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糊火柴盒都是后话。
姜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跟着谢云洲去看中医。
两人出了公安家属院,并排走在街上,清晨微风凉爽,带来潮湿水汽。
姜瑶深吸一口气,跟着谢云洲走了好一会儿,拐进青砖长巷,在灰扑扑的四合院面前停下来。
“咚咚。”谢云洲敲门。
很快,一个破旧布衣的小男孩来开门,看见谢云洲,高兴道:“谢叔叔。”
谢云洲摸他脑袋,“我找你师傅,他在家吗?”
“在的在的……”
进去四合院,呼吸间能闻到淡淡的药草清香,很是舒服。
姜瑶好奇张望,简简单单的方正院落,三间大房,门前摆放了一排排木架,晾晒着数不清的药材。
哇,好多喊不出名字的中药。
姜瑶大开眼见,正想靠近货架仔细打量时,就被谢云洲拽进了房间。
姜瑶顿时摆正态度,低垂眉眼地站到他身旁。
来之前谢云洲便和她说过,老大夫脾气古怪,但医术是出了名的好,据说祖上出过御医呢。
只见老大夫胡子花白,满脸风霜,看见谢云洲的一瞬间眼神有些波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坐。”老大夫态度不冷不热,拿出垫手腕的小枕,“你们两个谁看病?”
“我我我。”姜瑶忙举手。
老大夫瞄她一眼,“伸左手,先把脉。”
“哦。”
姜瑶极其尊敬地伸手过去,这年头的老中医应当是有真本事的,不像现代中医乱象丛生,十个有八个都是骗子。
不一会儿,老大夫把过脉,又瞄了一眼姜瑶面庞,“身子底子不错,还行,就是失了一些元气,回头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姜瑶高兴,谢云洲叹气,“老头儿,我是想让你看看她身上的疤痕,你这里有好药吗?”
说着,谢云洲卷起姜瑶一截衣袖,露出胳膊上坑坑洼洼的结痂。
老大夫只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这怎么弄的?”
姜瑶呐呐,“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就被玻璃碴扎成了刺猬。”
“……”老大夫眼皮一跳,“前几天那报纸上写的就是你,举报百货大楼的女同志?”
“是。”姜瑶尴尬点头。
只听老大夫难得笑了一声,低下头,仔细打量她胳膊上的结痂。
好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我自制的祛疤膏恐怕效果有限,最多能淡化些许疤痕。”
谢云洲点头,“也可以,老头儿,你再给我拿一罐芦荟膏。”
老大夫皱眉,明显不赞同,“芦荟膏是有修护功效,但要说祛疤,绝无可能。”
“放心,没想拿这个祛疤,给她擦脸护手的。”
老大夫将信将疑,去隔壁药房取祛疤膏和芦荟膏。
拿到药膏,谢云洲付了一张大团结,药都是好药,看着平平无奇,却有几样珍贵药材,比如人参和燕窝。
离开四合院,姜瑶面上难掩失落,却听谢云洲低声安慰:“别听那老头胡说,他的药膏对你有用,不会留疤。”
“嗯?”姜瑶猛地抬头。
“他的祛疤膏和我谢家密药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的配方,但效果却差了不止一半,知道差在哪里了吗?”
姜瑶老实摇头。
谢云洲弹她脑门,“傻不傻?就是差了我用内力给你梳理经脉那一步。回去我给你抹药,再帮你理一理奇经八脉,加速药力吸收。”
姜瑶傻眼,“还,还得输内力啊?”
谢云洲冷哼,“你以为呢,少说也要三次。这个过程太耗时间,白天不大方便,这两天夜里我跳窗进来,记得给我留窗。”
姜瑶顿时头皮发麻,虽然已经有一次经验了,但她完全不记得当时怎么弄的。不提这回事,她就闭着眼睛当作忘了。
怎么还要再来!
一想到又要被他看光,姜瑶脸红到爆,难以接受,“不用你辛苦忙活了谢云洲同志!留疤就留疤,我不在乎的。”
谢云洲不让步,“乖,你就当睡一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那能一样吗!”姜瑶崩溃,快给他跪了。
回去家属院的途中,大街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胳膊上绑着红布条的小红.兵,不在学校上课出来四处晃荡的,就是停课派。
复课派就是主张上课。
陡然看见学生,姜瑶第一反应仍然扭头逃跑。
然而这一次谢云洲不肯惯她,揪住了她的后颈衣领不许她撒腿就跑。
“好好走路,不许跑,这些小屁孩有那么可怕吗?”
“岂止可怕啊。”姜瑶欲哭无泪。
谢云洲笑了,屈指敲她脑门,“不许跑,你总要习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学生,就从今天开始,慢慢习惯。”
姜瑶:“。”
谢云洲牵着她的手脚步沉稳,教她道:“记住,一味的逃跑或是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勇敢面对让你恐惧的东西,只要它不曾主动伤害你,那就习惯它,无视它。”
姜瑶暗暗腹诽,不躲小学生就算了,还要上去勇敢面对?那谁知道对面会不会伤害她呢。
“至少这些学生没有理由找你麻烦。”
谢云洲叹气,“你找的那户口清清白白,祖上八辈贫农,穷得叮当响,顶着这个成分你怕什么?我地主成分都不怕事。”
听他这么说,姜瑶先是一愣,继而豁然开朗——对啊,她怕什么?
她顶着姜小花的身份,这丫头成分是顶顶好的,八辈贫农,还是响应上山下乡号召的插队知青,思想态度积极端正。
知青怕什么?知青根本不用怕事。
想明白了,姜瑶当即挺直肩背,抬头挺胸,“你说的对!咱不躲了,正常走路。”
谢云洲点头,“没错,就该这样。”
然而打脸来得异常之快。
两人话音刚落,身旁飞快驶过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年轻小伙哼着不知名曲儿骑着车,后座坐着一个害羞低头的麻花辫女生。
只见一波小红.兵迅速追了过去,严厉发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结婚了吗?有证吗?”
年轻小伙被迫停下自行车,一脸懵逼,“为人民服务。怎么了?我没犯事吧?”
“老实交代,回答问题:结婚了吗,领证了吗!”
后座的麻花辫女生红了脸,低低道:“我们相亲认识,谈对象没多久呢,还没领证结婚。”
“没领证,没结婚,你骑自行车,她坐自行车后座,她还抱你腰,你两竟然牵手!”
“没错,这就是耍流氓。”
年轻小伙急了,“同志,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她是我爱人,我两谈对象呢,谈对象知道不?”
麻花辫女生一时顾不上害羞了,急忙补充道:“我两是以结婚为目的恋爱,是、是要准备领证结婚的!”
年轻小伙眼皮一跳,顺杆上爬,“没错,我两就是去民政局的路上领证呢!都怪你们拦着我,不然就有证了。”
“那也不许这么亲密,大街上要注意距离,不许抱腰,不许牵手。”
“就是,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牵手也不成,乱搞男女关系!耍流氓!”
“………”
小情侣被劈头盖脸一顿批,听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教导,好不容易逃脱出身。
年轻小伙吓得车都不敢骑了,推着车走在前面,麻花辫女生也不敢坐后座了,别说甜蜜牵手,两人隔了少说一丈远,一前一后赶路。
瞧见不远处这一幕,姜瑶整个人都傻了,和同样傻眼的谢云洲对视一眼。
两人双双低头,看着一路紧紧相牵的手,迫不及待连忙松开,仿佛甩掉什么可怕的包袱一般。
下一秒,不等谢云洲说话,姜瑶后退一步,指着他,“别靠近我啊,咱两相隔八丈远,八丈远,知道不!”
谢云洲:“………”倒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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