨天特意改装的机关，将哨子与沈逾的监测仪信号相连，只要数据异常就会预警，此刻震感比上次雪莲谷监测仪断联时更急促。
他猛地坐起身，军绿色冲锋衣从肩头滑下，露出后颈卷边的高原贴。
那是前天沈逾帮他贴的，当时对方指尖还沾着从雪莲谷带来的艾草碎，念叨着“祁连海拔比雪莲谷高500米，你上次硬撑着巡山差点缺氧，这次可别再逞强”。
顾野没顾上整理贴布，抓过工兵铲就往帐篷外冲，刚到门口就撞上抱着平板的沈逾。
“3号监测点甲烷浓度超标2倍！”沈逾的浅灰色针织衫沾着雪沫，银框眼镜歪在鼻梁上，平板屏幕里的曲线像道陡崖，红色预警灯映得他眼底发紧。
“不是自然释放，罂粟壳含大量纤维素，在矿洞密闭缺氧环境下，被微生物分解会产生甲烷，就像沼泽湿地产气的原理；普通雪莲根茎腐烂只会产少量二氧化碳，绝不会有这么高的浓度！”
他指尖划过屏幕，声音更沉，“你还记得前几天抓的挖药者阿力说‘背后有人收雪莲’吗？他们根本不是要雪莲！”
顾野的脚步顿住，指尖点在屏幕上3号点的位置：“这里底下有个废弃矿洞，我爸当年巡山时跟我说过，早年间有人在里面藏过私货。”
“上次我们抓阿力时，他手里有军用工兵铲，能凿开冻土层，他们挖雪莲是幌子，其实是在给矿洞藏东西打掩护！”
两人往3号监测点赶时，才让大叔骑着枣红马追上来，藏蓝色袍子里裹着两副防化手套：“俺听帐篷外有动静就跟来了，这些是上次实验室寄的应急物资，你们挖冻土时戴上，别沾到脏东西！”
他勒住马绳，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俺年轻的时候，跟着阿爸去雪莲谷换过草药，那时候两地的暗河是通的，俺们在祁连放的羊，偶尔会顺着河道走到雪莲谷。这矿洞的水要是渗进暗河，雪莲谷的草和花都会遭殃！”
顾野接过手套，指尖触到粗糙的橡胶面，心里一阵发紧。
他没想到祁连和雪莲谷的生态联系这么深，上次在雪莲谷抢修监测仪时，要是没及时修好，说不定早就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到了监测点，顾野用工兵铲的锯齿面凿开冻土。
动作比上次清太阳能板积雪时更谨慎，每一下都避开雪莲根系，很快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腐臭气味顺着风飘来，沈逾手里的便携式检测仪瞬间报警，他赶紧拽住顾野的胳膊：“别往里探！上次雪莲谷冰裂你差点掉下去，这次矿洞说不定缺氧，先用无人机探路！”
无人机升空时，螺旋桨卷起的雪粒溅在顾野的冲锋衣袖口，他盯着平板屏幕，突然攥紧了拳头。
画面里矿洞深处堆着的黑色塑料袋，破口处露出来的不是雪莲根茎，而是褐色的罂粟壳，旁边还散落着几个透明小瓶，瓶身标签和上次在雪莲谷抓到的阿力背包里的试剂瓶一模一样！
“是同一伙人！”沈逾的声音发颤，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试剂瓶。
“上次在雪莲谷，阿力就带着这种试剂，说是‘能让雪莲保存更久’，其实是提炼毒品的化学原料！”
“他们在雪莲谷踩点，又来祁连借挖雪莲的名义□□，把两个地方的案子串起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手套上还沾着泥土。
“俺被放出来后，同伙以为俺没被怀疑，让俺帮忙‘盯梢’你们的巡山路线，没想到他们昨天偷偷商量转移矿洞的货，被俺听见了！”
他攥着纸条的手在发抖，雪水渗进手套，凉得刺骨，“俺想起在雪莲谷挖雪莲时，你蹲在雪地里教俺种回幼苗，说‘这花长三年才开一次，挖了就没了’。”
“昨天同伙还说‘等把祁连的货运出去，就去雪莲谷把剩下的雪莲都挖了换钱’，那些俺亲手种回去的幼苗，不能再被糟蹋了！”
顾野看着阿力通红的眼睛，接过纸条：“你带我们去转移点，剩下的人守住矿洞！上次你在雪莲谷种雪莲的手法很熟练。”
“等下要是遇到散落的罂粟壳，就按种雪莲的法子把它们埋进深层冻土，别让试剂渗进暗河。才让大叔说祁连和雪莲谷的暗河是通的，污染了会毁了两片地方的生态！”
阿力用力点头，攥着工兵铲的手不再发抖，转身往转移点走：“俺知道暗河的走向，上次在雪莲谷挖雪莲时，就见过类似的河道，俺会避开的！”
众人兵分两路，顾野和沈逾跟着阿力往转移点赶，雪地里的脚印越来越密，很快看到两个穿黑色外套的人背着背包往前走，正是上次在雪莲谷漏网的挖药者同伙。
“站住！”顾野突然冲出去，军绿色冲锋衣在雪地里像道屏障。
“你们在雪莲谷挖雪莲，在祁连□□品，以为能把两地的案子拆开来瞒？现在证据确凿，别想跑！”
那两人回头看到阿力，又看到远处赶来的警察，（沈逾早在出发时就报了警），脸色瞬间惨白，背包“咚”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罂粟壳撒了一地。
沈逾赶紧上前，用检测仪测了测背包里的试剂：“这些试剂会污染土壤，得做防渗处理！”
顾野从背包里翻出从雪莲谷带来的干艾草，上次在雪莲谷护根时剩下的，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他先在坑底铺了两层艾草，再把试剂瓶拧严裹上防水布，分层填入原土和冻土块，最后在表层堆了30厘米高的雪丘。
“艾草能暂时阻挡渗漏，等实验室派专业团队来，再做深层防渗处理，这样就不会污染暗河了。”
阿力蹲在旁边帮忙，埋土的手法比上次更熟练，指尖轻轻抚平土壤，像是在呵护易碎的雪莲。
警察赶来时，矿洞的毒品原料已经被清点封存，转移点的赃物也全部收缴。
才让大叔蹲在矿洞门口，用马鞭子扒拉着冻土，对警察说：“俺们草原人常说，雪山草原是一家，拆了哪块都不行。”
“这伙人想毁了祁连的矿洞，再毁了雪莲谷的花，就是想断了这片土地的根啊！幸好有顾野和沈逾，还有阿力知错就改，才没让他们得逞。”
夕阳西下时，三人牵着马往回走。
阿力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一株刚从雪地里发现的雪莲幼苗，小声说：“俺想跟着你们巡山，俺知道挖药的人常去哪些地方，也知道怎么种雪莲，俺想帮着把这片土地护好。”
顾野回头看他，笑着点头：“好，以后我们一起巡山，一起护着雪莲，护着暗河。”
沈逾帮顾野把后颈的高原贴重新贴好，指尖带着暖意：“你看，从雪莲谷到祁连，不仅坏人的案子串起来了，我们的守护队伍也变壮大了。”
顾野嗯了一声，悄悄攥住沈逾的手，两人的手都戴着防化手套，却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像在雪莲谷雪地里相握的那次，像在祁连雪崩时相扶的那次，温暖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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