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袭明从噩梦中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鬓发。梦里风雪肆虐,她跌跌撞撞跑回家,却只见满院空寂,任凭她如何哭喊也寻不到半个人影。
一睁眼,正对上杜崇晦幽深的眸子。不知他醒了多久,就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她,眼底辨不出情绪。
“吵到你了?”她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语气里带着试探。
他没有回答,目光却如影随形。
李袭明利落地收拾起身,推门而出。
不多时,米粥的清香在屋内弥漫开来,稍稍冲淡了苦涩的药味。她盛了一碗,稳稳放在他榻前的小几上,温度恰到好处。
杜崇晦没有动,视线从碗沿缓缓移到她脸上,忽然没头没尾地问:“这米,是城西‘陈记粮行’的?”
她执勺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杜大人对风陵渡的市井民生,倒是了如指掌。”她神色未变,将勺子轻轻放进他碗里,“随便买的,没留意招牌。”
他唇角微勾,没再追问,端起碗来。即便重伤未愈,他的吃相依然透着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只是没吃几口便放下了。
“够了。”
李袭明收拾碗筷时,他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审视:“你处理伤口的手法,干净利落。不像寻常乡野女子。”
他目光如炬,等着她的反应。
她不慌不忙地将碗筷叠好,语气平静:“久病成医罢了。从前身子不好,照料久了,自然学会些皮毛。”她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杜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查。”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他细细揣摩着她话中真意,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重新合上眼,结束了这场暗藏机锋的试探。
平静只维持到午后。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粗暴的拍门声,力道之大,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开门!官府查案!”
李袭明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榻上。
几乎在拍门声响起的同时,杜崇晦已然睁眼。那双眼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封般的冷静与警惕。他动作快得惊人,受伤似乎并未影响他的反应,无声无息地翻身下榻,隐身在门后的阴影里。
经过她身边时,李袭明只觉腕上一凉,那柄熟悉的短刀已经抵住她的脉搏,力道控制得极精准,不伤她,却足以形成威慑。
他俯身,冰冷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他的眼神告诉她,若行差踏错半步,这柄刀绝不会留情。
拍门声更急了,伴随着不耐的呼喝:“里面的人呢?快开门!”
李袭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一边扬声应着:“来了来了,别敲了!”一边朝门口走去。
门闩拉开一条缝。
外面站着几名衙役,为首一人面色冷硬,目光越过她,锐利地扫向院内:“就你一人?”
“官爷,民女一人独居。”李袭明侧身,让出视线,恰好能看见屋内陈设简单,空无一人。
那衙役眯着眼,在院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回她脸上:“可曾见过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身形高大,穿着蓝衣。”
李袭明微微蹙眉,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不曾见过。民女今日不曾出门。”
衙役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院内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枫叶的沙沙声。门后的阴影里,仿佛能感受到杜崇晦屏住的呼吸。
突然,另一个衙役指着墙角:“头儿,那儿好像有血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李袭明心头骤紧——那是昨夜不慎滴落,她明明已仔细清理。
就在空气几乎凝固的刹那。
“喵呜——”
一只野猫灵活地从墙头蹿下,嘴里叼着一只被咬死的耗子,耗子身上还带着血。它瞥了众人一眼,飞快地钻进了草丛。
那衙役一愣,啐道:“晦气!原来是这畜生弄的。”
为首衙役神色稍缓,又厉声警告她若有可疑速速报官,这才带人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李袭明缓缓关上门,闩好。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转过身。
杜崇晦已从阴影中走出,重新靠坐回榻上,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是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方才的凶险。
他抬眸看她,眼神依旧审慎,但那股冰冷的杀意,稍稍褪去些许。
“反应尚可。”他哑声评价,
李袭明没有回应,径直走到水盆边,掬起冷水轻拍脸颊。水中倒影微颤,映出她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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