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指尖攥着衣兜里的铜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混着雪山吹来的风，让他瞬间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在护林站院子里的场景。
那时父亲也是这样指着远处的雪山，说雪莲谷藏着雪山的魂。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军绿色外套上还沾着晨起的霜花，粗糙的掌心带着常年劳作的温度：“等下‘山野草木’到了，咱们先测土壤水质，下午天气好，刚好能去雪莲谷踩踩点，看看今年的冰缝情况。”
顾野刚点头应下，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
小王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朝着他们挥手：“逾哥！顾哥！‘草木姐’到了！”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沈逾正帮着一个穿浅绿色冲锋衣的姑娘搬实验箱，姑娘扎着高马尾，发梢的雪莲发卡在阳光下闪着光，正是“山野草木”。
她脸上带着点旅途的疲惫，却难掩兴奋，走到顾野面前时，还晃了晃手里的检测包：“久等啦！路上跟司机师傅聊了一路雪山，差点坐过站。”
沈逾跟在后面，黑色双肩包的肩带滑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旧手表，表盘玻璃沾了点尘土，想来是搬箱子时蹭到的。
他伸手把肩带理好，看向顾野：“我们路上买了点面包，先垫垫肚子，等测完数据再准备午饭。”
顾野注意到他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沾了片草叶，伸手帮他摘了下来，指尖不经意碰到沈逾的手腕，两人都愣了一下，顾野耳尖瞬间泛红，赶紧转头去帮“山野草木”拿检测工具。
“先测土壤吧！”“山野草木”打开实验箱，里面整齐摆着pH检测仪、土壤湿度计和几个透明试管。
她拿出一把小铲子，从老周准备的布袋里舀出一勺雪山土，放在检测仪的托盘上。
“雪莲喜欢弱碱性土壤，pH值得在7.5以上才好，要是不够，就用草木灰调。”
顾野蹲在旁边，看着检测仪的数值慢慢跳动，心里有点紧张，这可是关系到雪莲幼苗能不能存活的关键。
沈逾则拿着相机，对着检测过程拍照，镜头盖挂在脖子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拍完土壤样本特写，立刻把相机塞进胸前的保温袋里，袋子侧面还贴着暖宝宝：“上次在雪山拍纪录片，相机镜头冻住过一次。”
他笑着解释，指尖捏了捏保温袋的拉链，“这次特意换了高容量锂电池，还贴了保温膜，能多拍半小时，后续剪‘守护日记’也够素材。”
顾野凑过来看，发现相机屏幕上还留着“冰缝深度测量”的辅助线设置，忍不住夸了句：“这个功能好，等下去雪莲谷，就不用手动量冰缝尺寸了。”
老周蹲在一旁，手里攥着个旱烟袋，却没点燃，眼睛紧紧盯着检测仪的屏幕，像在等什么重要的结果。
“出来了！pH值7.8！”“山野草木”的声音带着雀跃，她又测了土壤湿度，“湿度也刚好，不用额外调整！”
顾野松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衣兜里的铜哨子，仿佛在跟父亲分享这个好消息。
老周也笑了，把旱烟袋别回腰上：“太好了！这土跟你爸当年找的一样好，雪莲肯定能长得壮！”
接下来测井水。
顾野跟着“山野草木”走到院角的井边，井台是用石头砌的，上面还留着父亲刻的歪歪扭扭的“护”字。
“山野草木”用干净的玻璃杯舀了半杯井水，滴了几滴检测试剂，杯子里的水慢慢变成淡蓝色。
“水质偏中性，刚好能用来稀释营养液，”她把水杯递给顾野，“你尝尝，雪山的井水甜得很。”
顾野喝了一口，冰凉的井水带着淡淡的甘甜味，瞬间驱散了晨起的寒意，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用井水给他泡的薄荷茶。
沈逾走过来，也接过杯子尝了一口，笑着说：“比城里的矿泉水还好喝，等下煮奶茶肯定香。”
他看向顾野，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等下我们去雪莲谷踩点，你熟悉路，就由你带路吧。”
顾野点点头，转身从铁皮箱子里翻出三副冰爪和一卷橙色登山绳，冰爪还是父亲以前留下的，金属齿上还能看到磨损的痕迹，绳子则是他出发前特意买的耐寒款。
“雪莲谷的冰缝边缘下午会化冻，踩上去容易滑”
他蹲下来帮沈逾绑冰爪，指尖绕过沈逾的脚踝，特意把卡扣系紧两圈。
“还有这个急救包，里面有冻伤膏和止血带，我爸笔记里写，高海拔山区天气变得快，得提前备好应急的东西。”
沈逾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伸手拂去顾野发间的雪粒：“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我只记得带设备，差点忘了高海拔的风险。”
吃过午饭，周婶给他们装了几袋青稞烤饼和煮鸡蛋，还塞了件军绿色的旧外套给顾野：“山里风大，穿上暖和，这是你爸以前穿的，还干净着呢。”
顾野接过外套，衣服上还留着淡淡的阳光味和皂角香，他赶紧套在冲锋衣外面，大小刚好合适，仿佛父亲的气息还萦绕在身边。
出发前，顾野从铁皮箱子里拿出父亲的护林笔记，翻到画着雪莲谷路线的那一页，上面用红色铅笔标着几个岔路口的记号。
“从护林站往后山走，大概要走一个小时，路上有几棵歪脖子松树，跟着树走就不会迷路。”
顾野指着笔记上的记号，跟沈逾和“山野草木”解释，“我爸还说，快到雪莲谷的时候，能听到小溪的声音，顺着水声走就能找到冰缝。”
沈逾把笔记拍照存到手机里，又打开卫星地图，在雪莲谷的位置标了个红点：“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开着定位，要是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及时联系老周。”
他从背包里拿出三个对讲机，分给顾野和“山野草木”，“山里没信号，对讲机能用上，记得保持频道畅通。”
三人出发了。顾野走在最前面，穿着父亲的旧外套，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时不时弯腰检查路面的冰壳。
他知道哪些地方的冰下是空的，踩上去容易陷进去。
沈逾跟在后面，背着相机和无人机，无人机的电池被他揣在贴身的口袋里保暖，生怕低温影响续航。
他还时不时停下来拍几张雪山的照片，镜头里的顾野走在雪地上，军绿色外套的衣角被风吹起，像在雪地里跳跃的火苗。
“山野草木”则拿着笔记本，一边走一边记录沿途的植物种类，偶尔还会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采集几片叶子做样本，浅绿色的冲锋衣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顾野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你们听，有小溪的声音了！”
沈逾和“山野草木”也停下来，果然听到了潺潺的水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能看到一片茂密的云杉林。
“快到了！”顾野加快脚步，穿过云杉林，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惊呆了，一片开阔的雪地出现在眼前，雪地上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冰缝，阳光透过冰缝，折射出五彩的光，像童话里的场景。
“这就是雪莲谷！”顾野的声音带着激动，他快步走到一条冰缝前，蹲下来仔细观察，还拿出登山绳，把一端系在旁边的岩石上，另一端递给沈逾：“你拉着绳子靠近，冰缝边缘的雪有点松。”
沈逾接过绳子，慢慢走到冰缝边，用相机拍下冰缝内部的情况，屏幕上的辅助线清晰显示出冰缝的深度和宽度：“深度大概两米，宽度刚好能放育苗箱，朝向也对，下午能晒到三小时太阳。”
“山野草木”也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冰缝边缘的冰面：“温度大概在5度左右，刚好符合雪莲幼苗的生长需求，而且冰缝里的土壤很湿润，不用频繁浇水。”
顾野靠在旁边的石头上，拿出周婶给的青稞烤饼，咬了一口，又递给沈逾一块：“你也吃，周婶做的烤饼真好吃。”
“山野草木”坐在另一边，一边吃烤饼一边翻笔记本：“我们可以在这条冰缝里放五个育苗箱，每个箱子里种十株幼苗，刚好能种五十株，等幼苗长到一定程度，再移栽到其他冰缝里。”
她抬头看向顾野，“你爸的笔记里有没有提到雪莲的花期？我们可以记录下来，后续做观察。”
顾野赶紧翻出笔记，找到关于雪莲花期的那一页：“我爸写着，雪莲一般在七月开花，花期大概有二十天，开花的时候，整个山谷都会飘着淡淡的香味。”
他想象着雪莲开花的场景，心里满是期待：“要是我们能看到雪莲开花，就太好了。”
沈逾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带着坚定的笑意：“会的，我们一定会把这些幼苗照顾好，让它们顺利开花。”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开始仔细检查雪莲谷的环境，确认没有安全隐患。
顾野带着他们走遍了山谷里的每一条冰缝，跟他们讲父亲以前在雪莲谷巡逻的故事。
父亲曾经在一条冰缝里救过一只受伤的雪雀，后来那只雪雀每年都会来雪莲谷，陪着父亲巡逻，最后父亲还在山谷里种过几棵小树苗，现在应该已经长得很高了。
“你看，那棵树是不是你爸种的？”沈逾突然指着远处的一棵云杉树，树干上还缠着一圈红绳。
顾野跑过去，看到红绳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是他小时候玩过的那个。
“是我爸种的！”顾野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摸了摸树干，树干已经很粗了，能看出已经种了很多年，“我爸说，这棵树就像守护雪莲谷的哨兵，能陪着他一起守护雪莲。”
“山野草木”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顾野的肩膀：“你爸肯定很爱这里，我们一定会替他守护好雪莲谷，守护好这些雪莲。”
她拿出手机，对着树和铜铃拍了张照片，“我们可以把这棵树当成‘守护树’，以后每次来雪莲谷，都来看看它，记录它的生长情况，也记录雪莲的生长情况。”
太阳渐渐西斜，雪山被染成了暖橙色，三人开始往回走。
顾野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雪莲谷，冰缝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仿佛在跟他们告别。
他摸了摸衣兜里的铜哨子，心里默默想着：爸，我们今天去雪莲谷了，那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美，我们已经选好了育苗的冰缝，很快就能把雪莲幼苗种下去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守护好雪莲谷，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回到护林站时，老周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们了，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怎么样？雪莲谷的情况还好吧？”
顾野笑着点头：“很好！我们选好了冰缝，明天就能把育苗箱搬过去，开始育苗了。”
老周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这就去跟你周婶说，让她明天多做些好吃的，给你们补补身子。”
晚饭时，周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炖羊肉、炒野菇，还有热气腾腾的奶茶。
老周喝了口奶茶，指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杯沿，眼底带着怀念：“你爸当年第一次带雪莲苗去谷里，也是这么兴师动众的。那天雪下得大，他把苗揣在怀里走了三个小时，回来时睫毛都冻白了，却笑着说‘苗子没冻着’。”
他看向顾野，语气软下来，“现在看到你这么上心，就像看到你爸当年的样子，雪山的根没断。”
顾野握着铜哨子的手紧了紧，沈逾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去一块烤饼：“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把守护的事一直做下去。”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吃饭一边聊明天的育苗计划，气氛热闹又温馨。
顾野看着身边的沈逾、“山野草木”、老周和周婶，心里满是感动。
吃完晚饭，沈逾帮着顾野整理明天要用的育苗工具，把营养土、营养液和育苗箱整齐地摆放在仓库里。
顾野翻出父亲的笔记，跟沈逾一起研究育苗的细节，时不时讨论几句。
沈逾看着顾野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真是个合格的‘雪山野王’，对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熟悉。”
顾野的耳尖又红了，低头小声说：“都是跟我爸学的。”
晚上睡觉时，顾野躺在护林站的小床上，窗外传来雪山的风声，像父亲温柔的呢喃。
真有这么甜！看来顾野宝宝很喜欢这个故事呢！那就不改了，就怎么一直甜下去好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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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域初测备育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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