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花又开了,繁华都市刮起了大风。
飞机刚落地,帝京就下起了细密的雨,滚动在车玻璃上的水珠一颗颗滑落、聚集、再滑落……
“好雨知时节啊。”龙邈冷白的手指微卷,指尖有意无意地掠过窗玻璃,那张生得极美的脸蛋冷着,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坐在驾驶室的女人轻轻拍了下方向盘,调着后视镜,道:“是啊,好雨知时节。”
“润物细无声。”龙邈那双长着浓密睫毛的眼睛眯了眯,勾唇冷笑,“事不急,回趟华公馆。”
“华公馆?!”李普音诧异,声音都高了几个调,“你要回去见他?”
龙邈点头,随即无奈地笑出来:“他是我老公欸,我回国要是都不着家,不太合理吧。”
“可是……”
“你当堵机场的媒体粉丝是吃一碗饭的吗?华裴深派人在英国监视我的事,我必须要问个明白!”
龙邈在英国进修的时候,华裴深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派了人过来监视她,以龙邈同学的名义。
至于她是怎么发现的,也许是华裴深这个老狐狸也不准备再演下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这老狐狸够阴的啊……”李普音先是满脸疑问,后又似乎自问自道,“他是在怀疑你!”
龙邈望着她,有时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非得雇她当经纪人,或许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正爱过妈妈的人吧。
“不至于,他应该是在防着什么人。”这句话说着轻松,龙邈面露讽刺,“他这人真有意思,自己送我出国,又害怕我客死异乡了,神经。”
李普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头又问:“其实我觉得,华公子对你挺有情意的。”
“嗯,露水床友、缘分天定,这可真是太爱了!”女人冷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酸涩,李普音又道:“当年那些事儿它已经过去太久,没人再会拿它说事,所以……”
“所以要我算了?”龙邈声线平缓,面色难看,“莫须有的罪名我妈妈担下了,犯了错的人也应该承担后果。”
十二年,李普音又怎么可能忘却那个爱笑的超级巨星,只是龙邈活在这个阴影里太久,她想,如果她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罪,她一定希望龙邈能快乐……
“柿柿,当年的事其中盘根错节,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的!”
柿柿,龙邈的乳名,取自“事事如意”。
“我没有想左右什么,我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仅此而已。”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她这样做了以后必定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可是她只能这样,这样才能让龙易德和梅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普音没再说话,车辆穿过地下隧道,又是一酣畅淋漓的大雨浇灌而来,银白色的布加迪像一支箭刺破深夜,穿城而上。
·
慈嵋山,华公馆。
民国初年建成,盘踞在半山腰上的西式建筑,远看如同蓬莱仙景,近瞧也无甚稀奇。
布加迪停靠在公馆大门外,龙邈静静地等待着来人替她开车门。
“夫人。”
开门的,是一位举着黑伞,身着中山装、白发苍苍但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六旬老人。
龙邈点了点头,问:“先生呢?”
大门外,可见华裴深书房的灯亮着,他在家,这根本不难猜。
“在书房处理工作,吩咐我接您进去。”
“哦,辛苦您了。”龙邈接过他递来的伞,朝身后挥了挥手,银白色布加迪开走,龙邈也朝别墅走去,“贵叔,先生一直忙到很晚才休息吗?”
“嗯……没有,以往先生都是很早就休息了,今晚不知怎的,已经在书房忙了许久。”
老管家当然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不过作为佣人,这是他的基本修养。
龙邈勾唇,笑道:“他在等人吧?”
“嗯,等您回家。”
“回家……呵,我这就上去。”
说着,她加快步伐走进客厅,暖柔的灯光自头顶泻下,无比熟悉的场景席卷而来太多回忆,甜的、美的、爱的。
“老公,我回来了!”
书房里,华裴深摘掉眼镜,徐徐起身向门外走去,还不等他推门,暖融融的光先一步笼罩了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略带潮意,樱桃果香的拥抱。
是TF的失落樱桃。
“小心。”男人轻轻推开怀里柔软的身体,取下胸前的胸针,张开怀抱,“欢迎回家。”
龙邈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莫名其妙眼眶发酸,伸手搂住了华裴深的腰,道:“我不想待在英国,我想在帝京,和你。”
最后两字,她说得格外动听。
男人眉心轻蹙,如风鸟喙尖般的眼眸深邃含威,似霜雪般清冷。
“随你。”
他本就一副清冷尊贵模样,再加上举手投足间的世家风度,让人恐惧中迷失,清醒着沉沦。
龙邈不禁想起一句诗,叫“闭目如栖凤,启睑似惊鸿”。
“华先生,你来英国看过我吗?”龙邈抬眸凝视着眼前这张无与伦比的面庞,心里淡然。
华裴深垂眸与她相视,淡淡吐出俩字:“没有。”
虽然知道结果是这样,可是龙邈还是有点气不过。
“所以,你就派人监视我,对吗?”
“是。”
淡定自若。
龙邈把他往书房里推,脚后跟向后踢,“砰”一声木门关上,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龙邈冷冷地问道。
男人歪了歪头,笑着问:“我,不是资格吗?”
那双锐敛沉寂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带任何情绪。
龙邈心里寒噤,随即自顾自地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个玩物,想要的时候就娶了,不想要的时候避之不及?”
华裴深眼眸略暗,没什么表情地回她:“不是。”
“那你为什么把我送去英国,还派人监视我!”龙邈不信他的眼睛,华裴深的眼睛惯会骗人。
“为了你的安全。”他解开衬衫袖的宝石扣,拉开高背椅坐下,轻掸了下衣带,“介意抽支烟吗?”
龙邈:“……”
华裴深就是这样,不想正经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答非所问,那副养尊处优、冰清玉洁的感觉不怒自威。
“我不同意,你就不抽了?”
“不会。”
龙邈被他气笑了,结婚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点幽默在身上呢?
“那你还问,有病啊?!”
华裴深从琉璃台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薄唇微抿,皱了皱眉头:“劳烦夫人帮个忙,拿一下身后的打火机。”
“哼,你没手?”
“麻烦了。”
直接无视了现在!
华裴深你可以!
你行!
龙邈啧了声,薅起打火机想他扔过去,正正好砸在了他的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
华裴深没动,丹凤眼眯了眯,薄唇翕动:“过来。”
分贝不高,足够在空荡荡的书房里面晕开,灼人心扉。
龙邈顿了顿,吸了口气后走过去,华裴深颔首:“给我点烟。”
“我……”
话还没说完,华裴深的皮鞋轻点了几下她的小腿,像是警告她,自己的耐心即将告罄。
龙邈瞪着他,小脸上满是屈辱,她刚伸手碰到冰凉的金属立即缩手,颤颤巍巍地开口:“不…不要,你自己,点!”
“行。”华裴深笑了,语气是刚才到现在从未有的温柔,猩红的火舌子从孔内冒出,灼烧着月白色的烟纸,“窝里横,胆小鬼。”
龙邈此时也恢复了原样,扬起头道:“不可以?”
“没,当然可以。”男人懒懒地坐着,烟雾弥漫中,两人透过白烟对视,龙邈皱起眉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喜欢他抽烟,她觉得华裴深就应该一直是高高在上、高山仰止的人,但就是这样的人,却娶了自己。
“两年前。”
承认的话很简单。
两年前,刚好是她出国后几个月。
“因为什么?”龙邈来了兴致,她一定要问出自己喜欢的话儿来,“因为压力大?还是……”
“你不清楚吗?”华裴深望着才抽了一两口的烟,斯文地将它捻灭,修长冷白的手挡住鼻尖,轻咳了声。
龙邈见他这副男狐狸精的模样,心生欢喜,抬腿轻踩在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裤的大腿上,勾起他的下巴问:“生病了吗?”
“咳……”华裴深胸腔震动,他被取悦到了,“你离我远些,免得被传染。”
“嗯?”
龙邈眨了眨眼,那双顾盼生姿的美眸故作矜持,饱满的唇瓣吻在了男人的唇角处,问:“好像,不会传染啊?”
“你方法错了,这个毛病是通过唾沫传播的。”华裴深伸手握住踩在自己大腿上的脚背,摩挲着,“要我教你吗?”
“婉拒了,谢谢华先生。”龙邈捂住他的嘴,看着他那双渐渐染上恶作剧色彩的眼睛,实相地放下腿,站得端正。
华裴深理了理西裤,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笑得好心:“真不用吗?”
“哈哈……不用,我先去洗澡了,老公晚安!”说着,不等华裴深再言,龙邈飞快地溜出了书房。
透过半掩的门,华裴深饶有兴味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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