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行虽不明所以,但对姜临一的信任让她下意识地接住了那叠飞来的明信片。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无数恐惧、不甘与悲伤混合成一股洪流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瞬间明白了这些纸片意味着什么。
馆长看清后脸色剧变,正要上前阻止,但沈雁行动作更快,她从马甲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拇指用力擦过滚轮!
“嚓!”
火苗遇到明信片的瞬间爆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硬卡纸开始蜷曲、焦黑。那些写满希望、友谊、梦想与勉励的话语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不!”馆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仿佛烧的是他血肉。
紧接着,异变陡生!
整个蜡像馆都震动了一下,展厅温度骤降,阴风凭空而起。
燃烧的明信片打开了一个通往地狱的通道,无数道女性形态的黑影嚎叫着喷涌而出!她们汇聚成复仇的乌云,笼罩在整个展厅上方。
石荧再次发动异能,试图安抚那些狂乱的怨灵。
由于焚烧明信片彻底破坏了禁锢,加之石荧的努力,怨灵们竟真的恢复了清明。清醒带来的可不是平静,而是更加集中和炽烈的仇恨!
无须任何指令,所有怨灵齐刷刷地锁定了馆长!
无数道半透明的身影如复仇狂潮,瞬间淹没了馆长!她们撕扯着他考究的西装,抓挠他梳理整齐的头发,化作缕缕黑烟钻入他的眼耳口鼻!无数道直击灵魂最深处的怨毒诅咒和精神冲击,让馆长抱头发出痛苦的闷哼,一时竟难以动弹!
“就是现在!走!”姜临一当机立断,组织大家向文创店转移。
人群如梦初醒,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来到文创店。
待最后一人进入,姜临一走到沈雁行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明信片,递了过去,“我特意留下的。”
沈雁行低头看去,好友熟悉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她的双眼。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手指微微颤抖地接过明信片,一路上坚硬的外壳在这里土崩瓦解。
她没有流泪,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苍白的下唇渗出血痕。她将明信片紧紧按在心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和好友最后的温度更近一些。
就在这时,蓝色光点再次汇聚。这一次,它们在半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女性的轮廓,她面容朦胧,却带着一股哀婉的气质。
“你,就是西莉亚?”姜临一试探性地问道,猜测就是她,给大家留下一路的指引。
光点形成的女人微微颔首,一个温柔却浸满悲伤的声音直接响在众人脑海里:“我可以送你们安全离开。”
随着她的话语,文创店一侧的墙壁上再度星光流转,迅速凝聚成一扇门的形状。离门最近的一个女孩试探性地伸手推开——门外赫然展现出一条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熟悉街道!
“是外面!真的是外面!”
“我们得救了!快走!”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引爆了人群,她们挣扎着起身、互相推挤着,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象征着生路的门,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噩梦之地。
很快,店里只剩下姜临一、石荧,以及依旧紧紧攥着明信片的沈雁行。
“我希望你们有人能留下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西莉亚继续说道。
“你不走?”姜临一看着沈雁行问道。
沈雁行抬起头,她眼中燃烧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她看了看姜临一和石荧,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明信片,郑重地将明信片贴身收好后,按在胸口,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留下。”
“因为,血债、血偿!”
蓝色光影微微摇曳,指向那个挂着“员工通道,访客止步”的门。
“一切的终结,都在这后面。”西莉亚的声音无比疲惫,“拜托你们……结束这些吧。”
三人相视一眼,毅然走向漆黑的通道。
越往下走,空气越不好闻,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西莉亚的光芒融入门扉后,大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三人也屏住呼吸。
这哪里是工作室,分明是一个疯狂科学家的解剖实验室兼邪教祭祀场。正中央是一个不锈钢工作台,上面散乱地放置着各种工具:斧子、锯子、雕刻刀以及还带着暗红色污迹的钳子。
工作台左侧是两排陈列架,一个个玻璃容器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各种人体器官被分门别类地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一只纤细的手,一对明亮的眼眸,或是肌肉线条优美的腿。它们如同零件般被分类保存,等待着被使用。
“这!这疯子!”沈雁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无法忍受挚友可能也成为这些替换零件中的一件。
工作台右边,一尊未完成的蜡像静静伫立。。
它身形曼妙,皮肤纹理细腻得近乎真人,但缺少了双臂,脖颈之上也是空无一物,如同残缺的维纳斯,散发着诡异的美感。
姜临一眼尖地发现工作台下方还有个小抽屉,她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
石荧立刻上前,戴上手套后小心地翻开。
最初,字迹优雅,内容深情,记录着“我”与妻子西莉亚的幸福生活。然而随着西莉亚因车祸意外离世,笔迹开始变得狂乱而绝望:
“为什么?我宁愿死的是我,为什么任何科学都救不了她?但我不能失去她?”
“终焉会,他们找到了我。他们说,情绪是灵魂的碎片。”
“周围人都说,西莉亚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但我不信,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去试试,而现在,我还要为她,我的挚爱,准备上一副最完美的身体。”
“开始了,果然!终焉没有骗我!欢愉的眼眸,果然能让蜡像焕发生机!哈哈哈,西莉亚!我们终将再见!”
“西莉亚,我准备了很多,只要收集足够的情绪,你,你就一定能回来……”
脚步声自楼梯响起,三人猛地回头,只见馆长出现在密室门口。
他早已不复先前的优雅从容,西装破损不堪,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不少血痕。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癫狂的执念,死死盯着那尊无头蜡像。
“呵呵,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办法?”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别指望那些吵闹的虫子了,我已经,让她们,彻底安静了!”
“而你们,”他缓缓抬起头,扫过三人,“竟来这里亵渎西莉亚,那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率先发难,直扑向离蜡像最近的沈雁行!
沈雁行侧身避开后,才看清馆长手中还握着一个凿子,但馆长手腕一翻,变刺为扫,狠狠撞在她格挡的手臂上,让她痛哼一声,后退几步。
姜临一立刻切入,一记重踢踢到馆长后背。馆长躲闪不及被踢个正着,痛得嘶了一声。石荧趁机靠近,试图锁住他的右手。
但馆长的力量远远超她们预估!他猛一挥手臂,竟凭蛮力将石荧整个人甩飞,反手又是一凿挥向姜临一!姜临一矮身躲过,凿子擦着她的发梢划过身后的工作台,迸出一串火星。
“凭你们?还想打败我?”馆长喘着粗气,眼神狂乱,“加入终焉吧,你们会明白,终焉无所不能,能让我们超越凡人,这!就是证明!”
看着漂浮在外的蓝色光点,沈雁行伸手探入马甲内袋,掏出一个与现场格格不入的收音机。她支起天线,按下开关,直视馆长:“那再加上她呢!”
蓝色光点仿佛受到召唤,纷纷飞向收音机。一阵嘶哑的电流声后,一个悲伤的女声从喇叭传出,回荡在密室中:
“亲爱的,放手吧。”
馆长的动作骤然僵住,脸上的疯狂如同面具般碎裂,露出底下难以置信的惊愕。
“西莉亚!我!”听到爱人的声音后,馆长语无伦次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放了我吧。”西莉亚的话语无异于给了馆长毁灭性的一击,“看看眼前的这些,你不该这样的。我累了,我想彻底安息。”
“但,但我是让想你回来,仅此而已……”馆长就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话都变得怯懦起来,“我只是想,再看见你。”
“她一直在这里!”石荧补刀。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馆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没有什么比被爱人放弃更让他难以接受。
就在他失神喃喃的刹那,姜临一如蛰伏已久的猎豹,从他背后阴影中暴起!
她手中紧握的,就是工作台上那把沾满罪孽的斧子!
“因为她不爱你了!”姜临一冷酷地宣判,“所以,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唯独你,小丑。”
馆长的话语戛然而止,他踉跄一步,回头看了眼深深嵌入后背的斧子,脸上凝固着错愕与无法释怀的痛苦。
姜临一抽回斧子,馆长跪倒在地,鲜血迅速漫开,他仍睁大双眼,不愿相信已经被爱人抛弃。
姜临一没再看他,而是将斧子递给沈雁行。
沈雁行接过,双手紧握斧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颗被欲念填满的头颅狠狠劈下!
“当你杀死第一个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你会被女人杀死。”沈雁行宣告了他的死亡。
随着馆长的身躯倒地,支撑怪谈的执念烟消云散,整个蜡像馆的异常气息也迅速消退。
三人沉默着走出蜡像馆,临别前,沈雁行叫住了姜临一,初见时的尖锐已然不见,目光也变得清澈平静。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姜临一手里:“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这是她所能表达的最高的认可和感谢。
姜临一收起卡片,点了点头:“保重。”
石荧发动汽车,载着姜临一离开。后视镜里,沈雁行独自一人站在街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最终融进城市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不论明天会发生什么,今天的怪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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