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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入局(一)

一行四人,沿着石坊阶梯缓步下行,沿途古迹与风貌,依山就势,移步换景。

“陈先生从上海来,只是专门为了这次的讨论会?”华东霆很随意的问起。

陈风林带着笑意看他,反问:“华先生觉得我还能为了什么?”见华东霆面色不虞,又说,“我们商务印书馆,一直致力昌明教育,开启民智,更重视中华文明的传承,国粹的保存,为此打算出一系列书籍。我们发行所,需要有针对性的对各位学家进行约稿洽谈。”

华东霆不置一词,却扫了一眼阮安。

阮安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也懒得管。

他们正走着,先前那名顺天时报的记者也在这里,看到一行人走来,举起相机就拍了一张。

华东霆起初什么反应都没有,待走到那名记者身边时才问:“你拍什么?”

记者摸了摸鸭舌帽,客气的笑答:“没拍什么,就是看到你们几位,气质翩翩的走过来,人景相融,实在好看。我是记者,先生若是觉得冒犯,那这张照片我可以不发布。”

华东霆不置可否,却朝他伸出手:“你相机不错,能借我看看吗?”

记者看到叶兰臣脖子上也挂着相机,可能是爱好者,便将相机交给华东霆,谁想他上去就扯出里头的胶片。

“你做什么!”

一卷胶片全曝光作废,记者震怒,上手抢夺,却被华东霆一把扭住后脖颈。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半身发麻,动弹不得。

“先生,我是个记者,拍照是我的权利。我承认,未经允许擅自拍了你们,是我不对,但你的这种行为,是野蛮的!”

“现在知道不对了。”华东霆并不跟他废话,将相机朝叶兰臣一丢,扭着记者下了山。

山下,停了一排汽车。他这次出门声势浩大,每辆车除了司机,都有一名沉默的手下。

华东霆将鸭舌帽扔给其中一个手下,“带到保安总队去,交给黄队长,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强行扣押记者,你们这是违法的!”

鸭舌帽吵吵嚷嚷个不休,华东霆不胜其烦,冷冷抛下一句:“谁的法?”

鸭舌帽被问的一愣。

“带走!”他一声令下。

阮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记者被强行押走。等她回神,华东霆已经打开另外一辆车的后座门,示意她上车。

这次他好歹没坐后头,也没要司机,自己开车。阮安正好与陈先生坐一起,陈先生撩起长袍下摆,落座时向她微笑致意。华东霆问了他旅店的名字,一路沉默的开过去,这个时候阮安才发现,来时热闹的街市,到处摆着卖年货的摊子,都收的干净,警察和保安队的人在巡街。

“听说现在的南京,米价昂贵,机工失业;商界钱庄倒闭,银楼、缎庄、皮货行都无人问津。工人被拖欠花红,军警联合稽查队,反赤化团,保工局等却严禁集会游行,甚至禁止出售进步书刊。一些书店和学校都被查封了,许多进步人士被逮捕。”陈风林看着车窗外,幽幽说,“自打北伐后,孙传芳以保境安民为名,宣布五省一律戒严,并把张宗昌的直鲁联军引进南京。直鲁军肆意扰民,抢掠财物,殴击商人小贩,调戏妇女,预征漕粮,勒派特别捐,更向江苏省财政厅索要50万军饷。”

“陈先生信息灵通,但你跟我们说这个做什么?华家早已迁居杭州,对于南京种种,爱莫能助。”华东霆的脸,出现在后视镜里。

陈风林笑笑:“十一月,北洋政府任命起兵的浙江警察厅厅长夏超,为浙江省省长,通电宣布浙江独立,响应北伐军。然而,仅仅几天,夏超就兵败被俘,被孙传芳下令处死。据说其死前,曾暗中购买大量德国新式武器,利用外海水上警察厅兵船接运,再由内河水上警察厅密运至杭州密存。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这批武器,想来很多人都想要吧。”他将脸转过来,看着后视镜,“对于北洋军阀,无论直系、皖系还是奉系,夏超都从多方取得密切联系。他任省长后,曾派私人代表常驻北京,从各方面拉拢关系,搜取情报。做为一个地方大佬,突然死了,他手底下那么多人,他经营的那些关系,埋的那些暗子,他的情报网络,也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人手里。”

华东霆没吱声,叶兰臣把玩着手里相机说:“陈先生怎么如此关心这些事情?”

“职业习惯吧,我们商务印书馆也创办杂志,发行报纸,我以前也做过编辑。”陈风林说,“街上好像要戒严,应该是那位南京特派员要到了吧?”

叶兰臣说:“我可不关心这些,我只喜欢摄影。”

“那位传闻中的南京特派员,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更不清楚,他究竟是谁的特派员啊。”

“陈先生,旅店到了。”

华东霆停下车,扭过脸冲着陈风林,神色比平时还冷硬。

陈风林依旧和颜悦色,先同阮安礼貌道别,又对叶兰臣说:“叶公子喜欢摄影,我很愿意替我们印书馆的杂志社,向叶公子约稿。”

叶兰臣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

华东霆随着陈风林一道下车,但没送他进去,而是倚着车门,点了一支烟。这间旅店前面是饭庄,后头住店,陈风林一走进去,跑堂的瞧见他便迎上前。

“陈先生回来了,有什么需要您吩咐。”

陈风林冲他礼貌的颔首,华东霆一直等他进去后,才将烟头掐灭,却打开了后座车门。

“你开。”这话自然是对叶三说的,他则一条腿跨进后车厢,坐在了阮安身边。

一股冷冽里夹杂着烟草味,阮安立刻朝里挪了挪,不想跟他挨太近。

叶兰臣启动车子,华东霆半晌无言,阮安也就一直对着窗外看。

“我上次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他忽然突兀的问了一句。

“什么建议?”话出口,才想起来他指的是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事,阮安说:“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叶兰臣在前头发出短促的一记笑声,华东霆不满的横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到了阮安家的巷子口,这回华东霆没下车,只是在阮安快要关车门的时候来了一句。

“一个女孩家,安生在家画画图样,成天乱跑什么,没事少瞎掺和。”

阮安怔了一下,他在指责她?

“关你什么事!”她丢下这句,用力将车门关上,头也不回的走入巷子。

车子里,叶兰臣笑得趴在方向盘上。“你竟然在一个女孩身上吃了瘪!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华东霆一脚踹在他靠背上:“还不走!”

“这个阮姑娘,可是一点都不软,性子跟她那小模样,一点都不像,铮铮作响,不如你把她收了吧!”

“开车!去茶楼,还有正事要办。”华东霆再踹一下,叶兰臣吭哧吭哧笑着,发动车子。

“东霆,你觉不觉得那位陈先生有古怪?能看出来他是哪方面的人么?”终于收住笑,叶兰臣正经发问。

“管他是哪方面的人,不碍事就行。”华东霆嘴巴回答着,眼睛却飘到了别处。

那条巷子曲折,已经看不到刚才的人影,但在暗处,有看似歇脚的货郎,担子前围着妇女儿童。

货郎脑袋上扣着帽子,并不热衷卖货,一双眼睛不怎么老实。

……

又是一夜翻来覆去,阮安脑子里塞满了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老邮差、铜扣、阴符、华东霆、玉璋王爷、陈先生……

她觉得,陈先生在汽车里讲的那番话,好似就是专门说给他们听的。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刻意说给他们听?

是因为华东霆?

浑浑噩噩到后半夜才迷糊着,第二天也就醒的晚,刚起来,就听到叶婶大呼小叫的从外头带回大新闻。

“昨晚,南京特派员的专车,还没进到城里,就在城外头爆炸了!”

“特派员被炸死啦?”丁叔正在扫院子,拄着扫帚问。

“那还能不死,他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丁婶胳膊上挎着菜篮,菜篮里是空的。“现在外头到处都是军警和保安队的人,连卖菜的都不准出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弄得人心惶惶的,眼看就要过年了……”

“哎呀,要是这样,王爷设宴的事不就黄了?”

听丁叔这么一说,丁婶立刻忧愁起来:“谁说不是呢,小姐因为这个开心两天了,精神头都好些,要是黄了,可怎么办。”

两个人看到阮安从后头过来,忙打住话题。其实阮安已经都听见了,倒是巴不得赴宴的事黄掉。

这几天,她就跟陷入一场荒诞的梦一样,脱离了往常的生活轨迹,但听说外头戒严,又担心丝厂里最近要交的一批货。

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批货,交完这批货,丝厂堆栈和商铺都要放年假,做为东家,还要专门办尾牙酒,答谢大家一年来的辛苦付出。阮安家的丝厂,是小手工作坊,就在离家不太远的地方,沿着河边一直往东。原本那一片,有很多小作坊,如今生意难做,机械制丝取代了家庭作坊,只能在大丝厂夹缝里生存。

生存越来越艰难,以至于很多都维持不下去。

外祖父在这一带颇有声望,所以老早有人找上门谈过,想把丝厂收购,再整合其它的,让阮安外公牵头,被一口拒绝。

外祖父悄悄告诉阮安,那个人是替日本人办事的。他们很早就从中国学会了养蚕技术,被西方打开国门后,生丝也同样作为日本的主要出口商品,但规模仅有中国的五分之一,质量更为逊色,价格却低廉。他们十几年前在苏州办了丝厂,短短数年,苏州的丝织业尽遭破坏,市场才被他们侵占。

这也是阮安一家,从苏州搬迁到杭州的缘由。

这件事拖了两年,外祖父刚去世,那人就带着一个看着很和善的日本人上门了,阮安一直避而不见。

舍不得卖,因为这里都是外公的心血,虽然是小作坊,外公毕竟是苏州织造署出来的,他们家的缫丝格外好,用的是有名的莲心种,以前凡皇帝后妃所穿的龙袍、凤衣,都必须是这种蚕种缫出来的丝,是外公凭自己关系弄到的,因此还能养活住大家。

丝厂里负责的人是丁叔丁婶的远房侄子,带着一个独生子,年纪比阮安大一些,做事踏实肯干。

河对岸毕竟都是江南巨室,军警和保安队的人不敢胡乱造次,只在这边来回巡街。附近警署的人,大多认得她和她外公,见她这个时候出来,大抵是去丝厂的,交代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一路过去,果然都没什么人,卖东西的,甚至卖菜的都没了。河道那边有些小作坊如今废弃,里头都空着,一间间曾经用来堆放蚕茧,选茧跟煮茧,粗纺和精纺的屋子,没什么章法的胡乱搭建,导致这里尽是狭窄的羊肠小道。

因为着急过去,阮安没走大路,就从小道抄近路,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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