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帷幔仿佛被某种意志唤醒,不再是静止的装饰,而开始层层叠叠地向内收拢,试图将人群绞杀。
空气被迅速挤压,光线也随之昏暗,留这里无异于等死。
“这边走!”姜临一声音斩钉截铁。她心知肚明,在尚未摸清馆长的底牌前,任何正面抗衡都是自取灭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如今只能退入下一个展厅,再谋后路。
人群瞬间崩溃,如同受惊的牲畜,朝着那唯一尚且敞开的通道疯狂涌去。
馆长并未立刻追击,他只是好整以暇地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口,脸上挂着欣赏艺术品般的微笑。
别人慌乱逃命的样子如同今天的**,看完剧目后,他才迈开步伐,不紧不慢地悠然跟上。
惊骇之墓里,造型诡异的蜡像林立两侧,但此刻无人在意,每个人都是拼尽全力,向着视野尽头的出口狂奔。
就在最前面的人距离出口仅剩三五步之遥时,一个平静优雅的声音响起:“我说,此地禁止通行。”
如同最终判决,展厅出口那沉重的大门,应声轰然闭合,彻底断绝了所有离开的希望。
绝望瞬间灌满了每个人的心脏。
馆长的身影闲庭信步般从悲怆回廊踱出,他身后甚至还跟着两尊身形高大的活化蜡像!那两尊蜡像如同忠诚的恶犬,光在那儿沉默地矗立着,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何必如此仓促呢?”馆长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戏谑,仿佛在挽留一群不懂艺术的客人,“你们还没好好看看我精心布置的第四个展厅呢,要知道,‘惊骇’唯有经过绝望的淬炼,才最为甘醇。”
他微微抬手,背后两尊蜡像立刻向前逼近一步,沉重的脚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人群立刻爆发出尖叫,不由自主地向后缩成一团。
馆长似乎很享受这种恐惧发酵的感觉,他并不急于下手,而是像一只玩弄猎物的猫,细细品味着空气中弥漫的战栗。他需要的是极致的“恐惧”,而绝望的挣扎正是最好的催化剂。
就在这窒息的时刻,姜临一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丝微弱的闪烁。
是那些蓝色的光点!
它们再次如幽灵般浮现,像萤火虫一样,迅速汇聚到一面空白的墙壁上。光点流动,竟在转眼间勾勒出一扇散发着柔和微光的门的轮廓!
“看那里!”姜临一压低声音,急促地对身边的石荧和沈雁行说道。
一扇门!
姜临一蹑手蹑脚地走到人群后面,轻轻握住墙面上的“门把手”,往外一拉,半人高的门竟然被打开了!
然而,门后面并非通道,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没有人知道它通往何处,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人群犹豫了,面对未知的黑暗和眼前逼近的死亡,恐惧让他们钉在原地。
“没时间犹豫了!”姜临一当机立断,“我去探路!你们坚持住,我一定会回来!”
作为唯一有“容错”的人,她必须用自己去验证这最后的希望,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为团队带回后面的情报。
“你,小心!”石荧想阻止,但眼前的局势已容不得第二种选择。
“哼,那你快点!”沈雁行啐了一口,眼神却死死盯着随时准备靠近的蜡像,她没有丝毫退缩,突然调转方向,不是冲向那扇门,而是扑向墙边的消防箱!
“轰!”
沈雁行一拳下去,消防箱玻璃尽碎,她不顾还在流血的手,一把扯出里面的泡沫灭火器!
“狗屁艺术家!给你加点料!”她拔掉安全栓,对准好整以暇的馆长和那两尊蜡像,狠狠按下压把!
大量白色泡沫如同愤怒的雪崩,瞬间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向馆长和他的作品!这毫无艺术感的攻击显然超出了馆长的预料,他优雅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手遮挡这讨厌的泡沫。蜡像的动作也被这密集的泡沫冲击稍稍一滞。
“真是个粗鲁不堪的女人!”馆长隐约有些愤怒。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石荧大喊一声:“就是现在!”
说完,她一把扯下旁边窗户上的窗帘,朝着人群另一端的女人扔去,对方立刻明白了石荧的想法,他们两人各执一端,低伏着身体,在蜡像前进的路径上猛地拉直!
简易的绊马索骤然形成!
冲在前面的那尊蜡像猝不及防,它沉重的脚踝被帷幔绊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轰然向前栽倒!巨大的身躯砸在地上,甚至将旁边一尊蜡像也撞得粉碎!
这短暂的混乱,意外地成了凝聚人心的催化剂。最初的恐慌如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一个年轻女孩反应过来,学着石荧的样子扯下另一扇窗帘,旁边几人立刻上前帮忙,拧成一股粗绳,迅速设下第二道路障。
更多的人开始行动,胆子大的捡起地上蜡像的残肢断臂朝对面丢去,有人扶起了在推搡中摔倒的同伴,有人挽住因恐惧而瘫软的姐妹。
人们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协作和勇气,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人仅用眼神交汇便能达到默契,她们用尽可能的方法拖延危险,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更脆弱的人身前。
希望赶跑了绝望,恐惧也不得不在此刻的众志成城面前退却。
然而,这不是馆长想看到的画面,他挥开眼前的泡沫,西装上斑驳的白色污渍让他显得有些狼狈。脸上那从容玩味的笑容也消失了,浮现上来的是被粗劣手段冒犯后的愠怒。
“无礼!”馆长冷斥一声,抬起手臂,又向下重重一按,“追加规则九!禁止破坏蜡像馆内一切公共设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看不见的波纹扫过整个展厅。
沈雁行手中的灭火器率先发出不祥的异响。她低头一看,金属表面正迅速失去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灰白蜡膜。
更令她心惊的是,那层蜡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罐体向把手蔓延,眨眼间就要到她握持的部分了。她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立即松开双手,将那正在凝固变形的灭火器猛地甩开,当它落到地上时,已然彻底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蜡块。
灾难远未结束,那几条由帷幔拧成的绳索,甚至人们脚下踩着的地面,都开始泛起蜡质的光泽,变得滑腻而僵硬。
女人们依靠机智与勇气创造出的武器和屏障,在这一刻,被规则无情地剥夺。女人们徒劳地后退,直到背脊抵上墙壁,她们彻底失去了一切依仗。
看着再次赤手空拳的女人们,馆长脸上重新浮现那种居高临下的嘲讽:“看吧,粗野的破坏终将招致毁灭。规则,才是此地唯一的真理。”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盼,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姜临一刚刚离开的地方。
石荧握紧了拳,沈雁行也咬紧下唇,她俩和所有人一样,心中只剩下同一个念头:
姜临一,你能拯救一切吗?
门的另一边,姜临一穿过短暂的黑暗,眼前豁然开朗。
温暖明亮的灯光下,货架上整齐陈列着各式蜡像周边商品,这里是文创店?
那些指引她的蓝色光点并未散去,飘向收银台后方。姜临一跟着光点走过去,打开收银机的抽屉,发现里面没有零钱,倒躺着一沓明信片和一本厚厚的报告册。
她拿起明信片,一页页翻看:
“给明天的自己:希望面试顺利!拿下offer后,要奖励自己一次旅行!”
“和闺蜜一起来的,虽然有点被吓到,但很有趣。希望我们的友谊就像这些经典蜡像一样,永远不变质。”
“记录一下:看到了偶像的蜡像,惟妙惟肖。以此勉励自己,也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努力发光,成为让别人仰望的人。”
“雁行:在这看到了很多了不起的女性蜡像,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再来这里,还能好好拍照!”
放下明信片,姜临一又翻开那本报告,纸页上的字迹优雅流畅,内容却令人脊背发凉:
“样本:07”
“已提取欢愉,提取率92%,纯度评级:上佳。已采集:虹膜。在情绪峰值时,其双眼焕发的神采堪称杰作,已成功移植。”
“样本:08”
“已提取愤怒,能量波形剧烈且稳定,抽取过程近乎酣畅淋漓。纯度评级:卓越。已采集:右手。已作为核心部件封存,等待移植。”
“样本:09”
“已提取哀伤,提取率:80%,纯度评级:普通。已采集:双腿。尚不完美,可做备选方案。”
报告末尾,最后两行字映入眼帘:
“这些女人终将成为西莉亚的一部分,这是她们的荣幸。”
“吾爱,等待你的回归。”
姜临一脑海瞬间闪过纸条上的提示。
报告和明信片不仅仅是罪证,更是她们与世界最后的纽带,姜临一毫不犹豫,一把将整叠明信片紧紧攥在手中。
此时,蓝色光点再次汇聚,流向一扇门,姜临一知道,门的另一边就是第四个展厅。
她按下把手,门应声而开!
馆长的规则领域如同一个从内部牢不可破的蛋壳,却能被外部轻易击碎。
“沈雁行!”姜临一的声音如劈开夜幕的朝阳,她将那厚叠捆好的明信片奋力抛了出去,“接住!烧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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