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柔刚准备躺下,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谁啊?”她披了件衣服,下床去开门。
只见凤娇在外面抹着眼泪,今日她化着妆,妆都被哭花了。
“凤娇你怎么了?”沈心柔一脸疑惑。
凤娇停下手中的动作,眼泪还在大大滴地往下滑,埋着头答:“回少奶奶,我……我已经被辞退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被辞退?”
“少爷他让我明天就走,心柔妹妹,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姐姐的份上,去帮我求求情?”凤娇拉着她的手,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我……”沈心柔满脸为难,她没有立场去求陈淮之,况且她在陈府的时日也不多了,届时,凤娇作为她的亲戚,也不便再多留。
“心柔妹妹,你就帮帮我吧。”凤娇一再恳请,“扑通”一声跪在沈心柔面前,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爹娘还指着我挣钱给二哥娶媳妇呢,要是丢了这份差事,他们会扒了我的皮的。”
“有什么话起来说。”沈心柔忙将凤娇扶起,凤娇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沈心柔只得无奈道:“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看到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陈府,到时候你也不便留在这里了。”
凤娇见沈心柔无动于衷,心里的恨意愈盛,索性破罐子破摔,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心柔,再没了刚才的柔弱:“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吗?”
既然这样撕破脸,沈心柔倒觉心里好受些,看着她,面上平静如水,淡然道:“随你吧。”
“你别后悔。”凤娇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抹了把眼泪,起身跑开了。
凤娇走后,沈心柔一个人站在门前,许久许久。
天下起小雨,檐前的滴水,一滴又一滴。
她突然缓缓转身,走至梳妆台前坐下,轻轻拿起桃木梳,柔顺的乌发垂落在腰间,一下又一下,梳子顺着发丝滑落。
随后,又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月蓝色旗袍,这件之前在锦绣阁试过,陈淮之送她后,她放在衣柜里一次也没穿过。
她将旗袍轻轻套上,柔软的布料将她的曲线完美勾勒,裙摆如鱼尾般垂落,走起路来身姿诱人。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扣上领口那一排盘扣,又拿起一支翡翠簪子,斜斜插入发髻。
几缕碎发垂在耳畔,镜中的人仿佛从旧时画卷中走出,带着岁月的沉淀。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沈心柔撑着一把透明雨伞,脚步匆匆却又带着一丝犹豫。
走到陈淮之书房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手微微有些抖。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仿佛敲在她忐忑不安的心上。
“谁?”屋内传来陈淮之清冷的声音。
“是我。”沈心柔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意。
语罢,屋中沉寂一片,沈心柔知道陈淮之不愿见她,心下凄然,转过身,看了一眼檐外连绵的雨雾,抬脚准备走下台阶。
“嘎吱”一声,门突然开了,她回眸,陈淮之面若冰霜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眉头微微一蹙,“你来做什么?”
“我们能谈谈吗?”雨水顺着雨伞的边缘,滴落在她的肩头,打湿了一小片衣裳。
陈淮之看着她,沉默片刻,终于道:“进来吧。”
沈心柔进了屋,缓缓放下雨伞,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抬眸偷偷看向陈淮之。
他站在窗前,挺拔的背影此刻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漠。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我以前做过别人的小妾……”
房间里陷入难堪的沉默,能清晰听到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沈心柔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说道:“爷爷死后,叔叔婶婶霸占了他留下的房子,把我和妹妹卖给一个财主,后来我和妹妹逃了出来。”
沈心柔说完,终于松了口气,心也死了。
“之前为什么不说?”陈淮之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之前我以为……我们只是协议……”
“难道现在就不是协议了?”陈淮之终于侧过身,看向她。
沈心柔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酸涩不已,眼眶红红的,强忍着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点了点头:“是,是协议。”
他们的关系一直只是协议,而她却可笑地当了真。
“休书烦请你尽快给我吧。”沈心柔说完,不再去看他,只是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走在回去的路上,四周一片漆黑,雨丝渐渐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单薄的旗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落寞又消瘦的身形。
她就这样眼神空洞,脚步机械地向前挪动着,任由寒意一点点侵入骨髓,仿佛身体的冰冷才能稍稍缓解心里的痛楚。
陈淮之坐到桌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目光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在书页上。
不经意间,瞥见了放在角落里那把雨伞上,脑海中浮现出沈心柔离去时失魂落魄的背影,还有她身上单薄的衣衫。
他再也坐不住,扔下书本,起身快步走到椅子边,拿了自己的外套,又抓起那把伞,匆匆出门追了上去。
雨幕中,沈心柔孤寂的身影,正缓慢地走着。
陈淮之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将伞撑过她头顶,又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沈心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是陈淮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着走到西菀,陈淮之停在门前,目光看向别处:“进去把衣服换了,我去让人给你熬碗姜汤。”
说完准备走,沈心柔却拉住他的衣袖:“这么晚,大家都睡下了,别了吧。”
陈淮之嗯了一声,依旧没看沈心柔,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早点休息。”
看着陈淮之离开的背影,沈心柔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衣服取下来,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书柜里还挂着一条灰色领带,她伸手将领带取下,手指摩挲着,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收拾完衣服,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梳妆台的柜子,里面都是陈淮之送她的珠宝首饰,她只拿了一支珠钗,这是陈淮之送她的第一份。
“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沈心柔的手猛地一抖,珠钗落地。
她忙蹲下身去捡,陈淮之先她一步,将珠钗捡起,递到她面前。
沈心柔不得不看向他,接过钗子,攥在手心里,移开视线,轻声道:“我准备明天回去。”
陈淮之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姜汤放在桌上:“把汤喝了吧。”
又瞥到她身上还没换的衣服,眉头一皱:“先去把衣服换了。”
沈心柔点了点头,蹲下身在行李箱里找衣服,旗袍开叉处,露出的长腿雪白。
陈淮之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紧,随即移开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心柔拿了件睡裙,走到屏风后,抬手解着旗袍的扣子,纤细的手臂在烛光映照下,影子投在屏风上,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随着衣扣松开,她轻轻褪去旗袍,露出白皙的肩头和盈盈一握的细腰,影子的轮廓越发显得曼妙多姿。
屏风外陈淮之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心跳也陡然加快,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沈心柔套上睡裙,走到屏风外,房间里空空如也,只留下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
心中一阵失落,走到桌前,端起那碗姜汤,喝着。
一股苦涩的糊味直冲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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