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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规则缝隙里的信任

陆辞冲进教务处时,门板撞到墙壁发出巨响,震得头顶的吊灯疯狂摇晃,昏黄的光在积灰的办公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反手锁上门,后背紧紧抵住门板,剧烈的喘息让胸腔阵阵发疼——刚才在楼梯间被黑板擦追着砍,手臂被刀片划开一道深口,此刻伤口的痛感正顺着生命共享的羁绊,清晰地传递给另一个人。

“谢砚……”他低唤一声,按亮腕表,屏幕上的【玩家谢砚状态:虚化度35%】让心猛地一沉。分开前谢砚故意踩向左侧台阶引开红鞋女人,那一下违规的惩罚,此刻正化作他手腕上细密的刺痛。

教务处里弥漫着旧纸张和霉变的气味。办公桌上堆着高高的试卷,最上面放着个银色相框,里面是十年前的集体照——前排居中的男人穿着教导主任制服,笑容温和,正是陆正,而他身边站着个穿红鞋的年轻女老师,眉眼间带着倔强,和副本里红鞋女人的轮廓隐隐重合。

陆辞的目光落在办公桌抽屉上。按照李默日记里的标记,另一半手链本该藏在这里,可抽屉锁得死死的,锁孔里塞着团生锈的铁丝,显然有人动过手脚。他想起谢砚说的“第三方玩家”,心沉得更低——对方比他们更早找到这里。

“咔哒。”

抽屉突然自己弹开了。

陆辞警惕地后退半步,却发现里面没有陷阱,只有半块银色手链静静躺着,链扣处的裂痕与他怀里的那半完美吻合。他刚拿起手链,抽屉底层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声响,一张泛黄的信纸慢慢滑了出来。

是陆正的字迹,苍劲却扭曲:“规则是用来筛选祭品的,越听话的灵魂越美味。李默太胆小,林薇太碍事,只有……”字迹写到这里突然中断,纸页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被血浸透又干涸。

“只有什么?”陆辞的指尖攥紧信纸,指节泛白。他突然想起谢砚在水箱前的身影,那个总在规则边缘试探的“违规者”,此刻正独自面对镜中人的威胁——陆正的话里,藏着对“不听话者”的恶意,谢砚恐怕早已被盯上。

腕表突然剧烈震动,屏幕上的时间开始疯狂跳动:【距离0点剩余10分钟,副本核心规则即将强制激活——所有未合规者将被规则抹杀。】

“谢砚!”陆辞猛地撞开教务处的门,不顾门板上未消的粉笔线警告,朝着顶楼狂奔。生命共享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他能感觉到谢砚的意识在模糊,像沉在水里的石头,正一点点往下坠。

楼梯间里,红鞋女人的虚影贴在墙壁上,长发垂落的弧度僵硬如木偶。看到陆沉冲上来,她突然抬起头,长发分开露出半张脸——正是照片里的年轻女老师,眼眶里淌着墨绿色的泪:“快……他在水箱里快撑不住了……镜中人在吞噬他的意识……”

陆辞没有停顿,踩着楼梯扶手借力一跃,跳过三级台阶。红鞋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破碎的急切:“规则漏洞在‘信任’……只有悖律者和守序者的羁绊,能打破镜像污染……”

顶楼的风带着水箱的腥气扑面而来。陆沉刚冲上天台,就看到谢砚正站在水箱边,身体半透明得几乎要消失,而他对面的水箱里,一个和谢砚一模一样的影子正缓缓走出水面,皮肤泛着泡发的青灰,嘴角勾着诡异的笑。

“你看,我们多像。”镜中人伸手触碰谢砚的脸颊,指尖所过之处,谢砚的皮肤瞬间变得透明,“放弃抵抗吧,和我融合,就能永远摆脱规则的追杀……”

谢砚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水箱倾斜,仿佛被镜中人的话语蛊惑。陆辞心脏骤停,猛地掏出那半块手链,朝着谢砚的方向扔过去:“谢砚!看这个!”

手链在空中划过银色弧线,谢砚的目光下意识追随过去。当他看到手链链扣的裂痕时,瞳孔骤然收缩——那道裂痕里,映着陆辞奔跑时焦急的脸,也映着自己虎口的旧伤,真实得刺痛神经。

“陆辞……”他低唤一声,意识从混沌中挣脱一丝清明。

镜中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别理他!他遵守规则,只是在帮陆正筛选祭品!你和他不一样,你是违规者,是我的同类!”它猛地掐住谢砚的脖颈,青灰色的指节用力收紧,“融合我们,就能一起毁掉这该死的规则!”

谢砚的脖颈被扼住,窒息感让虚化度瞬间飙升到45%。陆辞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镜中人用规则力量筑起了壁垒,将他隔绝在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谢砚的痛苦,窒息的压迫感、意识被吞噬的恐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破局点在羁绊……”红鞋女人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陆沉看着谢砚逐渐涣散的眼神,突然做出了一个违背所有规则的决定——他举起那半块手链,狠狠砸向自己的手腕,用疼痛对抗生命共享带来的窒息感。

“谢砚!”他嘶吼出声,声音因痛苦而沙哑,“你说过‘相信你的规则,也信我的悖律’!你敢食言?!”

剧痛顺着羁绊传递过去,谢砚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屏障外陆沉流血的手腕,看着对方眼底毫不掩饰的恐惧与信任,突然用力咬住舌尖,血腥味让意识彻底清醒。

“滚开!”他猛地拽住镜中人的手臂,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刚从水箱里捞出的手链,“我和他一样,都不信你的鬼话!”

两半手链在他掌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银光骤然爆发,镜中人发出刺耳的惨叫,身体在光芒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墨绿色的水珠渗入铁锈。屏障瞬间消失,陆辞冲过去抱住几乎要摔倒的谢砚,掌心的温度贪婪地覆盖在对方透明的皮肤上。

“别再透明了……”他声音发颤,指尖抚过谢砚左眼尾的痣,那里的皮肤已经薄得能看到底下的血管,“我错了,不该让你单独行动。”

谢砚靠在他怀里喘息,虚化度缓慢下降到20%。他抬手擦过陆辞手腕的伤口,指尖的暖意让血珠渐渐凝固:“谁说我透明了?这叫……数据隐身。”

腕表的提示音在此时响起,冰冷中带着诡异的雀跃:【检测到两半手链共鸣,副本核心规则松动。】

【距离0点剩余1分钟,玩家可选择“合规结局”或“真相结局”。】

“合规结局是什么?”谢砚抬头问。

陆辞看着腕表上的选项,脸色微沉:“遵守所有规则,忘记副本真相,安全脱离,但旧案会永远被掩盖。”

“那真相结局?”

“揭露陆正的罪行,打破规则,但可能……”陆辞顿了顿,声音艰涩,“可能要面对更危险的惩罚。”

水箱里的水面恢复平静,倒映着两人紧握的手。谢砚看着掌心的手链,又看向陆辞眼底的坚定,突然笑了,左眼尾的痣在月光下轻颤:“你选哪个,陆守序者?”

陆辞没有犹豫,指尖在腕表上按下“真相结局”。

“我选你选的。”

0点的钟声从教学楼传来,悠长而沉闷。教务处的方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天台。陆辞和谢砚同时感觉到束缚感消失,生命共享的痛感褪去,谢砚的身体也在银光中逐渐恢复实体。

腕表屏幕上弹出新的提示:【副本“午夜校园”真相破解,旧案线索已同步至现实。】

【玩家陆辞、谢砚获得关键道具“完整银链”,触发下一副本“钟表匠的谎言”。】

白光散去时,天台的水箱已经消失,锈迹斑斑的铁梯化作尘埃。陆沉握紧谢砚的手,掌心的银链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某种契约的印记。

“下一副本……”谢砚刚开口,就被陆辞打断。

“不准再分开。”陆辞的声音带着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不管规则说什么,我们都要一起走。”

谢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凑过去,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虎口旧伤:“知道了,陆老师。”

远处的教学楼传来黑板擦落地的轻响,红鞋女人的虚影在月光中微笑着消散。陆沉的耳根微微发烫,却没有躲开,只是反手握住谢砚的手指,将银链塞进两人掌心:

“走吧,去看看钟表匠的谎言里,藏着什么。”

月光下,两道身影并肩走向消防通道,银链在掌心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规则的废墟上,敲开了一道通往真相的缝隙。而那道缝隙里,正流淌着比规则更坚固的东西——是信任,是羁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绝境中找到的唯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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