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要去的公共澡堂不算小，一百多平米，据说有两个男女分开的泡汤池子呢。
澡堂后面的锅炉房一到夜晚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响声，附近几条街的人家都会到这里洗澡。
姜瑶捏着澡票，拎着竹篮兴冲冲进去，谢云洲在后头喊，“喂，别洗太久，里面闷。”
闷什么呀，姜瑶深吸一口气，到处都是热乎乎白茫茫的水汽，多舒服啊。
穿越茫茫雾气，中间池子里尽是白花花的人影，妇女梳洗着头发，有认识的互相搓背搓澡，小女孩儿调皮打着水仗。
姜瑶随意瞄了一眼，耳根微微发热，不得不说，没见过这个场面orz
她有些洁癖，不想下池子，直接去寻淋浴的小隔间。
所谓隔间，就是用刷了油漆的两个木头板子隔开，中间挂一道棉布门帘，门帘竟然不垂地！
也就是说，人在里面洗澡，站在外头还能看见膝盖小腿呢。
姜瑶傻眼，转了一圈没得挑，只能挑最角落的一个隔间进去。
她闭了眼破罐子破摔地想，大家都是女的，没事，用不着害羞！
打开淋浴头，茫茫雾气很快弥漫散开。
不知过去多久，姜瑶穿上干净衣服光着脚出来时，只觉全身上下舒爽至极，至少轻了两斤。
夜已深了，泡汤池子里的人影已经寥寥无几。
姜瑶心情极好，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带上脏衣服，香皂洗发膏毛巾都一一检查过去，最后拎着竹篮出去。
谢云洲在外头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姜瑶进去洗澡，他也拎着竹篮洗了个战斗澡，不到十分钟清爽利落地出来。
然后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直到一小时二十分钟过去！
姜瑶终于出来了，长发裹着毛巾，脸颊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嘴巴也透着红，一双眸子清澈明亮。
出浴美人，活色生香。
谢云洲目光在她唇上停留半晌。姜瑶不明所以，推搡他，“愣着干什么？帮我拿东西啊。”
“哦。”男人回过神，当即用羊毛围巾在她脑袋上裹了几圈，蒙住她的脸，只堪堪露出了一双水亮的眼睛。
姜瑶不满，“不用裹这么严实吧？热啊！”
八月盛夏的夜晚，她刚洗过澡，再裹一层羊毛围巾，又得出一身汗。
谢云洲不应声，让她安分呆着，再把自己的公安制服掏出来，给她披上。
这一层外套披上去，周遭几个男人望过来的目光顿时收敛不少。
谢云洲眼神冰冷扫视一圈，拥着姜瑶离开澡堂。
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带她来公共澡堂，也是最后一次。
姜瑶浑然不知谢云洲已经开始盘算买花园洋房的事宜了。
回到家属院，姜瑶高高兴兴去睡觉，然而谢云洲不许她睡，“坐好了，跟我一块研究前沟岔的失踪案。”
姜瑶:“。”
谢云洲面不改色打开卷宗，姜瑶凑过去瞄了一眼，当即看见一张漂亮女知青的黑白照片，梳着两根麻花辫，眉清目秀笑意清浅。
再想想这是谁，姜瑶吓得一哆嗦，快给他跪了，“大晚上的，谢云洲同志，你不怕我还怕呢，能不能明天睡醒了再看啊？”
“不能。”谢云洲抓住落荒而逃的胆小鬼，“这两天都要看，你抓紧时间把资料多看几遍，尽快熟悉。”
看、看就算了，怎么还要多看几遍呢？
姜瑶快哭了，浑身无力靠着谢云洲不敢睁开眼。
谢云洲给她念，“1960年8月x日，雨夜，前沟岔生产大队，江宝珠离奇失踪案记录……”
姜瑶发抖，“她，她也姓姜？”
“不一样，是江河的江。”
“哦。”姜瑶松口气，仍然不敢睁开眼，“你继续念吧。”
谢云洲看她一眼，有些担忧，“你可以吗？”
“我可以。我，我是想帮帮她的。”
“好。”谢云洲不废话，一目十行扫过案卷，提炼核心给姜瑶分配任务。
“……没用的信息我就不念了，你只要记住，这卷宗上记载的口供笔录，涉及到的每一个人，你都要重点关注一下。”
姜瑶纳闷，“我重点关注了又怎么样呢？凶手也不可能直接告诉我就是他干的啊。”
谢云洲:“但我们可以确认一点，凶手喜欢漂亮美人。”
“！”
姜瑶大惊失色，“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一个接近认识，然后看他们哪个对我有歪心思吧？”
谢云洲黑了脸，“我会让你去接近认识其他男人？他们敢靠近你一下我剁了他们。”
姜瑶悻悻，“那你让我重点关注，是关注什么嘛？”
“就是你说的后半句，你感觉感觉，哪个看你的眼神脏。”
“……”
“这个，这个眼神脏不脏的，我是能感觉出来。”姜瑶很是无语。
“但是！谢云洲同志！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啊，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说人家眼神脏的是凶手？”
谢云洲敲敲她的脑瓜子，“怎么确定凶手，那就是我的本事了。你只要凭借你的直觉，给我圈定重点范围，不然我一个一个试过去，前沟岔一千多人，太浪费时间。”
姜瑶:“……”
于是接下来两天，姜瑶就呆在宿舍一边修养生息，一边翻看案卷熟悉资料，努力记住里面涉及到的所有人。
这期间，谢云洲进进出出，半夜三更的时候避着人带回来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各式各样喊不出名字的草药，有些根部还带着潮湿的泥土，像是刚从山上挖出来。
甚至有一个中药店里常见的药碾子。
谢云洲秘密倒腾这些东西，虽然避着外人，却从不避着姜瑶。
夜深了，他躲在屋里碾药，姜瑶就在旁边稀奇地看着，“你这是干什么？”
“秘密。”他低头专心致志。
姜瑶哼哼唧唧，“你倒是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张扬出去？”
“你不会。”谢云洲笑了一笑，见她好奇地蹲在他身旁，不知不觉整个人依偎到他身上。
恐怕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态度改变。
他心脏发软，摸了摸她后脑勺，“给你热了牛奶，在炉子上搭着，小心烫手。”
“我这就去。”姜瑶迅速起身去门口。
不过两天的时间，宿舍里添的东西不仅仅是谢云洲偷偷倒腾的那些草药。
另外他买了一个铁皮炉子，煤球，还有一口巴掌大的小铁锅。
小铁锅的唯一用处，就是每天早晚给姜瑶热牛奶，补充营养。
除此之外，开火烧水做饭，不存在的。
姜瑶倒是会熬粥，也会炒几个简单的菜，比如西红柿炒蛋。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谢云洲的宿舍里，别说菜，一粒米都没有！油盐酱醋更是无从找起。
他自己不会做饭，也不会叫姜瑶做，顿顿都去单位食堂打饭回来。
他也不会叫姜瑶干活，碗筷他自己洗，洗脏衣裳、擦桌扫地拖地，一切琐碎家务统统外包——叫徐景瑞干。
天知道姜瑶在水房里看见徐景瑞帮忙洗衣裳时受到多大的惊吓。
当时谢云洲就在一旁，手里单独捏着她的衣物搓洗。
徐景瑞则是一脸哀怨，仿佛牛马一般，用力搓洗谢云洲那一大盆的脏衣裳。
姜瑶极度震惊，手指颤抖，“徐公安，他，他付出了什么，让你这么任劳任怨给他干活？”
徐景瑞呵呵，阴阳怪气，“我两战友革命感情比天高比海深，洗个衣服算什么？”
谢云洲眼角抽抽，踹他，“好好说话。”
徐景瑞:“他借我钱，借我粮，我给他当长工抵债。”
姜瑶傻眼，“那，那你要当多久长工啊？”
“哦，没定时间，有空就得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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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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