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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邀约

待阮氏宗亲都走了,阮安再看母亲,披头散发,形容狼狈,枯槁的面容上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大口大口喘粗气。身上的披肩滑落一半,丁婶给她拉上去,丁叔丢掉手里的扫帚,视线在华东霆与叶兰臣身上来回转。

“小小姐,这两位……”

自从外祖父过世后,家里再没来过什么客人。阮安在想该怎么介绍,他就开了口。

“华东霆。”

叶兰臣赶紧跟着说:“叶兰臣,我们就住河对岸。”

丁婶立刻知道他们是谁,顿时局促起来。这是怎样的贵客上门,倒叫人家瞧见那样的不堪。阮安反而没什么忸怩,她家就是这样,她母亲就是这样,掩盖不过去,她也不想掩盖。

丁叔慌着去厨房烧水泡茶,丁婶扶着阮安姆妈回房。母亲此刻神智清醒,有些难为情的理理鬓发,道了声见笑。阮安让两人随意,她去屋里取图样,平时没事的时候,或者心不静的时候,她就喜欢画图样。外公珍藏的如意馆图样,她来回临摹过许多遍,后来就开始自创。

做这身旗袍,还是头一回,拿着图样找街上认识的裁缝铺,让老裁缝按着做的。叶兰臣看来是真的欣赏,得到别人的认可,阮安也高兴,所以就答应拿给他看。

华东霆打量着阮安家,一个普通的二进小宅院,清水砖墙,乌漆大门,镶螺钿的漆作家具,已经旧了,有些地方因为缺乏保养而裂纹,看得出曾经也富有过。眼下的摆设不多,胜在整洁,跟阮安人一样,落落大方。

片刻功夫,阮安从后头过来,她挑了几幅旗袍的图样给叶兰臣。叶兰臣迫不及待的看了,半天没说话。

“阮安,我能冒昧的提个请求吗?”又一会儿,叶兰臣郑重的开口,“我想请你到我家里,按照我表妹的身形样貌,专门为她画几个图样。”

阮安微讶。

“你应该知道,定做衣裳需要一比一出货。身高、体重、肩宽、胸围、腰围这些,自不必说。最重要的,还是要根据人的长相气质,适合的颜色,乃至穿着的场合。”

“我知道。”

“所以我想,不如一步到位,让你见见我表妹,按照她的身形模样,给她画图样。”说罢,叶兰臣眼巴巴的看着她。

“画图样是我的爱好,我从来没给别人画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怕让你表妹失望。”阮安据实说。

“不会不会,我了解她,这些图样我先拿给她看,保证她爱若至宝,巴不得请你执笔。”叶兰臣快声说,“就是劳烦你跑一趟,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支付报酬。希望我这样说,不会让你觉得冒犯。”

“去吧,阮安。”母亲又从房里出来了,梳好了头发,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人家诚心邀约,你又喜欢画这些,这不是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阮安想了想,过年的时候到处都需要用钱,她也可以借此多赚些,便点了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上午过来接你去——”

“去我家,把你表妹带上。”华东霆截断道,“你表妹做了好看的衣裳,被我家那些女孩看见,少不得也闹着要,索性去我那,地方大,给她们都画。”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睛,“可以吗?”

阮安答应了,叶兰臣拿着图样欢天喜地的告辞,约定了明天上午专程过来接她。借着回房换衣服的空,阮安从抽屉底下取出装东西的信封,看来不用等到过年了,明天进了华家,找机会交给华老爷即可。

衣裳刚换好,母亲在外头敲门:“可以进来么?”

阮安将母亲扶进来,如今她这副身子越来越虚,走几步路就喘,丁婶带着个薄毯,服侍她坐下,拿毯子给她盖上。阮安知道她们好奇自己怎么会跟华家叶家的人打上交道,但茶楼的事不能说,老邮差的事,更要守口如瓶。

“来,让姆妈好好看看你。”

母亲闺名李秀珠,是她外公唯一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着长大,生怕她吃一点苦头。就像姑母说的,什么都不会干,更不会打理家。从前万事有外公,本以为找个才貌俱佳的丈夫,从此万事无忧,哪曾想,因为学识能力过人,阮世济年纪轻轻进入外交界,从学习生,翻译官干起,被委派出洋,三年后,从海外寄回一封和离书。

阮安自记事起再次见到父亲,还是报纸上刊载他另娶南洋巨富之女的新闻,上头有他跟新妻子的照片,从此母亲发了疯。

母亲的手,抚摸在阮安头脸上,手掌干瘦。“是姆妈拖累了你,我的好孩子。要不是我,你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受那些气。你生来不比谁人差,反倒比别家小姑娘还强些,换做以前,咱们家没出这档子事,你注定是嫁入富贵人家,当少奶奶的命。”

丁婶心酸,直抹眼泪。“受苦受刑郑月娘,逆天大罪崔君瑞。崔君瑞本是有妻之人,却为了攀附权门,丢弃糟糠之妻,另娶苏州府尚书小姐为妻,评书上说的,就像咱家的事。万幸郑月娘遇到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叛了崔君瑞充军,当初咱们家就应该去衙门告姑爷。老爷爱惜颜面,苦水往肚子里吞,那笔补偿的钱,一分也没要,如今凭白被他们冤枉。连老爷留给小小姐的这点东西,都想一并吞了去!”

“都怪我太无能。”李秀珠潸然泪下,“安安,你千万不能像姆妈,一定要找个有背景有家世,有能力护住你一生的丈夫。相貌、才学、爱情什么的,在现实面前统统可以让路。”

阮安没想到母亲找她说这个,她不想听,又怕刺激到母亲,只好将头埋进母亲怀里,低低的说:“我就想这么长长久久陪着母亲,也想母亲能顾惜自己身体,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李秀珠轻拍她后背:“孩子话。我们终究要走在你前头,我这辈子,已经废了,唯一的盼头,就是你嫁进好人家。华家跟叶家都不错,门第是高了些,但凭你的容貌和聪慧,只要你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姆妈!”阮安猛然抬起头,面露愠色。

“姆妈晓得,女孩家听不得这种话,但这是身为过来人的金玉良言,你早晚会明白。”说了这么多话,李秀珠已经有些难以支撑,她一大早靠着那一锅纯正的印度烟土吊起的精神,快要耗尽了,打着哈欠站起身。“我乏了,要去歇一歇。”

第二天一大早,叶兰臣就兴冲冲的登门了,说她表妹看了阮安画的衣裳图样,简直爱不释手,刻不容缓催着他赶紧来请。

阮安夜里已经准备好的纸笔工具,装在一个木匣子里,因着是见女眷,可能还要拜见长辈,不能失礼,穿了身显闺秀气质的传统袄裙,低调不张扬。

“咱们直接从桥上过去,我领你走后门。华家太大了,好几个跨院,每进一个小门都要往里头通报,实在麻烦。我跟东霆说好了,直接带你去走马楼,那里环境好,还能免打扰,我家表妹,还有他家里那几个姑娘就在那等着你。”

阮安就跟着叶兰臣往河边走,她一路无话,叶兰臣也不好自说自话。过了桥,就是大宅门所在地,叶兰臣领着她从后门进去,门口已经有下人等着,伸手就要替阮安拿木匣子。

“不用,我自己提。”阮安没给。

华府为江南财阀之首,园林更是出自名家之手,为杭州有名的私家园林,便是整个江南也排的上号。但阮安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兴趣,对于叶兰臣好心的介绍无动于衷,见她不像装的,叶兰臣暗暗称奇。

他领着阮安刚进走马楼的院门,还没进楼里,就瞧见一个女孩哭着从里头奔出来。

“哎、雨薇——”

女孩用一只胳膊挡着脸,哭着从两人中间跑过去。随之,华东霆的身影出现在楼门口,叶兰臣看他一眼,顿时明了,切齿指了指他,掉头去追跑掉的女孩。

走马楼这里就剩阮安与华东霆,他今日还是一件白衬衫,外头多了件黑色长外套,立领的,一排扣子没系。

“进来吧,她们请完安就过来。”

他转身朝楼里走。走马楼是个“回”字型,有两层,一楼的门敞着,里面布置的很讲究,华东霆引着阮安往二楼去,那里备下了笔墨纸砚,很大的一张黄花梨画案。

“坐。匣子可以放到一边,用不着,这里什么都给你备好了。”华东霆说。

“我习惯用自己的东西。”阮安将木匣子搁在身边。

华东霆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不开口,阮安自然也不开口,这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炭盆里木炭燃烧的细微动静。

阮安坐在画案旁边,扭着脸看院子里一株老梅树,早梅初绽,星星点点的红色,暗香浮动。

不多时,就见从外头,一个衣饰考究的中年女人,穿着马鞍领的旧式样袄裙,领着一群年轻女孩,有说有笑的走进来。阮安知道这些都是华府女眷,提前起身,等着见人。

木楼梯登登登登一阵响,中年女人率先上来,上来瞧见阮安,连声称赞。

“昨个只听说今天要请个女先生来画图样,没想到这么年轻,还是个美人。东霆,你怎么就这样干站着,连杯茶都不给人家倒,雨薇呢?她不是早来了么?”

华东霆也不回答,见他这样,后面上来的几个女孩捂着嘴笑。

“不用说也知道,定是表白失败,还被大哥黑脸,羞愧难当的哭着跑了!”

“别乱说,小姑娘脸皮薄,让雨薇知道,她还怎么再上门玩儿。”

“这有什么的,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她早该听闻过,偏不信邪。大哥是什么人,脸一黑,人家姑娘的芳心就碎一地。”

华东霆一个眼神过去,几个女孩顿时收声。

“好了,再莫说了。”中年女人对华东霆道,“你也不介绍一下。”

阮安主动说:“我叫阮安。”

“你姓阮?”闻言,中年女人细细打量起她,又意味不明的瞅了眼华东霆,却没说什么,介绍起自己和身后的几个女孩。

原来她是府里的二夫人,姓柳。后面这几个女孩,都是华家小姐。

阮安听丁婶说过,华府的大夫人去的早,只有华东霆这一个孩子,府里后院的事,都归二夫人管。华东霆是长房长孙,府里还有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旁支的亲眷,同气连枝的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两百多口。

华家几位小姐,名字中间都有个“东”字。分别是:东倪、东豫、东群、东绮、东梦。最小的一位刚十岁,阮安与她们一一问好。

前面一大段流程走完,柳二夫人道:“来的这样早,早饭定还没吃。正好,我们刚在前头陪老太太说话,也没吃早饭,不如一起吧,我叫人把饭菜送到这里来。”

阮安表示自己不用,但柳二夫人说,没有让人空着肚子做事的道理。华家的女孩多,都要她给画衣裳图样,也不是个轻松的活。

“东霆啊,你也在这凑合吃点,别嫌我们女人家吵,你一出去就是好些年,自你回府来,咱们还没一张桌上吃过饭。”

柳二夫人自去张罗,片刻功夫,就有一队下人鱼贯提着食盒过来。早饭摆在楼下,华东霆率先下去,阮安拎着木匣子,里头藏着老邮差托付的东西,她片刻不敢离身。

“来的都是府里的姑娘,你们大多是同龄,阮小姐千万别拘束。”二夫人给她安排好座,亲自布了碗筷。

华东霆好巧不巧,偏就走到她座位旁,拉开椅子坐下,沉默不语的给自己盛了碗粥。他不说话,几个女孩也不敢说话,大家就只安静的吃饭。柳二夫人见状,悄悄摇头,吃个饭,因为有他在,气氛显得特别凝重。

华家的早饭种类极多,各样点心,小菜,就连粥都好几种。柳二夫人给阮安盛什么,她就吃什么,正吃着,叶兰臣领着刚才跑掉的女孩进来。

女孩的两个眼睛哭的有些肿,进门见华东霆还在,颇不自然。华东霆吃东西很快,一碗粥几口吃光,站起来告辞,拉着叶兰臣走了。他一走,几个女孩们就活跃起来,纷纷宽慰这个叫雨薇的姑娘。

“我家大哥就这样,就连我们见着他也犯怵,你别放在心上。”年纪最大的东倪,眉眼肖似二夫人,穿倒大袖,很有名门闺秀的样子。

“东倪姐,你别说了。”雨薇瘪瘪嘴。

“我爹说,大哥在战场上,手里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就是个活阎王。我爹还说,没想到咱们华家这个锦绣堆里,居然养出一头猛虎来。”年纪最小的东梦,脆生生地说道,“但我觉得,大哥虽然看着吓人,其实从不欺负女孩儿。”

“哎呦、我的天哪,你可真是你爹的漏风小棉袄,什么话都往外说!”东豫直接笑趴下。

二夫人赶紧给东梦喂了口饭:“这话可别叫你大哥听见。”

东梦嘴里包着饭,不解地问:“为什么?大哥会打我么?”

二夫人交代:“以后这种话,可别再往外说了,不好。”

东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雨薇雨薇,我家大哥到底怎么你了,他凶你了?”东群是个短发姑娘,看着应该跟阮安一样,是学堂里的女学生。“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向他表达心意的。被我大哥拒绝,你后头怎么打算,是要锲而不舍,还是从此当他是陌路?你要是真的心仪我大哥,我建议你要越挫越勇,继续向他发起攻势,石头都能被水滴穿,你得拿出这个劲头!”

“华东群!你取笑我是不是!”雨薇又羞又恼,作势要打她。

二夫人也嗔她:“这哪是女孩说的话。”

“这怎么了,都民国了,新时代之女性,首要自我解放,丢弃那些旧观念与作风。矫揉造作,扭扭捏捏,我看了都嫌烦。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女子也当如男子一般洒脱才好。”东群不以为意的反驳,“男女应该都一样。”

二夫人颇觉头大,直揉额角:“这话可不能叫你们父亲知道,不然非罚你跪祠堂不可!天乾地坤,天尊地卑,天行万千气象,地生万千生命,男阳女阴方能和谐一统,怎么能一样?”

“二娘,您这就是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有毒!”东群做了个鬼脸。

“男人和女人都要恪守自己的位置,承担自己的天职。男人要‘尊’,就是刚强勇猛有担当可以依靠;女人要‘卑’,就是温柔内敛能够包容。天地乾坤不能倒,都向你说的,天下还不得乱套。”柳二夫人想起阮安还在,急忙打住,“行啦,不是还要画衣裳图样,就别耽误阮小姐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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